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生出屋门,悄无声息的来到院里。
照旧先把二八大杠收进系统储物格。
再来到西墙根。
隔壁住了人。
唐根生便不打算从正门出院子了。
避免被察觉,或者被撞见。
尤其是隔壁那俩人。
虽然也不知道他们今晚玩的到底是情趣,还是狗屁倒灶。
反正狗咬狗,一嘴毛。
唐根生懒得搭理。
去医院找自己的病床情缘它不更香吗?
唐根生来到西墙北侧,伸手高举过头,轻轻一个纵跃。
手掌按住墙头。
大臂带动小臂,往左侧甩了一下。
唐根生整个身子便横着飞临墙头上空二十公分距离。
再凌空一个270度翻滚。
头上脚下的落地。
四合院的西墙,便已经成为了唐根生的背影。
虽然没有任何人瞧见整个过程。
但唐根生自己回忆了一下。
也觉得足以把自己给帅个趔趄。
谛听能力此时还没完全撤掉。
耳边响起噗通一声。
当然,这一声不是唐根生自己被自己刚才的动作帅了个趔趄。
而是穿堂西的白小洁。
或许是不堪药效吧。
一头扎倒在床上。
也是随着她栽倒床上后的某个怪异响动。
让唐根生有了两秒钟的思考和推理。
她左手握了一把匕首。
匕首起码有二十五厘米的刃长。
这两口子究竟怎么回事?
田常军偷摸给媳妇下药。
媳妇竟然拿匕首出来……
这是要干啥?
唐根生再次摇了摇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
何况是俩坏蛋呢。
自己可没工夫去顺她们那身狗毛。
互相咬去吧。
唐根生躲在夜幕中溜墙根。
悄悄的出了学校。
拐到另一个胡同里,才松了口气。
甩手亮出突然被通知值夜班的二八大杠。
二八大杠一脸懵,但兢兢业业工作的它照样勤劳勤恳。
将驾驭它的主人唐根生同志,送到了鼓楼中医医院的车棚里。
锁上车,继续闹觉。
唐根生虽然因为院子里的宴席有所拖沓。
可实际上。
唐根生走到二楼,病房楼也才刚进入熄灯模式。
如果唐根生再快上一分钟。
就能在熄灯前,和楚秀娟在小布帘空间里先行会晤。
如果灯光能够随着一道深吻而陡然熄灭。
想来那副场景。
必然会无比的浪漫。
自然而然也能让唐根生顺势发挥。
把这种浪漫,通过楚秀娟的身心,加注到他自己的喜悦中去。
有点可惜了呢。
唐根生来到病房门口。
遇到了拎着脸盆,穿着塑料底拖鞋从热水间回来的隔壁邻居大哥。
笑着点了点头。
先一步推门走了进去。
那大哥嗫喏了两下嘴皮子。
突然就拽了拽自己的裤腰带。
看了看病房门,又想了想。
最终转身,朝着茅房的位置走了过去。
可以想象到隔壁床的这对小两口晚上要干些啥子。
自己八成跟昨个儿没啥区别。
顶不住。
扛不起。
婆娘也不会跟隔壁小媳妇似的,为了帮自家老公,跟不要命不用喘气儿似的。
既然媳妇指望不上。
老哥觉得不如自己提前自力更生一番。
反正年纪也大了。
有这么一次铺垫,晚上就不会被影响的想三想四。
也不会再憋到睡不着觉。
唐根生进了病房。
掀开布帘。
窗帘没有拉上。
月光狡黠,和一双明亮的长睫毛大眼睛一起望着唐根生,眨呀眨。
“怎么来这么晚啊?”
楚秀娟嘟嘴,伸手臂。
唐根生走过去,俯身将床头原本抱着双腿,下巴枕着膝盖的拇指姑娘,整个抱了起来。
揽入怀里。
再狠狠地亲上。
不能说亲。
得说是啃。
就像是啃西瓜皮似的。
一顿狼吞虎咽。
任何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布帘外。
隔壁床的大姐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起身,踱步。
十来秒钟后,病房门响起。
估计她也去厕所了吧。
……
夜幕很深。
星辰仿佛也在酣睡。
病房里淅淅索索。
不久。
唐根生睁开眼。
发出了一声悠然自得的长叹。
四点钟的老京城,迎来了四点钟的贤者唐根生。
楚秀娟钻出被子。
她手臂白皙纤细,扒拉开唐根生的手,抻着身子去够床头柜上放着的杯子。
里面有凌晨12点倒的水。
现在虽然凉了。
但必然不会冻牙。
而且楚秀娟现在需要喝水。
顺便漱漱口,再咕咚咕咚大口喝水。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怎么这么有精神?”
唐根生将喝了水的楚秀娟重新拽回被窝,揽在怀里。
他是被楚秀娟弄醒的。
明明过了凌晨1点,就睡得挺踏实了。
这会儿说话也都是气声。
怕吵着病房里其他人。
夜深人静。
隔壁床铺还有呼噜声。
大家都睡的很香甜。
只不过楚秀娟的香甜,和病房其他两个病友及其家属的香甜不一样。
楚秀娟的香甜和唐根生的甘甜,也不一样。
她经过自己的努力。
收获了独一无二的奖励。
“想到你明晚不过来,我就睡不着……”
“等我回来啊。以后又不是再不能一起睡了。”
“我刚离就搬你家里去,这不太好吧?”
楚秀娟的声音也是气声。
但传入唐根生耳中,便又是一次惊天炸雷。
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说让楚秀娟过来一起同居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根生心里怕怕。
表面古波无惊。
不仅没有疏离,没有滞空期,甚至为了防止楚秀娟敏锐的感受,还故意将她搂紧了些。
掌心在楚秀娟脊背和腰间滑动了两下。
滑嫩,柔软。
说起来。
这腰.臀.比和弧度,跟自己之前考虑的那几位,也不遑多让。
哼。
自己身边的可都是精品。
你一个白小洁。
天生就带着个小字,有啥好嘚瑟,有啥好骄傲的!
真当自己是中学老师呢?
“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一起住。”
“能去哪里啊?”
“等天亮了,我再跟你说,先睡觉吧。”
“哦。”
楚秀娟往唐根生怀里缩了缩。
这一次,楚秀娟显然也是真的很累很累了。
拇指姑娘或许没有被憋坏。
但有些熬坏了。
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唐根生却没了睡意。
浅尝辄止的频率再多,其实都只是浅尝辄止。
顶多也就比望梅止渴强上一丢丢。
再加上楚秀娟刚刚随口说的那番言论。
背后的逻辑支持可是挺吓人。
唐根生绝对没有为了一棵树就放弃整片森林的念想。
尤其楚秀娟还结过婚。
同样的情况,唐根生可挑的人选挺多。
秦青不比楚秀娟更适合?
人家还给了自己第一次呢。
再或者李秀秀。
虽然已经接触和沟通交流了许多许多回。
但人家没有婚姻,是个标准的黄花大闺女。
这不比楚秀娟更香?
在唐根生的分配里,楚秀娟和林静、秦青的定位是一样的。
跟在自己身边享福过日子就得了。
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吃好喝好舒服,哪一个不比一张官方认可的花里胡哨的纸更有效果。
亲身感受到的,才是自己的。
被别人认可,哪有自己舒服来的更惬意呢。
唐根生睡不着了。
他思来想去。
觉得四点多也可以了。
毕竟这一次他是翻墙过来的。
再趁着四下无人原路翻墙回去,总好过再一次装作先跑一趟茅房。
显得自己膀胱不咋滴似的。
男人的胜负欲,可以出现在方方面面。
哪怕是大街上突如其来的一次空气投篮。
迎风尿几丈。
不统一的度量衡。
时间的奥秘。
强度与耐力……
都是可以拿来比较的东西。
唐根生抚平了楚秀娟微蹙的眉心。
在她脸颊浅浅一吻。
又缓缓的把她搂着自己的胳膊放回到被窝里。
唐根生下床,穿上衣服。
走之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睡的很香甜的楚秀娟。
掀开布帘的一条小缝。
出去后,还特意拽了拽布帘。
病房门有突兀的一声吱呀。
唐根生走了。
被窝里一直在酣睡的楚秀娟没有睁开眼。
睫毛微微颤抖。
两滴泪几乎同时从眼角钻出来。
一滴顺着眼角跌落枕巾上。
一滴爬上鼻梁,与另一个眼眶、眼角相融合。
再恋爱脑的女孩纸,某些突兀的话语,也都不是偶然的心血来潮。
看似稀松平常的偶然之间。
都是精心准备的蓄谋已久。
……
清晨。
圆恩寺影剧院门口。
卤煮火烧摊子前,又排起了长龙。
唐根生照旧打满了六个饭盒。
转身欲回。
看到后面不远处排队的田常军和魏东来。
田常军是大学生毕业入职,穿四个口袋的中山装。
早餐吃卤煮火烧说得过去。
可魏东来的话……
还真是不常见。
保卫科干事工资不算低。
如果再算上部队转业的补贴和如果有立功表现的补偿。
魏东来其实家底也不会差。
只是这个年代。
搁谁家有俩小子,生活也会下意识拮据起来。
给儿子攒着娶媳妇。
“东来哥,田同志。”
“根生怎么买这么多饭啊?”
魏东来是第一次来买卤煮火烧,自然会被唐根生的豪横吸引。
“就一份是我自己的,其余都是帮别人捎带买……”
唐根生跟魏东来又聊了两句,举了举网兜,借口趁热便走了。
田常军全程只在唐根生和魏东来打招呼捎带他时,点了点头。
就一直不再言语。
刚才唐根生转身看到他,还跟魏东来有说有笑呢。
想到昨晚他的未雨绸缪,却因为自己个儿绊了一跤睡了一夜板凳加椅子……
心情不爽归不爽。
有本事找自家婆娘发泄。
怼外人算咋个事?
昨个儿自己起码还给你们俩置办了喜宴。
丰盛着呢。
就换来个这儿?
拿我当出气筒,你算是瞎了眼,找错人了。
唐根生和魏东来招呼一声,给田常军留下个后脑勺,扬长而去。
你既然不爱搭理人,爷也就懒得伺候了。
田常军或许还以为分别的时候唐根生还会捎带自己。
转过了头,等着再敷衍唐根生一下子呢。
结果人家瞧都没瞧过来一眼。
跟院里三大爷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走人了。
心里有气。
抿了抿嘴,又把头转过去,看向前面。
魏东来眼角瞥了一下田常军。
心里暗叹了一声。
刚搬来的小青年,是真不知道人家唐根生的底气啊。
在院子里住上十天半拉月,见天闻着唐根生家做饭做菜的味儿,慢慢也就琢磨过来了吧。
毕竟远亲不如近邻。
初来乍到,咋能那么直白的跟人家表现出不对付呢?
魏东来想到了自己当初。
和一大爷那瑛宁互相配合,闯入唐根生家里。
用黑五四指着唐根生。
还以为立了功,缴获了个电台呢。
结果是一套精致的厨具。
木箱开合也很精妙。
可能从那时起。
唐根生的能耐和家底,便在魏东来心里扎了根。
这个家底,不是有多少钱,有多大的人脉关系。
而是有多少吃喝。
50年代的老百姓,对于贫富差距有认知,但并不迫切。
大部分人都还停留在‘想要吃饱’的境界。
小部分人在能吃饱的情况下,会偶尔考虑吃好。
所以,魏东来等人普遍的理解。
家底足,代表着吃喝不愁。
不是家里有粮有油,就是有买粮买油的渠道。
话到此刻,也不得不补充一句。
魏东来今儿早晨之所以来排队买卤煮火烧。
跟一大早醒了,搁被窝里念叨昨晚吃的唐根生手艺有关系。
他是喝美了。
吃好了。
可家里娘俩呢?
而且今天老大从爷爷奶奶家回来。
魏东来就又恢复一家四口的原标准了。
这其实还算好的。
至少比西厢房李春贵家更舒坦。
人家大年初三天还没亮,老头便带着老大出发了。
过了十五再一起回来。
那可是上老下小一家五口。
不比魏东来不用赡养老人压力更大吗?
唐根生溜达着过南锣鼓巷主街,回黑芝麻胡同。
还没到院门口。
就刚巧遇着了正准备骑车出发的嫂子林静。
锅盖头坐在凤头牌女士自行车的后车座上。
林静左脚踩着脚蹬子,右脚已经垫了好几步。
眼瞅着就要骑上车。
看到唐根生,便立刻停了下来。
“刚好,没太迟到。”
唐根生笑着举了举左手网兜,把四份卤煮火烧亮出来。
“五叔喜欢吃卤煮,你捎过去吧,热一热也行,要是懒得热或者来不及,直接把饭盒放炉子上炙一炙。”
“叔~!早上好。”
锅盖头早就跃跃欲试了,等唐叔叔说完了话,赶紧问好。
“家明早上好。”
唐根生走上前,笑着揉了揉锅盖头的脑瓜。
带着小号的栽绒帽呢。
只是拨浪鼓似的摇了摇。
毫无手感可言。
“张嘴。”
锅盖头眼睛亮亮的。
嘴巴张的大大的。
啊~呜!
甜,真甜。
吸溜儿,吸溜儿!
“你呀,就宠着他吧,孩子都快被你惯坏了。”
林静瞧见唐根生又投喂锅盖头一颗奶糖。
感觉男人兜里从来都不缺这个,就给孩子准备了似的。
她拢共也没被投喂几块。
“说的跟我不宠你似的。”
唐根生把网兜拴在林静的车把上。
“来,孩儿他娘,你也张嘴。”
“别闹,在外面呢。”
林静虽是这么说,可也微微张开了嘴。
即便是嘴唇微张,也难掩嘴角勾起的笑意。
唐根生拇指一塞一抹。
属于嫂子林静的甜口便被送了进去。
吧唧!
吧唧!
吸溜儿!
娘俩都得到了她们今早最想要的礼物。
锅盖头的礼物是甜甜的糖。
林静的礼物是宠溺的爱。
“路上慢点,里面只有一份是不辣的,记得先给家明挑出来。”
唐根生站在原地,目送载着林静娘俩的车子驶出黑芝麻胡同,拐进南锣鼓巷主街。
回过头,瞧见了大门口看着唐根生眯着眼笑的那瑛宁。
“嗨,一大爷,早啊,吃了吗您呐。”
“还没呢,我瞧着,你这是送林静娘俩去上工,还给准备盒饭了啊?”
“给静姐和孩子,哦,还有她干爹准备的。要不是待会儿还有事儿,高低我自己就给五叔把卤煮送过去了。”
干爹?
五叔?
“五哥认林静当干女儿了?”
一大爷那瑛宁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小事儿。
大消息啊。
他竟然不知道?
或许是过十五回了趟族地有关系。
不行。
今儿吃了早饭就去找五哥喝喝茶。
刚好把族里听的信儿跟五哥说道说道。
“是啊,都认了好些天呢,不过他们俩一个喊闺女,一个喊爸,如果只是听音儿,可一点都不像干亲。”
“哈哈,五哥竟然认了亲,还是林静那丫头,挺好的,回头我得去找五哥坐坐。”
“得嘞,一大爷您忙着,我先回了啊。”
“赶紧去吧,再说一会儿,饭就凉透了。”
唐根生溜达进了院。
过垂花门,来到前院。
白小洁扎了个马尾,不过应该是随手扎的,没有细梳的痕迹。
可能是年轻靓丽的缘由吧。
看着有股慵懒风,并不觉得邋遢。
她依旧是深红色的紧身毛衣,卡其色的华达呢面料的裤子,腰带扎的很紧,显得腰肢很细。
此刻正蹲在水龙头边接水。
“早啊。”
“早。”
白小洁主动跟唐根生打招呼。
唐根生回了一句。
就一个字,没给白小洁留对话的气口。
他故意的。
唐根生是四点多回的院子。
那会儿,白小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不知道是过了药效还是被冻醒的。
田常军躺在椅子和板凳搭起的临时床上。
唐根生钻了被窝,又听了一会儿。
才推测出田常军是被绑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