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功立业!”
五人相视一望,而后瞬间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以军礼。
而眸子中居然没有半点迟疑。
哪怕金蝉的要求,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的确过于严苛。
“信,明日起还要麻烦你,从你们李家军找一些人过来帮我练兵!”
从未练过兵的金蝉,说实话无论是兵法、亦或者是实操,均是纸上谈兵。
对于这点他自己很清楚,也不会自大。
“遵命!”
李信应道。
就这样安排好一切后,金蝉便走出营帐外。
看着高高飘扬在空中,印有“金”字的黑水龙旗,心中略微有些感慨。
但又看了眼四下杂乱无章、懒散的士兵们,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不过金刚也要千百折,金蝉相信这些人总有一天会变的不亚于中原任何一支军队。
成为他手中尖锐的长矛。
将带来的酒肉、棉袄、木炭,让苏南五人发了下去后。
金蝉便准备打道回府。
既然身份现在已经公之于众,整个朝野也都在聊着他的闲话。
那就没必要再偷偷摸摸的了,金蝉索性带着小洛阳直接住进了自己给自己赏赐的大宅子里。
这栋豪华府邸可是嬴楼精心挑选的。
位于咸阳城北。
占地九十多亩,据说是一位富商当年遗留下来的,只不过前些年归到了王家手里。
虽不依山,但却傍渭河之畔。
位置得天独厚,无论是风水还是景观都是上乘之选。
“小丫头,以后咱们就住这里了!”
金蝉抬头看了眼朱红色大门上,写着“金府”两字的门匾。
虽然这宅子在咸阳城内,绝对算得上是奢华之列。
但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阿房宫相比,就好似土鸡与凤凰。
不过金蝉对此却很满意。
毕竟这里没有勾心斗角,也不用防着他人。
而在宫内。
虽然经历了终南山布施万里国运之事,但宫中的各方眼线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数倍。
就连一向老实的陇关士族一脉,都动起了小心思。
当然这还多亏了赵高的投诚,不然嬴楼或许还得在上等一段时间才能发现。
而现在的赵高,虽然明面上还是华阳送给嬴楼的小太监。
但实际上,在布施国运之后便彻底投诚、效忠了嬴楼。
“老爷安好,小姐安好!”
刚推开宅门,只见整整齐齐站成两排的仆人和丫鬟们齐声弯腰喊道。
这一幕,吓的小洛阳直接躲在了金蝉的身后。
“小姐?”
金蝉虽然早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但这声“小姐”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还来不及多问,只见几个丫鬟们便端着热水和毛巾,迈着小碎步来到两人面前,为其拂去身上的尘埃,擦掉脸上的泥垢。
第一次接受这么多人的服侍,让小洛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好在有金蝉在身边,才让她放下了心来。
在穿过一片嶙峋的假山和花园后,两人来到了主厅。
“小丫头,我去雍城的这几天,你在李斯那里有没有学到什么?”
让丫鬟和仆人们全都撤下后。
金蝉将饭桌上一块鲜美的鱼肉夹到了小洛阳的碗里,颇为好奇的问道。
“大哥哥,我学到了好多好多,老师不愧是法家名家,他所讲的东西书本上都没有,而且他的理念似乎也不同于法家先圣们,可以说是一种全新的学术。”
一提到学问这事,小洛阳便立马来了兴致。
不但将这几天所学一一讲给了金蝉,甚至还将自己的想法,揉合在了里面。
“老师?我只是让李斯将你带在身边,他怎么还把你收做门生了?”
金蝉有些纳闷。
“老师说了,虽然我也可以拜入其他百家门下,但在法家这一块他既传授了学问,便就是我的老师,大哥哥,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哪有,你能拜李斯为师,自然是好事,我有这么小心眼吗?不过既然拜师了,明日你将这东西送去,就当是我替你给他的拜师礼了。”
说罢,金蝉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后,便拿出一本小折子递给了小洛阳。
“这是?”
“打开看看吧!”金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翻开第一页,只见“横扫六国”四个大字赫然出现。
而随着继续看下去,小洛阳的脸色越来越震惊,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甚至在看到关键时候,还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惊叹。
“大哥哥,这.......是你写的?”
一个时辰后,平日里一目数十行的小洛阳,才把这只有十几页的本子看完。
可见其是多么的深奥难懂。
“说说你的想法!”
金蝉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后,缓缓的开口道。
这本“横扫六国”的小本子,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两具身体来回切换之间,不分昼夜才慢慢想出来的。
虽然只有寥寥千字,但却是改了又改,整整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
“绝秒,仙人之策,可行度足有六成!”
小洛阳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
“只有六成吗?”
金蝉给小洛阳倒了一杯果子酿,然后又夹起一块酥点,亲手喂了过去。
灭国、一统,六成的可行性其实已经很高了。
若是放在中原其余国家恐怕早就翻了天。
“嗯,因为这本子里写的一些东西,我看的并不是很懂,而且里面一些事情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且.....”
小洛阳还没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便开口说道。
只不过因为太过激动,导致噎住了。
“不急,先喝口秦国特有的果子酿,量少不会醉人,而且还能暖身子!”
金蝉宠溺的将玉杯中的鲜红的果酿递了过去,然后继续说道。
“这里面有一个角色的存在至关重要,他需要去游说六国,像根针线一样将所有的一切缝合在一起,若没有这个人物,此策便是空谈罢了。”
“是的大哥哥,刚才我便想说,虽然这个人无需统兵作战,也无需上阵杀敌,或是退于幕后运筹帷幄之间,但他就像是这些砖石间的砂浆一样,若没有他,这房子就算垒起来也会一吹即溃。”
在噎住之前小洛阳想说便是这些。
“是的,你觉得我大秦之中,有谁能否可以担任此职?”
在金蝉去雍城的半个月里,李斯早已将大秦各部官员人脉分布,全都详细的讲给了小洛阳听。
“国相吕不为大人是首选,其次是姚贾姚大人。”
过目不忘,耳过穿心的小洛阳,仔细想了一会后,便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吕不为的确是首选,但他不可用,而姚贾虽可用,但他却不可行。”
金蝉直接否决。
从能力上来说,吕不为若是担任此角色,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做的比预想的还要好。
但吕不为和嬴楼之间,最终只能活下一人,所以并不可用。
而身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姚贾,虽然目前并没有表明站队方向,但只要嬴楼让王权集中后,便可继续让其为国效力。
只是这人善于小计,多以收买人心为主,横扫六国之策中的这个关键角色,并不完全的符合。
“那大哥哥觉得秦国中,还有谁可以担任?”
小洛阳嘟起小嘴,想了半天后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你!”
“我?”
“是的,你觉得你不能胜任吗?”
金蝉托着下巴,语气淡淡的问道。
虽然此时的小洛阳似乎有些担虑,但金蝉却在她那漆黑的双眸中,看到了一丝期待的亮光。
“我.....,我可以!”
“但不是现在的我,我很清楚无论是学识、还是其他方面,此刻并不足以胜任,甚至差的还很远,但只要大哥哥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一定可以办到。”
小洛阳顿了顿后,迎着金蝉的目光坚定的回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金蝉不知为何叹了口气,然后开口继续问道。
“小丫头你不要骗我,实话实说,若此事和我无关,你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
小洛阳没有立刻张口回答,而是低头思考了许久。
“若是没有大哥哥,我可能已经死在牛家村了,能帮到大哥哥对我来说,比任何事都重要,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我只知道我所有的选择,都离不开大哥哥你,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不会改变。”
小洛阳没有撒谎,如实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而这番话也如金蝉所料。
“一年,这一年内你在李斯身边学习的同时,可以随意去揽书楼看书,也可以向任何人讨教,一年后,齐国灭国之时,你若还是这样想,我便给你官职,让你成为大秦的国相。”
金蝉这番话只说了一半,这一年他不单单要灭了齐国,还要将王权全部收回在手。
而且这一年内,他还要让月坛山的那帮老道士亲自来秦国,改写小洛阳必死的命格。
此时,夜已黑。
在金蝉躺在床上陷入睡眠后。
阿房宫内的嬴楼,则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赵高,备马车,寡人要去一趟太后的寝宫!”
自赵姬苏醒后,她一直都是疯疯癫癫的状态,不但时不时的咬人,就连用膳时也是直接用手抓起食物,塞入嘴里咀嚼。
与往日那极其在乎容颜和仪态的大秦太后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诺!”
赵高弯腰应后,便支开了全部的太监、宫女。
独自一人去找了一架马车,还为嬴楼换上了一件黑色皮袄。
来到后宫。
赵高提着灯笼一人守在门外。
而嬴楼则是脱下皮袄上的帽子,推开门走进了略微昏暗的寝宫。
“你.....,你把我孩子怎么了?”
此时的赵姬早已颓废不堪,干枯杂乱的长发没有一点光泽,甚至还生出了银发。
两腮也变的无一丝赘肉,眼窝凹陷空洞无神还布满了血丝,嘴唇也干裂发白,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般。
她的指缝之间全是皮肉和血迹,两条胳膊上则是道道结痂或是化脓的伤疤。
整个人还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死了!”
嬴楼的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有些发酸也有些痛。
“死.....,不可能我儿子是未来的秦王,他不可能死,绝不会死!”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杂种杀了他,一定是你,你还我儿子!”
赵姬的嘶吼声在寝宫内回荡。
而她的意识又开始混乱了,说出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双手则抱着头不停的摇摆。
“父王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嬴楼继续问道。
“赢....楚,赢楚在这里?你别过来,你别靠近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求求你,求求你,我疼,我真的好疼!”
赵姬用脚蹬着床铺,将自己蜷缩在了角落后,便抱着膝盖咬起了手上的指甲。
一边咬,嘴里还一边重复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眼神也逐渐变的有些呆滞,身体则颤抖不止,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看着这样的赵姬,嬴楼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了下去。
“唉!”
叹了口气后,只见嬴楼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块金蝉肉,强行塞入了赵姬的嘴里。
直到对方彻底咽下后,才松开了捏着下颚的手。
再吃完金蝉肉后,赵姬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眼神也恢复了稍许的清澈,整个人也不再疯疯癫癫。
“嬴启死了?”
清醒后的赵姬开口第一句便是问嬴启的下场。
“死了,只剩下一颗脑袋和半截脊椎,其余的肉被雍城军分割了。”
“死就死了吧,他虽然在对付女人方面足够温柔、细心,给过我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幸福,但我也不傻,我知道他心不在我,外面的女人多着呢!”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嬴楼的意料之外。
“你和嬴启密谋了这些事,只是为了让寡人让出王位吗?”
嬴楼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赵姬的手边。
“哼,我只是要毁了赢楚最在乎的大秦,我要让他死都死不安宁,我要让他在下面好好看看这一切,我要掘了他的陵,挖开他的棺材,把他的骨头扔进粪坑。”
不知为何,一提起赢楚,赵姬的精神又开始变的不稳定了。
仿佛这个名字是一个禁忌,只要稍稍碰触就会刺痛赵姬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