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心内狂喜。

转头对产房外面的娄一啸赵师傅等人笑道：“好消息！”

“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娄一啸与谭岚青也顾不得询问为什么姜岐会知道产房里发生的事。

产房外的人都围上来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谭岚青却拉着姜岐一叠声追问：“晓娥呢？”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大概还要多久孩子能出来？”

相较隔了一代的外孙子，她到底最记挂的还是娄晓娥……

叶清灵原本也在诧异姜岐怎么能够知道产房里的动静。

忽然，心念微微一动。

靠近产房大门，侧耳倾听。

果然隐隐约约听见产房里的声音。

宫素素见了，也去另一边听了听。

叶清灵轻声笑道：“谭姨别急，快了！”

从胎儿露出头到完全分娩，顺利的话，不过就是两分钟的事。

姜岐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时针分针刚刚重合在１２点位置！

一声嘹亮婴儿哭声从产房里响起！

“哇！哇！哇！”

姜岐跟叶清灵齐声道：“晓娥生了！”

宫素素同时笑靥如花：“恭喜！恭喜！晓娥生了！”

娄一啸急忙看手表：“七月廿二，白露次日，子时正！”

“大家同喜！同喜！”

谭岚青忙着记下孩子的生辰八字……

吴九狮看着那默契十足的师姐弟三人。

哈哈大笑：“好灵敏的耳力！”

赵师傅与孙沉香这才知道姜岐三人居然是听出来的……

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些武林中人就是跟寻常人不一样……

他们可什么都不见……

此时的产房中。

新换来的护士脸上露出真切笑容。

先剪断脐带，将婴儿清洗干净。

再称过重量，包上襁褓，抱着孩子给娄晓娥看。

“恭喜，是个大胖小子！”

“足足八斤六两！”

娄晓娥虽然累的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还是颤抖着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孩子娇嫩的皮肤。

这孩子五官长得像她，脸型却像极了姜岐……

“给，给他爸爸，姥爷，姥姥看看……”

“大家，都开心……开心……”

娄晓娥一张小圆脸煞白，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水……

终于生出来了啊，还是个大胖小子……

她也算是对得起老姜家了……

娄晓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生孩子实在是太过累人……

产房门再度打开。

护士笑盈盈地将包着孩子的襁褓抱出去。

“二号床家属！”

“恭喜啊！”

“八斤六两，是個足月男娃！”

姜岐颤抖着双手抱过刚刚出生的儿子，眼底泪光闪烁……

两世为人，都是孤儿……

这个孩子是他在这人世间最深的血脉羁绊……

正当姜岐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的时候。

忽然浑身气血翻腾，气息陡然上升！

姜岐脸色巨变！

将孩子塞在谭岚青怀里。

匆匆忙忙地道：“师父，师母，爸爸，妈妈，师姐，帮我照看好晓娥……”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叶清灵不为人知的朝姜岐点点头。

“师弟，快去……”

姜岐身上刚刚爆发出一阵强大到连她都觉得心悸的气机……

这师弟，怕是要突破了……

真快啊……

去年结婚那会才突破到的暗劲……

满打满算也还没到四十周……

吴九狮与宫素素自然也觉察到了姜岐身上气息不对。

轻声问道：“清灵，你师弟这是不是？”

叶清灵见产房外人多，轻轻“嘘”了一声。

“师父，素素师姐，等会再说。”

“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的……”

好在此时娄一啸谭岚青赵师傅孙沉香一大妈等人都围着孩子。

没留意到姜岐的异常。

不然解释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谁家靠谱的父亲，孩子才呱呱坠地，人家自己就一溜烟跑了呢？

……………………

白露次日，月已将残，风已微凉。

军都山下，一辆解放牌大货车倏尔消失不见。

随即，一道人影在丛林树梢上跳跃前行。

人影极淡，宛若青烟飘动。

不多时，人影停留在野长城之巅。

天际。

团团黑云涌动，遮住漫天月华。

山巅之上，瞬间漆黑如墨……

姜岐朗笑一声，奇特拳法悍然出手！

一丈，两丈，三丈，数十丈……

人影，拳影，树影，云影，再也分不清楚……

虚实变换，辗转腾挪，如鬼如魅，如仙如魔……

此时若有人来这长城之巅，绝对以为是看见了什么山精林魅……

渐渐。

姜岐全身精、气、神，血、髓、浆都浓缩在一点。

就如鸿蒙初开，将要演化出大千世界的最初那个原点……

人影更急，拳风愈盛！

倏尔，一切静止。

姜岐手中出现一柄百炼精钢长剑！

望空大喝：“破！”

“破！”

“破！”

“蓬”一声脆响！

长剑脱手，匹练般飞上天际！

下一瞬，长剑片片炸裂，如闪电，如霹雳，划破万古长空！

原本被遮住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野长城之巅，

在长剑炸裂的瞬间，黑云退去，月华重现，满目清辉，纤毫可辨！

远山大地，隐隐约约传来沉闷轰鸣……

上回海子与泉山中的两位老者，于梦中惊醒，双目圆瞪！

齐齐冲出内室，朝暗夜喝道：

“还是上回在西山的那个人！”

“他果然突破了！”

“快，快出去寻找！”

“八达岭居庸关方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流落民间！”

姜岐对发生在海子泉山里的事，一无所知。

望着漫天月华，微微一笑。

终于抱丹坐胯，气血归一，踏入这传说中的境界！

下一步，罡劲！

如今的姜岐不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至少能够在武艺方面能胜过他的人，当今之世，几若没有。

当然，非要杠着说拦不住来自热武器的子弹蘑菇蛋，那就没法子说了……

杠精么，不抬杠还能叫杠精？

野长城之巅。

姜岐的步伐再度移动了起来。

步子看似不快。

但是每走一步，就将他刚刚泄露出来的抱丹坐胯气息全数掩盖下去……

渐渐。

这军都山上的野长城之巅，再也没有半分他突破气机留下的痕迹……

只有秋风阵阵，林涛阵阵……

明月雄关，两山锁钥。

姜岐收敛气息，飘然下山。

山下，那辆解放牌大货车再度出现。

姜岐一跃而上。

风驰电掣，消失在月色清辉里。

姜岐才离开不久，百十道黑影纷纷朝军都山上内激射而去！

芳嘉园胡同３号与板厂胡同。

姜岐飘然进入，只说了两句话，便再度消失……

……………………

协和医院，单人病房。

从产房出来就已经睡着了的娄晓娥，缓缓睁开眼睛。

“爸爸，妈妈，师父，师母，两位师姐……”

一大妈看过刚出生的孩子，谭岚青便命司机送她回了南锣鼓巷。

她有心脏病，劳累不得……

能撑到娄晓娥生完孩子，已经难能可贵。

谭岚青见宝贝女儿醒来。

双眼骤然放亮：“晓娥，你睡醒了？”

“生孩子的时候，累狠了吧？”

“饿不饿？”

“保温杯里给你热着人参鸡汤，快喝一碗，补补气血体力。”

谭岚青说着急急忙忙给娄晓娥倒人参鸡汤。

娄晓娥边喝鸡汤边问道：“小七呢？”

她在产房里呼痛太久，声音有些嘶哑。

娄一啸皱皱眉。

“那臭小子刚抱了抱孩子，就一溜烟跑了……”

“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说曹操，曹操到。

姜岐步伐轻盈，春风满面，抱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

俯身在娄晓娥脸上轻轻一吻：“晓娥，辛苦你了……”

“这花儿喜欢么？”

娄晓娥甜甜一笑：“喜欢。”

只要是姜岐拿来的，哪怕是几根狗尾巴花她都会说喜欢……

何况是还带着露水的月季花……

姜岐随手从旧军绿书包里掏出个青花瓶，将一束月季花插上。

娄一啸跟谭岚青的眼皮子都跳了跳。

那是件明代青花瓷，大开门的老物件……

娄一啸啼笑皆非。

“小七……”

“你只抱了抱孩子，立即跑出去就是为了买花？”

姜岐摇摇头：“这花不是买的……”

他刚刚突破在即。

若是留在协和医院，等到那份浓缩到极致的威能爆发而出。

这栋医院大楼能保存下来多少，还真不好说……

所以只能赶紧跑出去……

因为上回出现大内高手的事，他甚至连四九城内都不敢停留。

只能去山中突破。

军都山可比西山距离泉山海子要远得多……

应该不会惊动……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下山不久……

一群黑衣大内高手就上了军都山，地毯式搜索……

姜岐朝娄一啸笑了笑。

“爸爸，现在哪里还有花卉店？”

“这是刚去了趟芳嘉园胡同王伯父家，我将他开得正好的月季花剪了……”

“连明代青花瓶子都是袁姨送我的……”

“还去了趟朱伯父家，原本打算霍霍他的蜗居八景来着……”

“只可惜没有合适的……”

娄一啸愈加哭笑不得。

这臭小子干的都是些什么破事？

“畅安他也肯？”

“这么晚了去扰人清梦，没给你扔出来？”

姜岐理直气壮。

“我说晓娥生了个大胖小子，满四九城里找不到鲜花铺子。”

“他自己让我随便摘的嘛！”

“还说喜欢什么就摘什么，千万别跟他客气！”

他去摘鲜花，一来是讨娄晓娥欢喜。

二来也是用来辟味儿。

排恶露且得好几天，病房里不能点香，月子里还不能洗澡。

姜岐准备天天给娄晓娥备上些鲜花水果熏屋子……

昔年紫禁城西六储秀宫里的那位，也是这么干的……

娄晓娥睡了这一觉，精神恢复好些。

听姜岐这么一说，不由得“吃吃吃”笑了起来。

“等我出了月子再去谢谢王伯父，小七做上一桌好菜当谢礼……”

“袁姨可宝贝她这些花的……”

姜岐插好花，轻声笑道：“这个没问题！”

斜靠在床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娄晓娥。

心内幸福简直要溢出来……

有了这个孩子，他跟娄晓娥之间的羁绊，再也分不开……

姜岐抬头笑道：“爸爸，两位师父，您三位谁取给孩子个名字啊？”

吴九狮挥挥手。

“这事别找我。”

“我可不会给娃儿取名字……”

赵师傅挠着头发直乐。

“真要我取就是些什么铁牛，栓子，柱子，虎子，二狗子……”

满屋子人都笑了……

这都是些什么破名字……

姜岐自己也是个取名废。

他取出来的名字不会比赵师傅好到去哪里……

要是今天生的是个女娃娃，他一定就会直接取成姜白露。

谁叫昨儿娄晓娥发作的时候，正好赶上白露节气呢……

娄一啸见姜岐与吴九狮赵师傅都不愿意取名。

心中得意。

笑呵呵地道：“那我这做姥爷的可就不推辞了啊。”

“回去翻翻字典，多取几个好名字！”

“让晓娥跟小七慢慢挑……”

孙沉香急忙笑道：“一啸，你别心急，我早早让老爷子给孩子取名字去了。”

取名字可是一生大事，不能马虎……

谁还能比孙伴鹤更合适……

谭岚青笑道：“那就先取个小名好养活……”

姜岐登时想起刚刚去板厂胡同朱家溍家中见到的蜗居八景。

三个字脱口而出：“狗尿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