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儿体适能，核心是提高心肺功能和神经反应，所以我们的课程运动项目都要围绕这个核心来做。爬行，闪躲，加速这些游戏是主题，先从脚步抓起，让孩子掌握对肢体的控制，尤其是脚。”

陈放在外面看了会体适能店的总教习李文杰在给兼职教员上课，很满意的跟孙乐贤道：“不要光看他嘴说，要让他多做实操，还有兼职教员的自我提升，每一堂课的备课表都要提前一周上传，你来核对，并且确认实际上课内容是否相符。”

“好。”

“这是你做店长的工作，你抓这个和考勤足够镇住场子。”

“王笑笑这边如何？”陈放换了个话题。

“业绩不错，第一个月做了11万，剩余23万都是通过海报和到店产生的。”

“给她张地图，以本店一公里为半径，圈里的所有居民楼，小区，让她去扫。”

“好的。”

“注意店的容纳，我们的上限是400个学员，注意一周双课和一周单课，要区分开，教练也是如此，不能混着上课，编班这个事情，也是要费心。”

“好吧，你一回来就安排这么多事。”孙乐贤头疼道。

“兄弟，你别叫苦，你见过开业当月就拿回投资的项目吗？”陈放笑骂了一句。

“倒也是。”孙乐贤心情好转了。

“快点整理出开店流程和营收比，这种就是无脑复制就可以。”陈放提醒：“速度越快越好，否则很快就有人跟风。”

“明白，我争取月底就写出来。”

“安全，最重要的是安全，尤其是倒退训练，类似破坏平衡的游戏都要禁止，我们要先让学员掌握纵向能力，再考虑其他。”

“要记住，让孩子开心是第一，成效是后面的事。”

“你放心，我也知道这个隐患。”

“对，我们要在下学期，春节假期后，就开出新店，开在新城区，那边消费能力会高点，同样支出成本也在提高。”

“第二个店，你的投资比多点。”这颗甜枣要给，否则合伙买卖做不长久。

“好！”孙乐贤顿时来了精神。

交代完后，陈放就下楼打了辆的士去工地。

到了工地，刚一辆沙石卡车轰隆隆开了出去，陈放到处看了下，最后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找到了老爹陈易。

“爸。”

“放放，来得刚好，走去看看馆内。”

父子走进正在改造的联排粮仓，入眼便是天花板在加固钢梁和预埋电线管道，足有1500平的长方形大平地。

“地面已经整平了，定制的进口木板也在运过来的途中，约好了安装师傅的时间。”

“所有的窗户都会扩宽，安装大功率风扇通风，还有预设消防灭火管道。”

“还有一个月，这里就大不同了。”父亲很自信的道。

儿子的事业，自己的第二春，父亲每天都斗志昂扬，全力以赴着。

了解了大概后，陈放又赶往了学校，岳纲正在带来队友训练，看到陈放来了很高兴，两人躲在通道内闲聊。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要不是马上要比赛，这训练早就停了。”

“隔三差五就下雨，哎，这周就今天地是干的，能训练。”

听着岳纲的抱怨陈放也理解，看一个学校体育强不强，首先得有个室内馆。

“有没有可能让学校翻新东升球场，改个半室内，盖个顶棚也好啊。”陈放问。

“今年肯定没戏，我也找主任叫苦过，但是学校说没钱。”岳纲摊开手，很郁闷。

“那12月去济南比赛，怎么安排，学校。”

“没问。”

“那学校知道我们已经有资格去打耐高了吗？”陈放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岳纲愣住，两人大眼瞪小眼。

“不可能学校不让我们去吧。”岳纲心虚起来。

“如果是呢？就算我们坚决去，这么多人去济南，难道还要我们出钱住宿吗？”陈放有点急。

“不会这么离谱吧。”岳纲也在发愣。

“你赶紧去了解学校的意思吧。”陈放很清楚，14年的时候，耐高还只是邀请赛，而南阳联赛反而是教体局明文规定的指标任务。

一直到2024年，耐高才真正被国人认可是中国最好的高中联赛，而现在，它还只是一个邀请赛，对于南阳这种五线小城市，可想而知重视程度会有多少。

两人暂且把这个忧虑放下，陈放让大家集合，把自己最近对训练的感悟分享给大家，然后开始针对性的训练。

但不久雨就下了起来，陈放本想坚持，却见雨越下越大，只好宣布解散。

看着大家纷纷远去，不知为何陈放心里很是惆怅，有种就此分离的不适感。

寇锋和韩诺住校，所以还留着，见陈放沉默，寇锋主动找话题：“陈放，你在青训那边如何了？”

“都挺好的，你现在如何？”陈放收复好情绪，关心起寇锋的近况。

“我现在也在打后卫，感觉比原来顺畅多了。”寇锋笑了笑，不过挺勉强。

这种落差感，陈放能体会到。

“有机会的，你还是要去试训下，到处去尝试。”陈放鼓励道。

“陈队，那我呢？我能一起去吗？”韩诺插嘴问。

“都行，我也去看看体育局那边有没有试训的机会。”

“寇锋。”陈放严肃的叮嘱道：“你如果还想打职业，你就要在速度，对抗，三分，防守，还有阅读上下死功夫。”

“韩诺这方面有天赋，你们相互好好磨练，即便学校没有比赛，你们也要保持训练。”

“可现在天天下雨，真的没办法练球。”韩诺恨恨的瞪着天空。

“再等一个月，会有转机。”陈放下了决定，球馆一旦建成，就召集全市相熟的高中生，搞一个周末精英联赛，这样也可以先把场子预热，还能提供很多素材。

最重要一点，能给冬季中大家，有个可以打球的地方。

“我先走了。”陈放收到一条信息，是武姿发来的。

其实陈放回来就想去见他，但正事没做完，他只能控制住思念。

“这么大雨，你怎么去，我去寝室给你拿伞。”韩诺起身就想上楼。

“不用，我有个帽衫。”陈放把帽子扣上，挥手跟两人道别。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如果韩诺跟寇锋一起去试训，大概率寇锋会被韩诺筛下去。

但这种话，怎能说出口，只能祝他们好运。

※※※

“味道如何？”武姿满心期待又紧张的问。

陈放吧唧吧唧了下嘴，感觉没有预料中那么差，油少了，导致茄子没吃到油显得很干，盐也放少了，但如果闭着眼，还是可以吃的。

相比营养餐，这算可口的。

“挺好的，能吃。”陈放道。

“能吃？”武姿冷了半张脸，小嘴嘟起了起来，她用筷子夹了口，吃了口。

“我觉得刚好。”

看着武姿嘴硬，陈放点头认错：“是我肤浅了。”

这里是武姿家，设计很老旧，但被武姿布置得很温馨，两人坐在小小的方桌上，面对面。

“这里是租的吗？”陈放问。

“嗯，租了两年了。”武姿打开了话匣子：“前年武真从南方回来，我们就从亲戚家搬了出来，然后弟弟很喜欢那个球场，就在附近找了这间。”

“你们哪来的钱？”陈放小心翼翼的问。

“武真拿的，是签字费，都给了我，他基本不用钱，津贴都给我。我也没用，都给他存着。”

能想象这个画面，两姐弟，14岁就独立生活，相互依偎。

“我这里也有点津贴，能帮我存着吗？”陈放找了个好理由，问道。

武姿白了他一眼：“想给我钱就直说，绕弯子做什么？”

陈放连吃两根茄条来掩饰尴尬。

“我不要你的钱，以后都不会。我周末会去做平模，暑假会去接秀场，其实钱不少。”

“武真很早就想去美国，他一直在存钱，他的钱都在我这里。”

“如果武真去了，你会去吗？”

“不知道，他有自己的圈子和目标。”武姿摇头。

想起前天的电话，陈放伸出手把武姿的手握住。

“如果我去，就我们一起去，如果你去不了，我也不去。”

武姿却意外的抽了手回来：“婆婆妈妈，真是的。”

陈放讪讪的收回手，不解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啊，但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不是你的负担，更不希望你觉得我是负担。”武姿很认真的回答。

“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往一个目标走，你可以牵我的手，但不能背着我走。”

“是我的问题。”陈放明白过来。

“我想去河边走走。”武姿忽然站起来。

白昼已落寞，冷夜刚上场，遥远的西边依稀能看见一抹光亮。

河边风很大，陈放下意识走在里面，微微走前些，想挡着河上吹来的冷风。

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忽然武姿咯咯笑出了声。

然后她斜指向河边，于是陈放看到了栈道码头和那竖着的铁门。

“那天可我被气坏了。”陈放道。

“谁叫你惹我，我就爱报复，你不喜欢了吗？”武姿哼了声，昂着下巴像只天鹅，斜着眼挑衅道。

“报复吧，我会反击的。”

“怎么反击？”武姿警惕的问了句。

陈放招手让她凑过来点，然后假装要跟她耳语，忽然就亲在武姿的脸颊上。

“这样报复！哈哈。”

见武姿扬了小钳子要揪他，陈放赶紧往前跑，武姿追了上去。

可陈放忽然一个熊抱，把武姿抱住。

两人不动了，静静相拥，风搅着南阳河，一遍遍吹过他们。

此刻言语已不需要，只是对方的体温和发香，都足以抵过千百句情话。

额头忽然有了凉意，陈放以为是雨，他抬头去看，却看到满天飘洒着白点。

2014年的第一场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