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杜邑郡郊外。
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几声,远处寒风的呼啸和枯叶、寒鸦的作响。
杨柳岸边。
垂落在小溪上方的那架秋千上。
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衫的女子,赤着小脚踩着木板,薄纱下,露出一对仿佛能被桃花压弯的肩头。
而宽大的袖摆则随着娇弱的身子,摇啊摇啊的轻轻荡漾。
与四周的幽静融为了一副冷清的画卷。
女子那修长如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握在粗麻绳上。
两鬓的长发则被微风吹乱了几缕,紧紧的贴在脸颊。
赤裸的小脚白如玉珠,只有几根纤细的脚趾,被冻的有些微微发红。
好似白玉上面点缀了几朵红梅。
一双桃花,眼含春水。
卧蚕微微泛红,绝美的面容却透出一种凄凉、寂寥。
也不知为何。
在这寒冷的天里,女子却只穿了一件薄衣,微开的衣领下露出如冷月般的肌肤。
咕咚。
不知是谁吞咽了一口口水。
原本只是想瞅一眼的金蝉,下意识把已经错乱的眼神,连忙移到了一边。
“哥,这女子比李小娘子还要漂亮啊!”
堂前燕侧身坐在马背上,一只手朝后伸去,拍着金蝉的肩膀,但眼睛却始终没有挪动半分。
而不同于金蝉,堂前燕则是偷看的大大方方毫无遮掩。
小溪边。
可能是被两人出发的声音惊动到了。
只见女子抬起鹅颈,朝着这边望了一眼。
绣眉轻皱,小小的嘴巴微微嘟起。
而后。
女子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赤足踩在淹没脚踝的冰冷溪水里,朝着岸边一步一步的走去。
将放在一旁的白色油纸伞举过头顶后,便跨上一匹白马,头也不回的朝着杜邑郡的方向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道孤影,停留在那个还在摇晃的秋千上。
“哥,你们秦国居然还有如此漂亮的女人,你不打算带回府中养着?”
待女子走远后,堂前燕这才调转马头,朝着有些愣神的金蝉问道。
只是在问话的同时,这嘴角扬的少许有些猥琐。
“.......”
金蝉没有言语,似乎还没有从这幅画卷中走出来。
只见他空洞的眼神驻留在秋千上。
而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不知为何,刚才那一瞥的对视,让金蝉陷入了恍惚。
这种感觉不可描述。
似有千百种不同的情愫同时迸发。
“你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金蝉并不是那种,会被美女所吸引愣神的人。
在回过神后,第一反应便是那女子应该是用了某种邪术。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金蝉甚至还觉得,女子在这种天气和环境下,只穿着薄衣还光着脚,这种突兀的行为九成九有问题。
“唉!金哥,你....,看上人家姑娘就看上了呗,非要整这么一套!.”
堂前燕右手拍在金蝉的肩膀上,低下头叹了口无奈的气。
“观美人如白骨,那是无欲,那是太监!”
“你放心,这事李小娘子是不会知道的,而且人家现在是唐国的王,国事繁忙也顾不上你,你要是想把那女子带回府里,兄弟现在就陪你追上去!”
堂前燕自信满满的教育起了金蝉。
而话说完,便拉起缰绳,作势就要朝着已经走远的女子追去。
“滚!”
对于这家伙,金蝉真后悔刚才多了一嘴。
不过这女子似乎也是要前往杜邑郡,说不定还会在城里碰见。
就这样,两人继续骑马前进。
很快便到了城门口。
杜邑郡虽是嬴楼之弟成蟜的封地,但规模却不是很大,与咸阳、长安根本无法比较。
顶多就是个大一点的三流城镇而已,人口也不足五万。
“大人,您终于来了!”
还未入城门,苏弃疾便先迎了上来。
只是他头顶上的斗笠,还穿着蓑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差点让金蝉没认出来。
“人都到了吗?”
金蝉从马背上跃下,牵着缰绳开口问道。
不过心里有些奇怪,为何到了大秦境内苏去疾还要掩面示人。
按理来说暗字营的人已经消失了十三年,如今重回秦土根本不会被认出来才对。
“两天前人便都到齐了,李信将军和洛阳姑娘,他二人就在别院等您!”
自从李信和小洛阳进入关内后,嬴楼便一直用黑隼给两人发送密信。
而这其中,关于苏弃疾和暗字营的事情,也就顺便告知了李信。
“走,带我去见他们!”
“大人,你和这位....,还是遮严一点为好!”
苏去疾瞥了眼堂前燕说道。
“到底怎么了?”
金蝉皱起了眉头,心想难不成是杜邑郡出事了?
不过这几天,嬴楼那边也没听过有关于诸如此类的消息啊!
“唉,我也说不清,只是这几天感觉怪怪的,大人您进城便知。”
苏去疾叹了口,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金蝉解释此事。
说罢。
三人便沿着门洞朝城内走去。
可能是因为入冬的原因,此时的杜邑郡街道上竟空无一人。
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就连街巷里的小作坊都暂停了营业。
整个城的上空,仿佛被一种莫名的阴霾笼罩。
刚进入城内。
一根高约二十多米的黑色铁柱,引起了金蝉的注意。
在铁柱的顶端,钉着一条凌空悬挂的锁链,
锁链朝着城中心的方向延伸,而那一端似乎是拴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金蝉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眯起眼睛,沿着锁链朝着城中心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几百米外。
一副面具,被从八个方向而来的锁链拴在了半空。
面具的材质似乎是青铜冶制而成的。
其造型独特、宽颐广额、面目狰狞。
尤其是突出的双眼,就占据了一小半的面积。
这古怪的样子好像不似中原之物。
并且在它的附近还有重兵把守。
“那个面具是怎么回事?”
金蝉疑惑的问道。
“大人,这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这和成蟜大人有关!”
“成蟜?”
金蝉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杜邑郡距离咸阳并不算远,若是驱使马车前往,慢一点也就只需两个时辰左右。
不过自五年前,成蟜似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封地,再未去过阿房宫一次。
“大人,依我看,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在南荒那种诡异的地方待了十三年,并且还经历了李泰的五气朝元、大明宫篡位。
此时的苏去疾,只要遇见这种匪夷所思的怪事后,都会把它们统统归为邪祟。
“最近容不得意外发生,等会叫上所有人,我们先离开杜邑再说。”
金蝉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心里有些担心成蟜。
但后天便是嬴楼登顶秦岭龙脉,为函谷关布施国运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容不得任何意外发生。
一切要以两具身体见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