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盺弟,有什么计划快快讲来!”
刘备依旧是急不可耐的询问,牵招、简雍同样非常好奇。
刘昕不紧不慢的捏了一块酥酪,笑着反问道:
“阿兄,阿招兄长、阿雍兄长,你们还记得后汉建立时,那支名满天下的幽州突骑吗?”
素来喜爱读书的牵招当然知道幽州突骑的威名,不过他只是点点头没有开口。
刘备虽说自幼不爱读书,但他一向敬仰光武皇帝的事迹,抢着开口道:
“盺弟,幽州突骑威名赫赫横扫天下,后汉得以复立皆赖其力,幽州谁人不知道呢?
当初光武孤身初至河北,无兵无粮,便有上谷耿弇、寇询等来附。
又有吴汉说服渔阳太守彭宠,以渔阳突骑与上谷突骑合并归附光武麾下。
随后耿弇、景丹、寇询统上谷兵,吴汉、盖延等统渔阳兵,两郡六千突骑合兵向南所向无敌。
连克涿郡、中山、巨鹿、清河、河间诸郡国二十二县,斩首三万。
随后围邯郸月余,斩伪帝王朗首级而取邯郸,为大汉复立建不世之功。
昕弟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幽州突骑跟解决乌丸隐患有啥关联?现在的各郡突骑大都是乌丸人呢。”
“阿兄,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刘昕颇有些感慨道,
“阿兄,你知道吗?前汉时乌丸人生活的这片土地,都是幽州各郡直接的管辖范围。
光武皇帝赖以起家的幽州突骑,那些骑兵多为幽州汉儿良家子,他们的家乡原本就在这片土地上。
等到光武皇帝即位之后,因为乌丸归附内迁至此,本地原有的汉民也被内迁至边塞之内。
少了这么一片适合畜牧的土地,汉民又被大量内迁,幽州突骑就少了很大一部分兵源地。
后来幽州突骑被光武皇帝肢解,分别编入北军为禁军突骑、编入黎阳大营为营兵突骑,其余编入幽州各郡国突骑。
这一百五十年,禁军突骑、营兵突骑早就弛废不堪,幽州各郡国突骑汉儿骑兵也越发减少,大半是乌丸人充塞其中。”
“昕弟,光武皇帝内迁塞外汉民也是无奈之举,后汉初立很难同时抵御南匈奴和乌丸联手,只得以这片土地和金帛诱惑乌丸人归附。”
刘备很是为自己的偶像辩解,他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昕弟,莫非你是准备招揽一些乌丸勇士,做为咱们楼桑刘氏的部曲突骑吗?”
刘昕却笑着摇头道:“阿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单纯招揽乌丸勇士与现在边郡突骑有何区别?
我确实准备招揽一些乌丸部众为刘氏部曲,目的是让他们与涿郡汉人混居畜牧。
借此蓄养马匹,培养楼桑子弟、涿郡健儿的骑术,培养一批忠心于楼桑刘氏的汉儿骑兵。”
牵招摇头不赞同道:“盺弟,乌丸部众终究以畜牧为业,逐水草而居,与汉人耕作定居的习俗大相径庭,哪里能混居在一起呢?”
刘昕不以为意的轻笑道:“阿招兄长,乌丸部众也是追求富足生活啊,若非迫不得已谁会愿意迁徙往来呢?
据我这几年来观察计算,涿郡那些河水泛滥之地水草丰美,远非塞外这片土地可以相提并论。
塞外只能饲养一头牛羊的草场,到涿郡就足以饲养至少五头牛羊,若是池沼泽薮,连二十头牛羊都能养活。
这样乌丸部曲就可以定居在一地畜牧养殖,与涿郡汉人百姓混居,也更方便管理。”
这几年来刘昕在楼桑里大量饲养牛羊,刘备倒是知道一些畜牧的常识,不过他很快又摇头道:
“盺弟,咱们刚刚组建渠盟治理河道开垦荒地,涿郡的河滩、池、沼、泽、薮终究有限,能安排蓄养牲畜的土地终究有限呀。”
牵招也连连附和道:“确实如此,大汉重耕织,就是牲畜需要长草的土地太多,前汉设置的诸多牧苑也因被侵占草场耕作而废弛。”
刘昕看着刘备轻笑道:“阿兄,你忘记我家今年种的那块牧草了?涿郡的土地能种庄稼,同样也能够种牧草呀。”
“啊呀,对啊!”
刘备当即兴奋的跳起来,来回不断的在毡房内走来走去,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幽州苦寒土地贫瘠,种一年庄稼就得休耕一年,盺弟之前就试验过在休耕土地种植菽和苜蓿,反而能促进肥力恢复。
这样就能让乌丸部曲定居放牧,还可以学着汉人一边畜牧一边耕作,土地进行轮作,更方便于编户齐民呀。
对,涿郡汉人也可以这样耕牧并举,各家各户蓄养更多的马匹、牛羊,就能更好地培养涿郡汉儿骑术。
牲畜粪便也是极好的肥料,更有利于粮食增产,一旦这种措施推广开来,幽州突骑必将重新恢复过去荣光。”
简雍拊掌大笑道:“不愧是盺弟,我早就知道你肯定有主意,这个计划你怕是几年前就想到了吧?”
牵招思考许久,却依旧摇头道:“盺弟,耕牧并举之策可为长远之计,却需要至少二十年的时间来推广普及。
十年之内能培养出来数千汉儿骑兵就不错了,对上乌丸数十万部众就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呀。”
“哈哈,阿招兄长勿忧,第一步能培养出三千汉儿骑兵就足够了。”
刘昕表情坚定道,“只要能顺利完成第一步,有三千汉儿突骑在手,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更重要的是拥有了数量庞大的骑兵兵源,耕牧并举的农业方式,能促使更多汉人擅于骑马,更有利于加强大汉对周边土地的掌控力。
一个男耕女织的传统汉人村落,顶多只能掌控方圆十里范围的土地。
那么耕牧并举的汉人村落,借助马匹至少可以掌控方圆五十里的土地。”
“嘶——”
牵招终于被刘昕的计划震撼了,他沉思道,
“盺弟的耕牧并举之策果然目光长远,幽州各边郡地广人稀,若能够耕牧并举,绝对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人口更加稀少的辽东三郡,那里土地平坦辽阔,时常遭受鲜卑、高句丽、扶余各部侵袭,最适合推广此策。”
“唉——”
刘昕却长叹一口气道,
“阿招兄长,按照我的原本想法,要想施展此策,最好是有一个强大且富有进取心的朝廷。
只可惜后汉一百五十年积弊日深,地方上世家豪强日盛一日,洛阳的朝廷威望日渐衰落。
甚至连赋税都越发征收不足,得靠皇帝卖官鬻爵搜刮钱财,显然洛阳那个朝廷,咱们是指望不上的。”
“既然朝廷指望不上,那就干脆咱们自己来。”
一直埋头大吃的刘德然猛地冒出来一句,看到众人都注视过来,他赶紧缩缩脖子,
“反正盺弟、阿备都还年轻,咱们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