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楼把整个身子蜷缩在青铜鼎里。
让鼎内的血肉涌入自己张开的毛孔、裂开的脑壳、和满是窟窿的伤口。
金蝉血肉恢复力极强,不断修复被不祥持续反噬的嬴楼。
“寡人的头好疼!”
嬴楼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金蝉的脑袋。
混合着血水的唾液从嘴角流下。
“换......,换了就不疼了!”
癫狂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就好似是另一个人一样。
也不知这混乱的意识,是不是和国运的反噬有关,还是纯粹的疼痛导致。
毕竟嬴楼这具身体从小就是身娇肉贵,与金蝉常被人剔骨食肉不同。
对于疼痛的忍耐,简直是天差地别。
咔嚓。
只见癫狂的嬴楼把全身泡入血池。
然后撕扯掉脖子上皮肉,再将脆弱的颈椎直接掰断。
把手里金蝉的脑袋,直接按在了断掉的脖颈处。
“怎么还在疼,寡人都换了脑袋,怎么还在疼!”
汗毛瞬间倒立,秦岭之巅寒风四起。
让人惊悚的是,说出这话的脑袋,居然是掉落在青铜鼎中的嬴楼。
只见他眨巴着迷离的大眼睛,对着自己的身体咆哮道。
而更诡异的则是。
脖颈上,金蝉的脑袋居然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
金蝉诧异的开口说道,额头上的一丝冷汗流到了嘴里。
混着血液尝起来咸巴巴的。
忽然。
脑内似乎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
一边在痛苦的呐喊,一边倒是如往常一样平静。
眼中看到的景象,也变成两幅画面在来回的互相交错。
这种感觉无法言表,就好像一个身体长出了两个脑袋。
而且这两个脑袋还共同连接着同一根神经。
“不,怎么会这样?”
金蝉抓起嬴楼的脑袋看了一眼后,便又扔进了血池。
前一秒脸上还是吃惊的模样,突然又变的痛苦了起来。
此时的金蝉或者说是嬴楼,脑袋里面就像是被两柄小勺在反复的捣碎搅拌。
或许是因为现在身体上的脑袋是金蝉吧。
嬴楼那破烂不堪的身体,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没过多久,便重新长出了皮肉。
只不过胸口上镶嵌着的玉玺,变的有些松动,隐约有了掉落的趋势。
“不行!”
两颗脑袋同时开口喊道。
而这突然炸响的声音,让圜丘外的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滚开,老夫要进去看看!”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变化,吕不为直接就要闯入。
而暗中跟随他的白衣护卫们,也在同一时间冲了出来,看样子是打算硬闯。
“李家军,全都拔刀,敢闯入者格杀勿论,无论是谁!”
谨遵嬴楼命令的李信想都没想,直接甩出手中长剑,把剑尖指在大秦国相吕不为的咽喉处。
“敢对国相大人无礼,找死!”
吕不为身边的其中一名护卫,眼神瞬间一横,直接朝着李信的脑袋便刺出一剑。
咔嚓一声。
兵刃交锋,两人在这秦岭上便打了起来。
而李家军的众人同样纷纷拔刀,但凡有人敢跃红线一步,必会将其斩于此处。
“都给老夫住手!”
吕不为大喝一声。
“李信,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你若再敢拦老夫,我必让你命丧于此。”
说罢。
只见吕不为朝着天空甩了下袖袍。
霎时间,山林之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无数的人影,从秦岭山中的各个角落走了出来。
只是估摸一看,大致便有不下三千余人。
而且这些人各个身穿白甲、手持利刃。
光是看样子便可知绝非等闲之辈,每一个都是不亚于李家军的精锐。
“哼,你够胆可以来试试!”
李信也毫不示弱,拿起手里的长剑,便命令李家军所有人严阵以待。
此时的圜丘上。
青铜鼎里的金蝉,两颗脑袋互相对望,两种不同的视线来回交错。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谁的脑袋在看着谁。
“不能让玉玺脱落,嬴楼的身子还有用!”
“疼.....,寡人的身体若是没了,国运便也会消失!”
金蝉手捧着嬴楼的脑袋,四瓣嘴唇同时张开,只不过却是在说着不同的话。
两个意识混在一具身体上,这奇怪的画面,根本分不清此刻到底是金蝉还是嬴楼。
不过好在,嬴楼的脑袋似乎已经吸食了够多的金蝉血。
又或者是不祥的反噬在逐步减少。
嬴楼这边渐渐变的不再那么痛了。
“砍掉脑袋!”
“重新接回!”
这好似在对话,又好似各说各的感觉,混乱不堪。
不过既然已经想到了办法。
金蝉便拿起一旁的匕首,果断的朝着脖子砍去。
只不过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手中的匕首又不似鱼腹那般锋利。
反复割了好久后,才砍掉了nao袋。
此时的身体,左手捧着嬴楼、右手捧着金蝉。
四只眼睛互相对望。
在把嬴楼的脑袋重新按回到了脖子上后。
嬴楼便立马埋下身子,大口的吞噬剩余不多的肉浆,好让伤口快速恢复。
直到再也吃不下去一点,肚皮高高的鼓起。
嬴楼才彻底恢复了正常。
而玉玺也重新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稳稳的镶嵌在了胸口。
不过这一次,胸口四周的腐肉全部脱落,新的肉芽簇簇的冒出。
“呼,刚才到底怎么了?”
嬴楼从青铜鼎内爬出,因为厚实的龙袍浸满了血浆还挂着不少碎肉,这也让他的身体此时变的沉重无比。
而刚才的记忆也并没有失去,依旧在脑海里浮现。
甚至就连两种不同的感觉都依稀记得。
看了眼鼎中金蝉已经闭合双眼的脑袋,和见底的血肉。
嬴楼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后,便走下圜丘。
把提前准好的火油拿了上来,一股脑的全都倒进了青铜鼎中,然后再将火烛扔了进去。
滚滚的黑烟,瞬间窜天而上。
金蝉的那颗脑袋,也从焦黑变的只剩下了一副头骨。
而此时,圜丘外。
一炷香的时间已到。
吕不为大手一挥,在他身后的三千白甲护卫,便抽出武器,朝着李信等人杀去。
而李信与他的李家军也丝毫不怯。
虽然人数没有对方多,但依旧迎刃而上。
“都给寡人住手!”
就在双方的利剑即将交刃的一瞬间。
只见满身血浆,披头散发的嬴楼拉开围绕圜丘的黑布,从里面走了出来。
“吕不为,你私养重兵,是打算在这里谋杀寡人篡位吗?”
嬴楼一脚踏出,土地上便是一个血色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