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屏着呼吸，轻轻敲门。

“陈伯父，赵姨，我带了菜过来，下楼吃饭。”

陈梦家眉花眼笑打开门。

“小七，你来的正好，快看看这把剑！”

桌子放着的是一柄青铜剑，看上去平平无奇。

剑身上有菱形花纹。

姜岐问陈梦家要了只手套，轻轻按在青铜剑上。

旋即倒吸一口凉气……

昔年秦昭王所赐杀神白起的游熙宝剑啊……

剑下亡魂，不计其数……

无量那个天尊的……

这玩意明明要到七十年代初才被从咸阳炸出来……

怎么现在就横空出世……

陈梦家道：“我看这是秦代的东西，小七你看呢？”

姜岐深深吸了口气，先问赵萝蕤。

“赵姨，您看着这柄青铜剑有什么感觉？”

赵萝蕤道：“不知道原主人是谁，好大的杀气……”

“稍微闭眼，就仿似看见尸山血海，杀戮血腥……”

“再靠近些，还有些心惊肉跳……”

“不舒服……”

姜岐叹道：“赵姨不舒服就对了……”

“这是昔年杀神白起的游熙宝剑……”

“当时出土的时候应该有三柄，这是其中之一……”

陈梦家听说是杀神白起佩剑，心脏跳了跳。

轻声道：“人屠之剑啊，我们两个文人可收藏不得……”

“小七，你是武者。”

“要不这柄青铜剑，你拿去得了。”

姜岐当然想要。

问道：“陈伯父，您多少香江币买的？”

“我多添些钱给您。”

这柄剑，其实也可算是无价之宝……

他加再多的钱，也是不够……

陈梦家心情甚好，朝姜岐眨巴眨巴眼。

“那就看你今天给我们做了什么好菜了！”

“若是我们吃满意了，分文不要！”

姜岐哈哈大笑。

将桌上青铜剑包好，拿在手里。

“成！”

“先下楼吃饭！”

陈梦家夫妇从四九城来香江，不但住房，连安家费都是姜岐给的。

这柄剑虽然珍贵，比起姜岐的情谊，那又不算得什么了……

二楼。

孙伴鹤书房。

姜岐将游熙宝剑拿了出来。

笑道：“老爷子，您也看看这個？”

孙伴鹤道：“我可不擅长这个，只能看出秦剑，看不出来其他的。”

“梦家，你怎么不要了？”

陈梦家笑道：“小七说是昔年杀神白起佩剑，萝蕤身体不好，放这个在家中怕是不好。”

“还是送给小七得了。”

“他们一家子武者多，怕还镇得住。”

姜岐笑道：“关于这柄剑传说颇多，赵姨的身体还真扛不住这杀气。”

孙伴鹤道：“臭小子，快收好，洗手吃饭！”

“这可是百万人屠武安君的佩剑，你也担心被影响！”

“我可不想在香江也冒出来个人屠！”

姜岐浑身抖了抖……

当年他一夜屠尽和记堂口，还真有人说他是当世人屠来着……

没想到这柄游熙宝剑，真的兜兜转转到了他手中……

将饭菜摆好后，几人坐下吃饭。

孙沉逍孙沉遥两兄弟如今都在香江中文大学教书。

以他们两人的学识资历，任教香江，绰绰有余。

姜岐问道：“雪斋先生哪里去了？”

陈梦家笑道：“开了间字画铺子，自己当掌柜。”

“也收画，也卖画，也卖卖自己的画。”

“毕竟是堂堂贝子爷嘛，生意甚好。”

溥雪斋是生前就已经大名远扬的人……

不同于那些落魄画家，死后才名噪一时……

姜岐忽然一拍额头。

“陈伯父，我记得雪斋先生家中还有一老仆啊……”

“这次没带来？”

陈梦家笑容黯淡了下去。

“那老仆本是前朝太监……”

“风刚起，人就没了……”

姜岐轻轻“啊”一声……

当初他在无量大人胡同见到溥雪斋的时候，还见过那位神色恭恭敬敬的老仆……

赵萝蕤夹了筷子菜，轻声道：“小七，若不是有你，我们……”

“我们也不知道会怎样……”

姜岐当然知道原时空里两人命运……

笑道：“赵姨，您只管翻译您的作品……”

“需要什么资料，工具书，我都给您找来。”

“您家原来的那些东西都在香江，若不是这里放不下，我就给您搬来了。”

所以说赵萝蕤是林黛玉性子呢……

叹道：“还可惜那些人砸碎了我的菊花……”

赵萝蕤种的十丈珠帘乃是名品……

花瓣细长，开时宛若瀑布，灵动飘逸，极尽妍丽……

自然保不住……

姜岐急忙笑道：“赵姨，您别皱眉头！”

“您这一皱眉头啊，我就想起似蹙非蹙罥烟眉来了……”

孙伴鹤倒转筷子给姜岐敲了敲。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陈梦家倒是不以为意，看着爱妻温柔笑道：“小七，你一定不知道……”

“昔年在燕京大学，你赵姨的外号就叫做林黛玉……”

姜岐装作不知道，吃惊打怪地道：“啊？还当真是林黛玉啊？”

赵萝蕤嗔了陈梦家一眼。

“那么些年的往事了，还跟孩子说什么……”

陪着孙伴鹤跟陈梦家赵萝蕤吃过饭。

姜岐到底留下十条红杉鱼给陈梦家。

“陈伯父，那柄宝剑的价值远远不止十条红杉鱼。”

“这些钱只给您当生活挑费。”

“您以后淘换什么心头爱物，我又碰巧不在香江的话，只管问晓娥拿。”

陈梦家笑道：“我在古玩铺子当掌柜呢，挑费足够了。”

“等以后买小院子的时候，我再问你要。”

住在唐楼当然只是权宜之计。

他们这样的人，不可能长久寄人篱下。

姜岐笑道：“一言为定！”

“要不，我去新界那边买块大些的地盘，给你们建上几个小院子！”

“以后照旧比邻而居如何？”

陈梦家大笑。

赵萝蕤柔声道：“小七啊，你能带我们来香江避祸已经足够承你的情……”

“哪里能让你当一辈子的保姆？”

姜岐嘿嘿一笑。

孙伴鹤则是朝姜岐眨巴眨巴眼。

打趣道：“我可是得让小七养活的！”

“大力跟沉香没来，他就是我亲孙子！”

姜岐乐了。

“老爷子，您放心，您一直就是我亲爷爷！”

“没跑的！”

一句话说的满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

姜岐从油麻地唐楼离开后，自回太平山。

窜进院子就朝吴九狮显摆！

“师父，师姐，快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

姜岐才落进院子，大熊跟大黄立即炸毛！

爬在地上发出“呜呜”低吼！

他今天没有回太平山做晚饭，是叶清灵亲自下厨。

听见姜岐的声音，叶清灵从正厨房里出来。

旋即眉头大皱。

“师弟……”

“怎么弄件绝世凶兵放在身上？”

“蘑菇蛋跟小小还在呢！”

“看给大熊跟大黄吓的！”

小小还算了，蘑菇蛋可是天生五感六觉全通的人……

早就抱着吴九狮道：“师祖爷爷，爸爸带了件好可怕的东西……”

“狗狗都吓到了……”

吴九狮急忙道：“素素，抱蘑菇蛋跟小小过去玩会！”

“小七，你带回来的那玩意等蘑菇蛋跟小小过去了再拿出来！”

姜岐一拍额头，讪讪笑道：“莪想着拿给师父师姐看。”

“将蘑菇蛋忘了……”

宫素素一手抱一个孩子，轻飘飘跃去娄家别墅。

娄晓娥忙问：“素素师姐，怎么了？”

“不是在院里玩？”

宫素素笑道：“晓娥，你带会蘑菇蛋跟小小。”

“我去看看小七师弟究竟弄了个什么回来……”

娄晓娥满头雾水，低头看着蘑菇蛋。

“蘑菇蛋，你爸爸怎么了？”

蘑菇蛋比划着道：“好多死人……到处是血……”

“马儿也死了……”

“还有好多活人，都被土埋了……”

娄晓娥这一惊非同小可……

急忙道：“蘑菇蛋，你说什么呢？”

“爸爸，妈妈，快来看看！”

……………………

这边娄晓娥失惊打怪找娄一啸与谭岚青不提……

姜岐将那柄青铜剑，放在八仙桌上。

“师父，师姐，看看。”

在吴九狮眼里只是寻常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

不过是带着几分凶兵之气……

在叶清灵眼里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似有烽火连天，战鼓雷动……

天地间弥漫着硝烟的刺鼻，尘土飞扬覆盖了远方的山峦。

铁甲乘凉，剑锋如霜……

又似有战马嘶鸣，蹄声如雷，卷起漫天黄沙……

将士们纵马疾驰，尘土飞扬中挥舞着秦剑长戈，犹如狂风暴雨般冲向敌阵……

箭如雨下，刀光剑影……

生死只在此一瞬……

叶清灵皱皱眉，稍微离那柄游熙宝剑远了些……

吴九狮问道：“哪里来的青铜剑？”

叶清灵静静地道：“师父，这是杀神白起的佩剑……”

姜岐朝叶清灵竖了竖大拇指！

“师姐英明！”

“你怎么知道的？”

叶清灵道：“我看见的……”

吴九狮只当叶清灵在说笑。

“杀神白起都几千年前了，他的佩剑哪里还能留下……”

姜岐见叶清灵后退，知道这凶煞刀兵之气跟她犯冲。

正待收好。

只见宫素素从院墙上跃了回来。

“小七师弟，等等！”

“我也要看！”

她一个筋斗翻进正房，同样只觉得不过是寻常一柄青铜剑。

问道：“小七师弟，你原来跟清灵师妹用得不也就是这样的秦剑？”

“有什么好出奇？”

姜岐知道她也分辨不出来。

笑道：“师姐说了，这个可是杀神白起的佩剑！”

“绝世凶兵！”

说着拿着游熙宝剑往东厢房里一转，将剑收进袖里乾坤技能空间。

原本叶清灵还想提醒姜岐，不能放在东厢房。

蘑菇蛋能感知到绝世凶兵的凶煞之气，对成长大大不利。

但是姜岐往东厢房一转，所有绝世凶兵的气息全部消失。

叶清灵便不再言语。

倒是吴九狮问道：“小七，你藏在东厢房做什么？”

“蘑菇蛋跟小小都住在东厢房！”

姜岐笑嘻嘻地道：“师父，没事，我藏好了！”

说着在两条大狗脑袋上轻轻一拍。

“都吓着了吧？”

“一狗给根大骨头！”

隔壁，娄晓娥扬声问道：“小七，你弄好没有？”

“爸爸问你话呢！”

姜岐嘿嘿一笑。

飞身回娄家别墅。

果然，娄一啸跟谭岚青都皱眉看着他。

“小七，你做什么了？”

“给蘑菇蛋吓成这样？”

姜岐忙问：“蘑菇蛋，你吓到了？”

蘑菇蛋跟个大人似的摊摊手。

“我说我没有被吓着，妈妈不信，姥爷，姥姥也不信！”

姜岐又问道：“小小，你呢？”

“刚刚感觉到什么？”

小小上前走了几步，拉着姜岐的衣角。

小脸皱巴巴地道：“师父小心，那柄剑好凶啊……”

“您千万别受伤……”

姜岐心中瞬间大喜！

抱着小小“吧唧”亲了一口：“乖徒儿！”

“你比你师祖跟素素师姑的感受力都强！”

“不愧是师父的开山大弟子！”

他正得意洋洋的夸小小。

娄一啸啼笑皆非地道：“小七，等会再王婆卖瓜！”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姜岐微微笑道：“爸爸，我刚刚带回来的是昔年杀神白起的佩剑……”

娄晓娥，娄一啸，谭岚青齐齐目瞪口呆！

“啥？！”

“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