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在正房里跟傻柱交底。

说起这两天就要去粤省广府的事。

暗夜蝙蝠之耳里传来吴疤子两口子的商议声。

他也并没在意。

如果明早秦京茹真能拉着穆老师去后勤部。

只要他站在那，那间倒座房自然是秦京茹的。

陈主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若是拉不了穆老师去后勤部，也不与他相干。

傻柱皱眉问道：“小七，那你今年过年都不回来？”

姜岐道：“今年能过去过年，明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先去了再说……”

他顿了顿又道：“柱子哥，等采购单子下来，我去先看看小库房里的食材够不够。”

“若是不够支撑到我回来，先拿我收藏的食材给你补上。”

“总不能给你添麻烦。”

傻柱道：“也成。”

“你过去注意安全……”

姜岐笑道：“柱子哥，都熟门熟路的，倒也没什么不安全……”

冉秋叶从里间拿出一套新衣裳。

笑道：“小七，我也不知道蘑菇蛋如今长得多高，这是三岁孩子穿的衣裳。”

“我攒了布票给蘑菇蛋买的，你记得带过去。”

姜岐笑道：“诶诶诶，蘑菇蛋在香江呢，他那边又不用凭票供应。”

“以后可别再麻烦了……”

“这些布票留着给小小年下做衣裳不好么？”

冉秋叶瞅了姜岐一眼笑道：“知道娄半城家豪富，你也是个有本事的！”

“咱们送蘑菇蛋衣裳，那是我跟傻柱的心！”

姜岐连连拱手。

“秋叶嫂子，我收了就是！”

傻柱哈哈大笑。

“我去热菜，今晚喝一杯！”

姜岐起身跟去厨房，往傻柱手里塞各式票据。

布票也有，肉票也有，煤票也有，甲级香烟票也有，工业券……

林林种种一大堆。

姜岐笑道：“柱子哥，这些都是我攒的。”

“过年我不在四九城，你留着过年好花用。”

“钱你应该还有的，我就不拿了。”

傻柱跟冉秋叶双职工，小小的花销大部分都是姜岐拿的。

两人手头十分宽裕。

傻柱笑呵呵地将票据接过：“自家兄弟，我就不说什么谢谢了！”

姜岐哈哈大笑。

次日一早。

姜岐去红星轧钢厂上班。

玻璃板下还是没有采购单子。

姜岐正在奇怪，难道聂副厂长鼓捣一晚上，还没将采购单子弄出来？

只见蒋科长笑呵呵地走进大办公室。

“小七，今早魏厂长叫我过去，这里是去粤省的采购单子。”

“介绍信都开了好些地方呢……”

“我看见还有几个不通车的地方……”

“这一去啊，只怕等快过年了你才能回……”

姜岐一听心中大喜，聂副厂长到底还是靠谱的！

连忙接过采购单子，拿在手里细看。

这一看几乎没乐出了声。

从珠三角到粤东，粤西，粤北，各种特产密密麻麻。

姜岐要正儿八经用这個时代的交通工具去走……

连汽车带渡船的，只怕还真得要一个月……

蒋科长以为姜岐在为难……

毕竟这年头，谁都不愿意过年还在外面飘着……

轻声道：“要不，等会我再去找找魏厂长？”

“将这采购单子分两回去吧……”

“哪里有大过年还在外面飘着的……”

姜岐装出一副有些为难，面上却坚毅无比的样子。

拍着胸膛道：“蒋科长，您放心！”

“老人家教导我们：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我一定尽心尽力完成本职工作！”

蒋科长见姜岐忽然喊口号，忍不住笑道：“行行行，那你快些去做准备！”

“这两天也不用回来上班了，早去早回……”

“可别当真大过年还耽搁在路上……”

姜岐笑道：“好！”

“蒋科长回见，张婶回见，李叔回见！”

蒋科长张会计李出纳心中其实都愿意姜岐去出远差。

这小子十分上道，回回出去都没空过手。

比老实巴交的黄采购员要灵泛的多。

姜岐离开采购科的时候，还没见秦京茹拉着穆老师来找他。

估计秦京茹可能没拗过穆老师，也不以为意。

先去副厂长办公室找赵师傅。

关上门，压低声音道：“师父，采购单子下来了。”

“我明儿中午就启程去香江。”

赵师傅问道：“这么快？”

“那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姜岐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师父，今晚不过去了，等回来再去给您给师母给老爷子拜年。”

赵师傅给姜岐整理整理衣领，低声道：“路上注意安全。”

“去了那边给吴老哥跟你谭姨问好。”

至于娄一啸，他是提都不提。

姜岐点点头。

“师父保重，等我回来！”

说着又去跟聂副厂长说了几句话。

这才蹬着二八大杠，准备回寿比胡同歇会。

刚到红星轧钢厂门口。

就见满脸笑容的秦京茹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穆老师进了厂门。

秦京茹挥着手唤道：“小七哥！小七哥！”

姜岐停下车，看着秦京茹笑道：“京茹妹子，再晚来一会，我就该下公社了。”

秦京茹笑嘻嘻地道：“穆老师早上有堂课，我等他下课才能来的。”

“小七哥，现在去后勤部吧？”

既然碰都碰见了，那也就算吴疤子媳妇跟那间倒座房没缘分了……

姜岐带着秦京茹穆老师去后勤部。

陈主任看见姜岐满眼是笑：“小七啊，今儿工作不忙？”

“怎么舍得来后勤部逛逛？”

“快给小七泡茶！”

姜岐笑道：“陈主任别忙了，这是子弟学校的穆老师，他们两口子找您有事呢！”

既然姜岐带来的，陈主任自然满面春风，和蔼无比。

笑呵呵地道：“穆老师，有什么事？”

秦京茹生怕穆老师掉链子，急忙道：“陈主任，我小七哥院里还有一间倒座房！”

“就是刘三根支援大三线以后留下的！”

“我跟穆老师扯证结婚，申请分婚房！”

陈主任道：“这批去支援大三线的职工们，留下好些公房。”

“原本是明年开春，再统一分配……”

“既然是小七带你们来的，那就先给你们！”

转头又问道：“穆老师，你现在住哪里？”

“家里几口人？”

穆老师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轻声道：“莪住炒豆胡同５３号院，南房两间。”

南房就是倒座房。

“住着我爸爸，妈妈，弟弟，妹妹……”

秦京茹不等穆老师说完，又插上了嘴……

“我们结婚后，就是六口人，新婚两口子住不下……”

陈主任找到穆老师家中住房情况登记。

笑道：“也的确是不方便。”

说着让穆老师办了手续，将一枚房钥匙给他。

“南锣鼓巷那间房给你们了！”

“穆老师，你的粮食户口记得转南锣鼓巷那边去。”

秦京茹想起秦淮茹手里那张户主证明。

拉了拉姜岐袖子。

“小七哥，能不能让陈主任也帮着出张户主证明？”

“就是我姐那种……”

姜岐笑而不语。

陈主任看看姜岐脸色，急忙写了张户主证明，盖上红戳戳。

讨好般的看着姜岐。

“小七，你看这样处理可好？”

姜岐笑道：“麻烦陈主任了，改天请您喝酒！”

秦京茹拿着房门钥匙跟户主证明，兴奋的小脸放光！

连连鞠躬：“多谢陈主任，多谢小七哥！”

穆老师压根没想到领婚房这么容易，一时愣在当场……

却被秦京茹拉着飞快走出后勤部……

秦京茹迫不及待要去打扫归置她的新房子……

姜岐笑道：“京茹妹子，穆老师，我还得下公社。”

“你们先回去。”

秦京茹笑道：“小七哥，我去买点菜，晚上请你跟柱子哥喝酒啊！”

姜岐忙道：“不用破费，不用破费！”

“你忙自己的事就好！”

“还有，别跟人说我今天带你去的后勤部，明白？”

秦京茹连连点头。

“是，小七哥！”

吴疤子媳妇也在打那间倒座房的主意，她当然知道。

姜岐骑着自行车先回寿比胡同休息。

等会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倒座房那边一准要吵大架。

他懒得去看现场。

等晚上人多的时候，再回去不迟。

寿比胡同，姜岐去东厢房里睡了一觉。

看看天色黑了，这才回去南锣鼓巷９５号。

才进大门，就见倒座房门口围着乌泱泱一群人。

姜岐暗自诧异……

难道这场架从中午吵到晚上？

人群中，秦京茹道：“我跟穆老师结婚了！”

“这是结婚证，这是房门钥匙，还有红星轧钢厂后勤部开的证明！”

“这倒座房就是我的！”

“怎么？连厂里的大红戳戳都不好使？”

吴疤子媳妇圆规一般身材，双手叉腰！

“我认不得字！”

“谁知道你那证明哪里弄来的？！”

“反正这倒座房，你今天休想进去！”

闫阜贵一来是看在秦淮茹给他许下谢媒钱的份上，二来穆老师又是同事。

上前劝道：“吴家媳妇，这户主证明是真的，结婚证也没有假。”

“这间倒座房，的确是分给了穆老师。”

“你还是让开吧……”

“这闹着多难看……”

吴疤子媳妇哪里肯信！

脊背顶着房门，半步不让！

许大茂虽然不爽秦京茹嫁给穆老师，到底看在曾经两人有过一段的份上。

阴恻恻地开了口：“吴嫂子，你要实在不信，明儿让吴疤子去后勤部走一趟问个清楚就是了！”

“这样闹法，是不是要我去保卫科请两个保卫员过来？”

“原来贾大妈尝过的滋味，你也想尝尝？”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惹出了于莉！

“臭流牤，倒座房这边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怎么着？”

“旧情难忘，替人出头的事，你还想再干一次？！”

鲁小梅登时沉了脸。

揪着许大茂的耳朵就走！

“许大茂跟我滚回去！”

人群一让开，就现出了推着自行车看热闹的姜岐！

吴疤子媳妇登时眼睛一亮！

“小七，你快帮我看看，这什么证明是不是真的！”

秦京茹得意洋洋的正要说话，忽然碰见姜岐的眼神。

猛地想起来姜岐开始在红星轧钢厂里提醒的话，一个字都不敢说！

姜岐看看结婚证，又装模作样的看看户主证明。

轻声道：“吴嫂子，让开吧……”

“都是真的……”

吴疤子媳妇如遭雷击，回头朝吴疤子捶了两拳！

“我说先下米，先吃饭！你偏生不听！”

“这下好了，房子没了！”

吴疤子满脸不可置信……

“不是说明年开春么……怎么可能……”

吴疤子媳妇终于让开门。

院中众人见热闹看完，纷纷散去。

秦京茹得意洋洋打开倒座房房门。

拉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穆老师进了屋……

倒座房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秦京茹还是满心欢喜。

喜滋滋地道：“房子到手！”

“穆老师，什么时候打三十六腿？”

穆老师脸色有些难看……

他一个人要养活一家子，如今还多了个农村户口的媳妇……

一时半会要打三十六腿，哪里能打得出来……

“京茹啊……”

“我们先打张床，以后的，慢慢添置可好……”

秦京茹只要嫁进城里来就好，如今还是过二人世界，正在兴头上的时候。

笑嘻嘻地道：“我家会陪嫁一个柜子，一张八仙桌，四张凳子！”

“你先打了床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