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一啸也是在古玩行当混迹了半辈子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杀神白起……

伊阙之战，白起消灭韩魏联军二十四万……

鄢郢之战，破楚国都城淹杀的军民数十万……

华阳之战，斩首救援韩国的赵魏联军十五万……

陉城之战，斩首韩军五万……

以及长平之战中斩首坑杀的赵军四十五万。

仅仅这五场战役，杀神白起消灭敌军就已经超过百万之巨……

千古第一杀神，当之无愧。

半晌。

娄一啸才问道：“难道是那把游熙宝剑？不是传说中的么？”

姜岐笑道：“是真实存在的。”

“至于传说么，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我过去拿来给您看看。”

娄晓娥忙道：“孩子们还在这边。”

姜岐道：“我现在抱过去，今儿白露，正当节气。”

“师姐要给他们药浴行针。”

说着一手抱起蘑菇蛋，一手抱起小小。

飞身跃过院墙。

娄一啸看着姜岐的背影，按着眉心问道：“晓娥，你知道小七他们的武艺到了哪一步吗？”

娄晓娥奇道：“爸爸，您问错人了……”

“我哪里知道这些事？”

娄一啸叹道：“侠以武犯禁啊……”

“我想想那边情势，再想想小七的性子，坐立难安……”

“他又总说在四九城还有事情没忙完……”

“晓娥，你还是劝劝他……”

“早些过来定居……”

娄晓娥道：“小七说明年五月会回来一趟……”

明年五月，香江爆发抗英风暴，局势混乱的一塌糊涂……

姜岐不亲自过来看着，他不放心……

虽然这边是太平山山顶，但是在明年的那种局势下，会不会受到冲击还是两说……

父女两人正说着话。

姜岐已经从隔壁回来。

将游熙宝剑给娄一啸谭岚青娄晓娥三人过目。

虽然三人都感觉不出，来自绝世凶兵的滔天气势。

只是，娄一啸悄悄离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稍微远了些……

那些事，想想都令他觉得毛骨悚然……

娄晓娥满脸诧异。

“小七，我记得你原来也有两柄秦剑，看着跟这个差不多样式。”

“还没这么多锈迹。”

姜岐笑道：“差远了，那两柄秦剑是我重新打磨过，所以看着新些。”

“年份虽然够，却不是名剑，更无历史传承。”

“这柄剑若是重新打磨出来，那可完全不一样……”

见娄一啸离开远了些。

笑了笑，将游熙宝剑郑重包好。

娄一啸三人毫无武学根基，明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还担心暗中会受这凶煞之气侵袭。

姜岐早已打定主意，回四九城后给游熙宝剑重新打磨出来，配上剑鞘。

到时候留以自用。

绝世凶兵啊，想想都带感！

正要带着娄晓娥上楼休息。

谭岚青忽然问道：“小七，油尖旺的拔萃女书院招中文，历史，文学教师。”

“怎么不让沉香的两位嫂子去试试？”

姜岐眼睛亮了亮，两位舅母去教书，当然比开什么士多店好……

那才叫暴殄天物……

那两位假假也是四九城里的大学教授……

“妈妈，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这个消息。”

谭岚青将今天的报纸拿过来。

“喏，你看看。”

……

姜岐翻过报纸，果然看见招聘消息。

轻声道：“我明天回四九城之前，去一趟唐楼。”

“两位舅母过去试试也好。”

谭岚青跟孙沉香是发小，所以对孙家人自然格外关注。

笑道：“你两位舅舅都在香江大学，孩子们也在读书。”

“要是你两位舅母也去工作，孙老爷子白天的饮食怎么办？”

“总不能让耄耋之年的老人自己做饭……”

姜岐道：“唐楼离九狮武馆就只几步路。”

“让素素师姐每天送饭过去就好。”

谭岚青道：“还不如接老爷子住过来呢，我们家也不是没地方。”

姜岐道：“老爷子未必肯，我明儿再去问问。”

说着跟娄晓娥上楼休息。

娄晓娥忧心忡忡地道：“小七。那边乱着呢，现在就回去？”

姜岐轻轻呼了口气。

半晌才道：“正是因为乱着，所以回去得看着师父师母……”

“师姐虽然说了没事，但我总有些不放心……”

大环境影响下，头脑发热的人不知凡几……

捡举，背刺更是基操。

姜岐从来不敢去赌本性之恶……

将至亲挂上大纸报，亲自揪出来的，岂止一個两个……

………………

清晨阳光满目，又是一个大好晴天。

姜岐跟娄晓娥起来。

准备跟隔壁吴九狮等人一道去九狮武馆。

小小紧紧拉着姜岐袖子，满眼不舍。

自从到了香江，他特别黏着姜岐，比蘑菇蛋还要黏人……

噙着一泡眼泪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才回来……”

姜岐抱起他，柔声道：“小小，师父要过年那会才回来……”

“你跟着师祖爷爷，师母，师姑，乖乖听话，好好练武……”

“要是年末方便的话，我带你爸爸过来看你……”

冉秋叶临盆在即，自然带不过来。

但年终岁末的时候，带傻柱过来看蘑菇蛋却不是不行……

横竖毫无秩序……

小小紧紧靠在姜岐肩膀上，眼泪汪汪的点头。

乖巧的让人心疼。

姜岐又嘱咐道：“蘑菇蛋，好好照顾弟弟，别让弟弟受委屈。”

蘑菇蛋拍着胸膛道：“爸爸放心！”

“我保证弟弟不受半分委屈！”

“哥哥要是敢欺负弟弟，我揍他！”

娄虎十分吃醋隔壁两条大狗只跟蘑菇蛋，小小两个玩。

所以，有时候会捉弄捉弄小小。

只是每每都会被蘑菇蛋无情镇压下去。

娄晓娥笑道：“只要你不欺负弟弟就好了。”

小小认真地道：“师母，师兄从来不欺负我！”

蘑菇蛋得意洋洋的笑了。

他现在白天要上幼稚园，不能去武馆，要等放学后才跟宫素素继续练。

谭岚青送蘑菇蛋娄虎去幼稚园后。

一行人坐上七座车去九狮武馆。

姜岐先抱着小小去二楼练武场。

回头笑道：“师父，晓娥，两位师姐我先走了。”

“还得去唐楼跟老爷子说说话。”

“顺便让两位舅母去试试应聘。”

“素素师姐，若是舅母们去工作，记得每天中午给老爷子送饭。”

“好的。”宫素素答应了。

姜岐又对娄晓娥道：“给丹丹准备的吃食都在咱们家雪柜里，上面贴着她的名字。”

“等她去娄家别墅，记得拿给她。”

“别招得她又闹的岳母脑仁疼！”

娄晓娥故意撇撇嘴。

“偏不！我带着蘑菇蛋小小全吃了！”

姜岐哈哈大笑。

朝小小挥挥手，这才转身下楼。

“师父……”

小小瘪着小嘴要哭，娄晓娥跟宫素素连忙上前抱着哄他。

两岁多的孩子，早早尝到离别滋味……

娄晓娥跟宫素素心里都酸酸的……

这样的滋味，她们也尝够了……

好在姜岐来往香江算是十分频繁，不至于相思入骨，彻夜难安……

……………………

油麻地唐楼。

姜岐拿着报纸给两位舅母看。

“舅母，你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开个士多店太屈才……”

“去试试这个，拔萃女书院是香江历史最悠久的女校。”

孙大舅母道：“好是好，不过这学校是双语制，我们俄文还成，英文却是忘得差不多了。”

姜岐道：“日常口语而已，捡起来就是。”

“教中文，历史，文学的不用英文教学。”

孙二舅母道：“寄宿制呢，我们去工作，老爷子的早饭中饭怎么办？”

“晚饭倒是没什么，你舅舅回来会做。”

姜岐握着孙伴鹤的手笑道：“老爷子，要是舅母们去上班，每天让素素师姐给您做饭好不好？”

“或者，晓娥接您去太平山别墅住，有岳父岳母照看您。”

孙伴鹤乐道：“唐楼离九狮武馆才几步路？”

“我走过去就好，顺便跟吴老弟喝一杯。”

“顺便还能学学武八段锦，太极拳！”

“岚青有岚青的事，何必麻烦。”

孙伴鹤身体情况向来很好。

走这几步路不是难事。

姜岐想了想也就点头应允，拿出相机给孙伴鹤三人都拍了张照片。

回去好给孙沉香看看，也让她放心。

旋即起身告辞。

“老爷子，等我过年回来，带师母跟弟弟妹妹的照片给您看啊！”

孙伴鹤乐呵呵地点头。

复又提醒道：“小七啊，那游熙宝剑乃是绝世凶兵……”

“你要是收藏还没什么，若是自用的话，可千万留心……”

“战国时期战损两百万余人，单单杀神白起手下便占一半……”

“可千万别被凶兵侵袭心智……”

姜岐郑重点头。

“老爷子，我知道的……”

“保重了。”

“等我回来带四九城里的吃食给您吃……”

孙伴鹤叹了口气道：“城中老友，能报平安的报声平安……”

“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姜岐柔声道：“待到乾坤肃静，海晏河清，莪带您回去看看……”

说着大步离开唐楼。

孙伴鹤回是能回……

不过沙井胡同的小院没了……

将来还要费点手脚……

………………

罗浮口岸过关后，气氛陡然一变……

那阵风已经吹了过来……

姜岐找了个无人角落换了身衣衫。

绿军帽，绿军装，红袖章，牛皮皮带，解放鞋。

胸间别着像章，手里握着小册子。

他修为已高，这些年除了身量高了之外。

容貌跟前去四九城的大学生，中专生差不多。

轻而易举上了绿皮火车，甚至连拿介绍信买车票都不用……

旋即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车厢里到处都是人，一张张年轻而火热的面庞。

他们朝气蓬勃，大声背着小册子上的话。

个个神采飞扬。

不断有人操着广府方言过来跟姜岐说话。

也算是另一种盘道。

姜岐一本小册子背的滚瓜烂熟，撒谎的本事更是张口便来。

很快就跟这些进四九城朝拜的热血青年混在了一起。

此时进京不用车票，甚至连生活补助费与交通费都由国家开支。

整整一列绿皮火车里，此起彼伏都是小册子之歌的声音。

姜岐找了个角落，窝着闭目养神。

也就是这些年轻人，在朝拜过后，宛若浑身染上金光……

回去便将大张旗鼓投身光荣事业，声势浩大……

“哐哧！”“哐哧！”“哐哧！”

“呜呜呜呜呜……”

绿皮火车在四九城车站停下，身穿军装的年轻人宛若洪流奔赴预定地点……

姜岐在人潮里几个转折早已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

门口贴着一张纸，白纸黑字打上大红叉……

墨迹淋漓……

姜岐看后脸色陡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