叶清灵道：“弟妹快要生了！”

姜岐脸色微变，俯身一把抱起娄晓娥往大门口冲去！

“晓娥别怕！”

“无论什么事都有我在！”

娄晓娥双手抱着姜岐的脖子，心中却是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嗯……小七，我不怕……”

此时腹中有规律的宫缩开始……

叶清灵与宫素素连忙跟在姜岐身后。

一大妈急得直跺脚：“都是些这么年轻的孩子，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事情？”

说着也跟了上去。

只有聋老太太腿脚不便，柱着拐杖追不上去。

默默站在中院，双手合十，念诵南无大慈大悲观音菩萨……

贾张氏坐在西厢房门口，看着风风火火冲出去的几人直撇嘴。

见院里只有个耳朵时灵时不灵的聋老太太。

轻声嘟嘟囔囔。

“资本家的千金小姐就是矫情……”

“不就是生个孩子么……”

“弄出这么大阵仗，谁没生过娃似的……”

她只当是院里除了聋老太太再没别人，嘟囔的声音比平常大了些。

冷不防于莉与三大妈正从后院二大妈家中出来。

于莉盯着贾张氏冷言冷言地道：“人家还就是比你这老虔婆金贵！”

“怎么？”

“要气不忿，也让你那偷人养汉的媳妇去揣個娃！”

“看那野汉子会不会有这么用心！！”

上回那场大水，因为于莉怀着身孕，姜岐提前安排她去娄公馆避大水。

在娄公馆的时候，虽然娄晓娥自己也是孕妇，还将她们照顾的周周到到。

一日三餐，汤汤水水都是娄公馆的厨子雇工安排整理。

不用她自己操半点心。

这个人情，她当然要领。

说到底，于莉虽然也性子泼辣，却比贾张氏要有人味的多……

所以贾张氏在背地里嘟囔，于莉自然听不过去。

当即怼了回去。

贾张氏见是三大妈跟于莉，沉着脸不说话了。

三大妈都还算了，于莉她是当真惹不起……

这小媳妇一家子都彪悍无比，惹一个必定招惹一群出来……

当初许大茂家被砸得稀碎，她又不是没见过……

聋老太太默默念诵一阵观音圣号，放下合十双手。

朝贾张氏撂下脸来。

用拐棍指着贾张氏道：“张二丫，你最好给我消停些！”

“不然惹得柱子动怒，我保证他揍死你都不会有人再扯架！”

上回贾张氏惹得傻柱动了杀机，差点被一把掐死。

若不是姜岐怕出人命，出手将贾张氏救下来。

贾张氏的骨头都已经送去化人场烧成灰了……

贾张氏想想姜岐的性子，又想起傻柱那天血红双眼。

心里一阵阵后怕。

端着小马扎就往西厢房里窜。

闷声闷气地道：“我也没说什么……”

“至于这个来骂我，那个也来骂我么……”

于莉大声道：“至于！当然至于！”

“你最好夹紧了那张破嘴别说话！”

“不然有你好受的！”

聋老太太拎起戏匣子，回了后罩房。

心中只盼着娄晓娥平安顺遂诞下麟儿……

………………

协和医院产科。

娄晓娥已经送进了产房。

姜岐两世为人都没这么紧张焦虑过，在产房门口转来转去。

更是用暗夜蝙蝠之耳专心致志听着里面娄晓娥的动静。

娄晓娥每一阵因为宫缩的大声呼痛，姜岐都感同身受，双拳紧紧攥成一团……

产房外的一大妈跟宫素素满脸紧张。

一大妈虽然年纪大了，也没生过孩子。

刚刚帮着姜岐去办了住院手续，也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叶清灵拉过姜岐，缓缓度入一道内气，稳住姜岐就快要暴走的心神。

轻声道：“师弟，别担心，晓娥没事。”

“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姜岐长长呼了口气。

“师姐，多谢了。”

刚刚叶清灵一道内气襄助，他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从兜里掏出一张大黑十塞在一大妈手里。

“一大妈，谢谢您刚刚帮着去办住院手续。”

这年头生孩子便宜的很，花不了几个钱。

哪怕是协和医院也是一样。

要是送去红星轧钢厂的工人医院，花费就更少。

一大妈连忙推辞。

“小七，真不用这么多……”

姜岐轻声道：“一大妈，您拿着吧……”

“等会您回去坐个三轮儿，别去挤公共汽车了。”

一大妈摇摇头：“小七，我等着晓娥生了再回去……”

娄家的汽车将娄晓娥送来协和医院之后。

司机立即回娄公馆去接娄一啸谭岚青夫妇。

娄一啸与谭岚青带着一大堆婴儿用品赶来产房外。

谭岚青急忙问道：“小七，晓娥现在什么情况？”

姜岐轻声道：“才开了三指，还早……”

他实在不忍心再听产房里娄晓娥的阵阵呼痛声……

轻声道：“爸爸，妈妈，要不直接做剖宫产手术吧？”

“等到宫开十指，晓娥还要受好多罪……”

他是前世重生来这四合院世界的人。

对压根不会有这个年头对剖宫产的偏见……

哪怕肚皮上留道伤疤又如何……

他完全不介意……

娄一啸跟谭岚青互视一眼，也有些意动。

为人父母的，哪里舍得宝贝女儿挨这宫开十指的剧痛……

“要不，找医生去说说看？”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转剖宫产！”

一大妈在旁边听着有些不乐意，却不能说什么……

老派人总觉得在肚皮上划拉道口子太吓人……

姜岐过去敲敲产房的门。

“医生，医生……”

一名脸色冷峻的中年护士探出个头，问道：“什么事？”

“太痛了……”

“刚刚进去的产妇，能不能转成剖宫产？”

“或者，能不能打无痛分娩针？”

中年护士不耐烦地道：“谁家产妇生孩子不疼的？！”

“没有剖宫产的手术指征，让她自己生就好！”

“什么无痛分娩针，没有听过！”

“家属没事就在外面等着，不要随便敲门！”

现在可是能在店铺门口贴“不得随意殴打顾客”的年头……

中年护士的态度绝对说不上好……

前世私立产科医院里，恨不得将产妇供起来的场景，那是休想见到……

姜岐的脸色难看之极。

若不是娄晓娥还在生孩子，姜岐连一把捏死这中年护士的心都有了！

叶清灵抬手在姜岐印堂上轻轻一点。

压低声音道：“师弟，屏气凝神，莫动杀机……”

姜岐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满腔怒火。

谭岚青与娄一啸认得一大妈跟叶清灵，却不认得宫素素。

娄一啸见宫素素容貌极美，心中暗暗起了几分戒备。

这臭小子不是吧……

晓娥在里面生孩子，他弄个美女在外面陪着？

沉声问道：“小七，这位姑娘是谁？”

姜岐一看自家老丈人的神色，就知道娄一啸是想歪了。

连忙解释：“这位是宫素素，八卦门的人。”

“是晓娥的至交好友，特地从鲁城来四九城陪晓娥分娩的……”

娄一啸这才放心，笑道：“原来是晓娥的朋友啊……”

宫素素过来，双手抱拳：“娄先生您好，娄夫人您好。”

谭岚青开始也有几分警惕。

听姜岐说是娄晓娥的朋友，连忙笑道：“好好好，这孩子生的可真俊！”

宫素素微微一笑，回叶清灵身边坐下。

产房内，光线柔和。

只不过空气里却带着隐隐约约血腥气。

就连消毒水的味道都掩盖不住……

娄晓娥双手死死抓着褥子，额头上泛着细细密密的汗水。

“护士大姐……”

“我，我，我丈夫说什么了……”

中年护士道：“他问你要不要剖宫产！”

娄晓娥艰难摇头：“会留疤，太丑……”

“我，我自己生……”

“护士，护士大姐，能不能让他进来陪我一会……”

中年护士道：“从来没听过大老爷们进产房的！”

“别做梦了！”

“呼气，吸气，跟孩子一起用力！”

此时的产房内还有另外几个产妇。

都在忍受腹中一阵高过一阵的阵痛。

怎么可能允许男人进去陪产……

就算是姜岐前世，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医院同意丈夫陪产。

无他。

受不了生产氛围，心理素质差的男子，直接晕在产房里的比比皆是……

还有朝医生护士助产士大吼大叫乱发脾气的……

甚至有在产房里留下心理阴影，一出月子就跟妻子闹离婚的……

娄一啸见那中年护士说话态度不好。

皱眉道：“小七，你在这里守着。”

“我去见见他们穆院长。”

如今协和院长是穆双，娄一啸当然认得。

姜岐被刚刚那中年护士弄的火冒三丈。

是以也没阻拦。

这当儿，赵师傅孙沉香吴九狮都赶了过来。

姜岐满脸诧异。

“两位师父，师母，怎么得到了消息？”

吴九狮道：“傻柱过去寿比胡同告诉我的。”

“你赵师傅跟师母也是他去通知的。”

“柱子哥真好。”姜岐微微一笑。

傻柱可没这么细腻心思，一定是冉秋叶提醒的。

一大妈连忙问道：“吴师傅，柱子呢？”

吴九狮道：“秋叶也怀着孩子，我没让她来，傻柱在院里陪着她呢。”

“等生孩子再来。”

孙沉香问道：“晓娥进去多久了？”

姜岐皱眉道：“下午三点就进去了……”

“怎么现在还没生……”

孙沉香连忙安抚姜岐。

“别急，别急，晓娥是头胎，宫口开得慢些……”

“也不知道现在开了几指？”

姜岐道：“开始是三指，现在不知道……”

娄一啸很快带着协和医院穆院长走了来，姜岐又敲了敲产房的门。

那名中年护士正要发火，忽然看见姜岐身后站着的人是院长。

脸色“刷”的一声就变了……

“院长，您怎么来了……”

穆院长道：“产妇分娩之时原本就紧张！”

“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怎么行？！”

“出去！”

“让你们护士长换个工作态度好的护士过来！”

“是，院长……”中年护士低着头匆匆离开……

娄一啸与姜岐连声道谢：“多谢院长……”

他刚刚还当真想一把捏死那中年刻薄女护士来着……

穆院长跟产科负责医生说了两句话，顺带着连私人病房都安排好了。

只是娄晓娥自己执意不肯做剖宫产手术，也只能做罢……

才准备离开，忽然看见坐在长条凳上的吴九狮。

哈哈大笑：“吴老哥！你怎么在这？”

吴九狮龇牙一乐。

“小穆啊，我还以为你飞黄腾达之后，就不认得我了呢！”

穆院长是军医出身，从打扶桑鬼子，到解放战争，一直在前线做医务工作。

只有北棒那一战他没有参加，而是被秘密派遣去了安南猴子反抗高卢鸡那一战。

帮助安南猴子建立了完整的卫生工作体系，培训了大量的卫生干部。

并协助组织实施了战时卫生勤务和伤病员救治工作，为安南猴子解放做出了突出贡献……

吴九狮拉着姜岐过来笑道：“这是我关门弟子，也是娄一啸的女婿！”

穆院长哈哈大笑。

“这么巧啊！”

“吴老哥，我还有点事，点忙完了咱哥俩再叙旧！”

姜岐满脸诧异看着吴九狮。

娄一啸人脉广很正常，自家这位师父的军中人脉也不一般啊……

天越来越黑了……

姜岐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直到将近子时。

暗夜蝙蝠之耳里终于传来医生与助产士的声音。

“２号床，快，再加把劲！”

“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