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叔?”
顾安来到王家大门前,便见一个魁梧汉子蹲在石阶下。
“六儿,你可算出来了!”
白六六见了他,刚想起身,突然也蹲了回去,一脸阴阳道:
“你小子,真是不同以往了,架子都大了,见你一面还得通禀。”
顾安一笑:“白大叔,你要是想耍浑,小心我让人将你打出去,我今时不同往日嘛。”
“咔~~”
白六六习惯性就想一口浓痰吐出,但一瞥见王家那豪奢的大门,就硬生生卡了回去。
这王家可比肉肆还不好惹,要是弄脏了人家大门,没准还真得把他打出城去。
“雄海伯让我来告诉你,进大雪山的事,暂时不成了。”
顾安一愣:“怎么了?”
白六六摇头:“别提了,灌风口让人给守着呢。”
他将顾安扯到一边无人角落,压低声音道:“北庭都督府的精兵把守,不许人进出灌风口。”
“北庭都督府?”
顾安讶道:“这是为什么?”
心中却在想,该不会杀人之事,真是边军干的?
可为什么啊?
白六六撇了撇嘴:“还能为什么?八成是想自己个吃独食!”
顾安若有所思。
这大雪山是一座无穷无尽的宝库。
仅仅是外沿,就不知道供养了多少人。
更何况是雪山深处?
灌风口风雪将停,一年就这么一两次机会。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顾安总觉得不对劲。
从讲经日那一天就不对劲。
突然群集而至的江湖人,又到胜境突然关闭。
王家等豪强武师大规模被杀。
书院,万仙教,北庭都督府……
这些往日听都难听到的巨头,先后都冒了出来。
未免太过巧合。
都是惹不起的巨佬。
要不要想办法避一避风头?
虽然事不关己,但顾安还是怕被这些巨佬波及。
那真是一点余波都能擦着伤,碰着死。
“白大叔,我知道了。”
“你也帮我转告雄海伯,最近也不要靠近大雪山了,”
“书院要暂时闭门,这段时间应该也不需要采买,最好连打猎都少去。”
白六六闻言,也没多问,点点头:“我回去跟雄海伯说,问题不大,反正这些时日咱们庄里赚了不少,”
“一年半载的,也不会缺吃缺穿,你放心就是。”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说着大手一挥,便要离去。
“白大叔。”
顾安叫住了他:“白二哥可曾回家?”
他不问还好,一问白六六脸色就黑得能滴出墨来:“别提这小畜生,有本事他一辈子别回来!”
看着白六六气匆匆地走了,顾安若有所思。
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去?
干什么去了?
回到王家,照常去了演武堂。
演练了一会儿桩功。
看着根本连动都不动的熟练度,顾安有些受不了了。
六级铁竹桩功,比他想象的更难增长。
靠着常规修炼,恐怕一天也涨不了一个熟练度。
还不如出去逛逛。
最近朔邑江湖武人众多,碰上性灵的概率很高。
比自己闷头瞎练强多了。
索性就停了下来。
这时,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竟然到现在还没有人来。
叫住了一个经过的仆役,问了两句,却说是少爷们全都被禁足了。
只能待在自家院子里,连演武堂都不让来了。
这么严重?
是因为王戎失踪,被吓到了?
顾安本想求见王烈,毕竟自己在王家又吃又住又拿的。
老三老四也在这里。
如今发生了变故,自己一点不关心也不像话。
却被告知王烈昨天就连夜出门,未曾归家。
不仅是王烈,王风、王纨也一样。
似乎王家能抗事的,全都匆忙走了。
一切都在预示着,王家这次遇上的麻烦不小。
顾安心中更是不安。
对于将铁竹桩功修炼圆满更加急切。
不管如何,自己越强,越能承受风浪。
不能再等了。
……
出了王家。
顾安也不至于真的就漫无目的地去逛。
不是还有几颗稳定的韭菜。
叶芝兰和谢灵飞这两个稳定供应链走了。
王迅王雷俩兄弟被禁足,而且他们不久前才刚割过一次。
恶屠夫有段时间没见了。
上次见面,他身上那只“棺影”太诡异,不敢碰,现在可以去尝试下。
而且他似乎打算离开朔邑,也正好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有个黑捕快谢荣,都是优质韭菜。
……
恶屠夫的肉铺前。
“人走了?”
顾安心中咯噔一下,还是来迟了。
那肉铺伙计似乎并不奇怪他会来,反而像早有准备。
告诉他恶屠夫走了之后,还回到铺子里,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大官人走前留下的,说你如果过来,就将这信给你。”
顾安道:“他这铺子也不要了?”
伙计叹道:
“哎,大官人在的时候还好说,他都走了,这肉铺谁还留得住,自然是归肉肆所有。”
顾安不解:“你可知,大官人为何突然就走了?”
伙计摇摇头:“大官人没说,我也不敢问,不过……”
他小声道:“之前因为帮顾六郎你的事儿,肉肆上面的掌柜们对大官人很不满,”
“虽然念在他是多年老人的份上,没有来问罪,但也常有排挤,大官人这段时间也不容易啊。”
是因为自己之前找恶屠夫帮忙调运肉食?
那姓陶的被冯炯一张帖子压得不敢动弹,便在恶屠夫这里找补面子?
“多谢了。”
“不必,大官人对我有恩,他既然要帮你,我自然也要帮的。”
顾安心中微动:“你跟着大官人很久了?”
伙计道:“我自幼便在大官人身边做事。”
顾安有些意外:“那该是很亲近了,你为何不跟他一起走?舍不得这铺子?”
伙计面色微黯:“顾六郎说笑了,若是大官人肯带我,我自然要走。”
“只是大官人说了,我跟着他,是害了我。”
听到这里,顾安便猜测恶屠夫的离去,恐怕没这么简单。
“既然如此,以后你若有什么事,不妨来找我,王府,你应该知道哪里能寻到我。”
伙计感激道:“那就多谢顾六郎了。”
顾安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声传扬得比预料的更快。
一般人或许不知道,但肉铺这种地方,属于肉肆的重要架构,自然不是单纯做肉食生意而已。
伙计在肉铺做了许多年,也有自己的渠道。
一夜之间,就有许多江湖人在打探顾六。
其中不乏一些名门大派。
伙计稍微打听一下,便知道其中原由。
虽然表面不显,却早知道以往的顾六已经今非昔比。
他的这种承诺,还是很宝贵的。
顾安不知道伙计心思,揣着恶屠夫的留信,也不急着看。
朝着县府的方向溜达。
果然不出所料,朔邑城里的江湖人物,不仅没有因为讲经日的结束而有所减少。
反而增多了。
而且,高手多了不少。
讲经日那天几百个江湖武人,只有七个是自己从镜子上看不到性灵的。
而顾安这短短一路逛来,竟然就已经见到了三四个。
照以往的经验总结,自己从镜子上看不真切的,至少都超过了三境。
这让顾安的危机感越来越浓。
王家也不安全。
要不厚着脸皮去书院求求情,让自己躲躲?
面子事小,小命事大。
什么自尊不自尊的,底线得灵活。
顾安在心里瞎盘算着。
不过,如今这局面,好处倒也不是没有。
来到县衙外的街上,已经杀了五只性灵。
加上之前剩下的,性灵之光又积累到了六点。
除此之外,还有一门刀法,与黑煞刀一样是凡品上。
不过顾安却觉得比不上黑煞刀。
也就没在意。
但是也莫名生起了一些想法。
以后这种自己看不上的功法积累得多了,是不是能做做这门生意……
这天下间能将武道功法拿出来卖的,除王戎那种败家子,也就只有自己这种“偷”来的能干得出来了。
毕竟不心疼。
只是现在还做不得。
明目张胆地破坏规则,一定会被反噬。
顾安在离县衙不远的角落守了一会儿,便听到了自己要的消息。
谢荣不在衙内。
就在昨夜,城中有命案发生。
好像是什么江湖人物冲突武斗,波及了无辜,死了十几条人命。
谢荣连夜带人追缉凶犯去了。
听到这些消息,顾安也不算太意外。
多事之秋,谢荣说也是一个捕头,怕是已经焦头烂额了。
罢了,反正六点已经足够铁竹桩功圆满了。
回到王家西厢小院,顾安就将性灵之光投入铁竹桩功。
【你使用性灵之光2】
【熟练度+200、+200】
【你的《铁竹桩功》提升到了LV6(6400/-)-登峰造极(圆满)】
【你打开了会阴“马王锁”,你炼成了“马阴藏相”。】
【你的《铁竹桩功》已经圆满,周身三百六十五骸节尽数开启。】
【你晋入了武道三境——炼髓(内罡)】
【马阴藏相:佛门法相,平如满月,有金色光,犹如日轮。】
【品鉴:非凡之力,不设位列。谨慎己身,调伏色欲,降伏心猿意马之无上炼神根基。】
“!”
顾安悚然一惊。
手往下一探……
马德!没了!
心念才起,却又感觉到了。
又回来了!
“呼……”
长出一口气。
还好……
这玩意……太吊诡了。
顾安闭目体会。
怎么说呢?
铁竹桩功里是这么写的:
佛经记载,如来往古世中,为谨慎己身,远离色欲,曾现一相。
平如满月,有金色光,犹如日轮。
就是这马阴藏相。
什么意思呢?
就是下面没有了性状。
光秃秃的,只有像日轮一样的金色圣光……
“……”
顾安是个俗人。
着实没办法用平常心看待这种……法相。
吊诡。
铁竹僧就是基于这点,创下了这“马阴藏相”的佛门炼神根基。
照这位高僧的初衷。
红尘滚滚,诸欲横生,色欲最害人身心,也是人最难过的一关。
铁竹桩功打下的完美根基,从根本上就断绝色欲烦恼。
以后炼神之时,常人最难闯过的一关,就能轻易渡过。
吊诡归吊诡,但铁竹僧实在是称得起无上智慧的赞誉。
这马阴藏相,不仅是将男人身体的一大弱点给藏了起来,将来降伏心意亦是事半功倍。
所谓降心猿,伏意马。
降伏的大多都是这是非根带来的想入非非。
炼体有龙象,炼髓有狮王,炼形有龟蛇,炼神有马王。
若能将这些都炼成,那着实是将一切根基都打磨得圆满无缺了。
【性灵之光:1】
扫了眼镜子。
城里来的江湖人被收割得七七八八。
想得到铁竹禅功,短时间内怕不是太容易。
不过,现在总算是以圆满的状态晋入三晋。
顾安心念微动。
周身筋肉微微鼓动。
发出一种奇异的声音。
清亮,雄浑。
仿佛体内真有龙象在吟啸。
一股劲力如同游丝,于全身游走自如。
身上每一根筋、肉,只要自己想,就可以随意震动。
浑然一体。
抽出那把十锻刀,伸出手,手背轻轻贴在刀上。
也不见用力,甚至没有动弹。
只听“砰”的一声弹响,十锻刀应声而断。
“嘶~”
这比当初白六六给自己展示的,不动分毫,只以臂上筋肉就能震得自己手发麻,强出了不知凡几。
顾安甚至怀疑,自己若是能将这股整劲炼得随心所欲。
恐怕每一根头发丝都能化作利箭杀人。
内罡境,恐怖如斯!
其实他也清楚。
寻常的内罡,不可能与自己相比。
这就是圆满根基!
按下杂念。
便尝试着用“狮子吼”的法门,通过对筋肉的鼓动震颤,使体内血液奔流间,也达到了几乎一致的频率。
体腔之中,渐渐有一股声音通过筋骨传导,又汇聚于头腔,发于喉头。
顾安只觉喉头奇痒,忍不住张口。
“吼——!”
一声吼啸,音波滚滚。
正在外间做事的刘三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守在小院外的陈进,急忙跑了进来。
便看到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刘三。
“六郎!”
陈进也顾不得他,冲着顾安的房间夺门而入。
顾安目中呆滞一闪而过,抬头间已恢复如常。
“我没事,刚才在练功,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