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嘶哑，心中克制得十分艰难，以至于说这话时横眉怒竖，好像很生气似的。

素素发热的头脑登时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清醒了。

她站起身，走到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的地下，脚步虚浮。

那个迈不过去的坎儿再次横亘在她和胤禛之间。

“王爷，你已经有了一位福晋，一位侧福晋，和两位格格，”说这话时，素素虚弱得不得不扶住八仙桌撑住身体，否则她真担心自己没有勇气把话说完。

“我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你！”素素说得十分艰难，脸色已然苍白。

果然，胤禛勃然变色，阴沉的脸颊还抽搐了几下。

沉默了一会儿，素素极力平复心绪，上前福了一礼，便出去了。

她不敢开口告辞，怕声音颤抖漏了馅儿，更怕一开口不由自主改了心意。

走出外书房，刀子般的寒夜里的北风刮在脸上，缓解了心口的疼痛。

这是早就打定的主意，不容反悔。再说了，如果真的进了他的后宅，整日里与那些妻妾勾心斗角，只怕恩爱也不长久。那时候，她再后悔也晚了。

走着走着，她便不那么难过了。

虽然脸颊上满是冰冷的泪水，但是，她不后悔。

腊八前的日子，她也没缩在王府别院里将养。每天有事情忙碌还好些，若是待在别院里无所事事，只怕要被满脑子恣肆的思念给逼疯了。

再说，随着深冬的到来，街上开始出现冻饿致死的乞丐，尸首没有及时处理造成疫病开始蔓延。为了保证城东那个院子里所有人的安康，素素动员所有人严格按照她的要求日常起居。

比如，只能喝烧开过的水，饭前便后用专门配的草药消毒水洗手，拉稀跑肚的人所用的马桶要隔离开，专人专用，每次使用完都要用石灰消毒。感冒的人要带上两层的薄棉口罩。为了以防万一，院里院外要紧的地方都倾洒石灰，随时消毒。就连每顿饭吃完之后，碗筷都是用现烧的开水熬煮消毒。

京城的污水处理系统很不完善，平民区根本就形同虚设。满大街腐臭熏天，每条街上都有死了人的人家出殡，尤其小孩与老人，熬不过去的人很多。

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素素手下护着的这帮人，每天满城卖报，收集消息，居然没有一个人染上疫病，堪称奇迹。

在这期间，胤禛再也没有露过面。不过，素素却得了一些别的消息。岚夫人所在的地方梅香阁，是京城一处高档的清吟小班一样的去处。这岚夫人原先是头牌，后来被太子看中之后，便成了老板。

本来岚夫人都快三十的人了，按理说可以退休当老鸨，可太子竟有个怪癖，就喜欢年长成熟的女子，只要得着机会出宫，就会到岚夫人这里来。于是梅香阁便关张大吉，岚夫人留了些年轻女子，一并一起专门伺候太子。

自从上次素素被胤禛从岚夫人那里救出来之后，便惦记上这里。后来开办了报纸，特意叮嘱这一片卖报的孩子留意岚夫人的行踪。

没想到，还真得了一个大新闻，就在疫病刚刚开始盛行起来的时候，梅香阁的所有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