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白起这枚棋子虽然没有用上,但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李斯把碗中的五花肉夹了起来,放到鼻子边嗅了嗅后,便又放回了碗里。
说句实话,这种油腻的吃法自己并不是很喜欢。
“我们的大王似乎是长大的,方才那举动就连老夫都没有料到!”
与李斯不同,吕不为吃起肉来专挑又肥又大的。
而且明明富可敌国,但吃起饭来却风卷残云,毫无半点文雅可言。
“大王自小身体孱弱,这绝不可能是假,方才在大殿上却扬言要登顶龙脉布施国运,我真不明白大王只是说说而已,还是.....”
李斯本想说,嬴楼身体的隐疾是不是已经痊愈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就算当年气血如洪的秦昭王,为了给西陲边塞布施国运都差点没撑住驾崩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嬴楼身体真的彻底恢复了,恐怕也无法与昭王相比。
若真的去布施国运的话,十五天后说不定会直接崩殂在秦岭之巅。
“李斯,等老夫登基为王,你便是这大秦的丞相,这天下也只有我能让你的才能发挥,实现你心中的抱负!”
吕不为端起酒杯,将其举在半空。
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自信满满的说出了这句足以被夷平三族的狂言。
“承蒙大人信任,斯,必会誓死追随,将用尽一生所学辅佐大人,助大秦开创不世霸业,一统天下!”
“这绝非空谈之狂,乃心中有法,胸有壮志之狂!”
李斯同样举起酒杯,坚定的眸子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
作为法家学子,李斯只求能遇见一个让自己施展抱负的明主。
以法治国,以法为尊,以法为纲便是李斯的理念,但这种分权王室与贵族的思想,却始终得不到六国君主们的赏识。
而当年,就在李斯游走六国被一一拒绝之后,吕不为的出现又重新给了他一丝希望的火苗。
“为一统天下,为千秋霸业!”
吕不为大笑一声后,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方才在朝堂之上,嬴楼那颠覆以往的模样,虽让吕不为心生了一丝不安,但无论怎么想,吕不为都想不出嬴楼能怎样扭转乾坤,化解现在这番绝境。
卯时已过半个时辰,天空依旧沉寂在黑暗之中。
金蝉身前的篝火也早已熄灭。
“起床,我们出发上路!”
只见金蝉用脚尖捅了捅堂前燕的屁股,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喊道。
不过还在熟睡中的堂前燕,仅仅只是翻了个身,便又打起了如雷般的呼噜。
“起床!”
金蝉加大了声音和脚下的力度。
有时候,他真的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路子。
时而懒散、时而无赖、时而泼皮。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要收集七国玉玺,还能打开佛门,甚至仅凭一句话就能呵退赵归真。
“金哥,天还没亮、马都没休息好呢,你急什么啊!”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堂前燕打着哈欠,一脸不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几天加快点行程,十五天内必须要赶到咸阳。”
金蝉把昨晚吃剩下的半块干粮随手就扔了过去。
“啊?”
堂前燕先是一愣,咬了口秦国特有的馍馍就着水吞下后,又继续开口问道。
“金哥,你昨晚这是梦到什么了?”
“什么梦到什么了?”
“又不是要回去争王位,也不是要娶媳妇,你急什么啊?”
“别废话,上马赶路!”
说了几句后,金蝉便懒得继续搭理堂前燕这家伙,直接一脚将他送到了马背上。
往后几天虽是一片平原无需翻山越岭,但路程却不短。
就算日夜兼程,也需要十五天左右的时间。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
两人除了吃饭就是赶路。
金蝉的那匹玄马倒没什么问题,只要给它喂饱草料,就算日夜疾驰也不在话下。
甚至它还和金蝉一样,一天只需要休息一两个时辰便可。
只不过这可苦了堂前燕。
光是马就换了好几匹,几乎每到一个驿站或者村庄稍作休息时,就会重新换一匹。
而且在夜间赶路时,堂前燕这家伙因为害怕自己打盹摔下马背,索性直接爬上了金蝉的玄马。
动作娴熟地把一根绳子绕过金蝉的腰间,将另一端牢牢地绑在自己身上,然后把整张大脸紧贴在金蝉的后背上入睡。
虽然金蝉很想一巴掌把这家伙扇到地上,但堂前燕这小子的力气却意外的大。
再加上他脸皮厚的毫不顾忌,金蝉于是为了不耽误行程,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忍了下来。
就这样,两人日夜兼程。
直到第十三天中午。
才抵达了咸阳城南五十里外,一处名为杜邑的郡县。
这里是嬴楼同父异母的弟弟,成蟜的封地。
虽然距离咸阳不远,但却不受咸阳管控。
当初为了防止暗字营和李信他们在进入咸阳后,会被吕不为的眼线察觉,于是金蝉便选择在了这个地方汇合。
而两人虽为王室兄弟,不过成蟜这人哪怕也身傍国运,但似乎天生就对王权不怎么感兴趣。
在先王的一众子嗣里,嬴楼唯独和成蟜的关系不错。
小时候的嬴楼,因为身体的原因,一天仅仅只能活动两三个时辰,根本没机会接触外面。
甚至想走出阿房宫去咸阳城内看看,都成为了奢侈。
而小时候的成蟜,则常常把宫外的好玩意,偷偷带入宫内背着先王送给嬴楼。
“成蟜啊,倒是好久没见了!”
金蝉望了眼前方的杜邑郡,便想到了小的时候。
嘴角微微一扬在心里念道。
“金哥,看,有姑娘!”
突然。
只见堂前燕侧着身子,一脸奸笑的望向前方,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转过头来。
“姑娘?”
金蝉一愣,这一路上也没见堂前燕这小子对哪个姑娘提起过兴趣。
于是抱着好奇的心理,金蝉也侧身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里,一条清澈的小溪静静流淌。
而溪边。
一颗弯柳的树枝上,突兀的挂着两条用粗麻绳和一块木板制成的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