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盺弟,凭险据守如何是死路一条?”
刘备万分不解的问道,
“咱们的人擅长排兵布阵,马贼们则擅长骑马突击。
凭险据守才能更好的发挥咱们一方的优势,若是主动出击到山谷外和马贼交战,岂不是以短击长?”
王伯也捋着胡须笑道:“阿昕小郎君,咱们凭借谷口的地利接连三次打败马贼,至少杀死四百多人,他们死不起那么多人呀。”
刘昕面色凝重的摇头道:“王伯,正是因为马贼们死不起那么多人,我们才会变得更加危险。
我们这处山谷四周山林环绕、草木繁茂,既是一处防守的险要之地,也更容易被人放火烧山。
之前马贼们贪图我们队伍中的乌丸女子、牛羊牲畜、车辆财货,才会硬生生用人命来填。
如今他们接连战败几场死伤惨重,若是他们急眼了要放火烧山,王伯你觉得马贼们会不会这么做?”
“嘶——”
王伯不由扯断下巴的几根胡须,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大吃一惊,
“枉我刚才还欣然自得,竟然忘了水火无情,秋冬季节的山林最是容易燃起山林大火。
周义,你赶紧通知山上的周忠、周孝他们撤出来,另外让乌丸部曲们将谷中的枯草、树木全部砍伐清理掉。”
对于王伯这个看似合理的防火安排,刘昕却依旧不赞同的摇头否定道:
“王伯,我们必须趁势杀出去,不然马贼真要放火烧山,即便躲在山谷之中也难以抵挡烟熏火燎。”
“趁势杀出去?”
包括刘备、王伯在内,对刘昕这个建议都大吃一惊。
即便刚才凭借地利杀退马贼的攻势,还斩杀两三百马贼部众,但不代表他们有能力和马贼在谷外野战。
那可是近两千马贼呢。
即便数次交战之后,依然有一千五六百人。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刘昕依然坚持道:“若是马贼放火,留在山谷据守依然是死路一条。
何况经过之前数次战斗,马贼死伤数量至少不下四百人,必定是士气低落,根本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
若他们死伤四百多人,却依旧士气高昂,时刻小心提防,那就不是马贼而是乌丸精兵了。”
渝怀站出来第一个表态支持:
“阿昕郎君,对马贼们发起反击我有个主意,从后面山林是有一条小道可以绕出去,就是得用一个时辰赶路。
我愿率族中勇士从小道迂回到马贼后面,与郎君的队伍前后夹击,彻底击溃这群马贼。”
渝怀话音未落,刘备、简雍、牵招怀疑的目光就投过来。
既然知道小路为何不早点说出来呢?此时此刻才提出这番建议,难免让大家怀疑他是否要逃跑。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时,李运也面色凝重的站出来,拱手道:“两位郎君,我和渝怀一起带人去,若他敢私下逃跑,我一定砍下他项上人头。”
渝怀表情有些尴尬,他讪笑道:“阿运,何至于此呢?我虽然有些小心思,却不至于临阵逃跑吧。”
刘昕对李运拱手诚恳道:“李兄,迂回马贼后方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望保存有用之身,你我日后共图大业。”
目送李运、渝怀两人带领七八十乌丸部曲离去,在场众人沉默了许久。
毕竟躲在山谷之中属于安全舒适区,至少马贼们短时间内不会轻易发起攻击。
至于刘昕说的可能会用火攻,在没有发生之前也只是一种可能,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主动冲出去和马贼厮杀。
最终是刘备咬牙道:“王伯,这些年来盺弟的分析从没有出错过,若是马贼真的放火那就插翅难逃。
我们干脆趁着马贼新败杀出去,他们肯定也想不到这一点,难道我们还杀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好,就按刘昕小郎君说的做!我们趁势杀出去!”
王伯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又是懊悔又是庆幸道,
“枉我战前还说过,这是一群乌合之众、一团散沙,即便乌丸精骑死伤四百多也会士气低落,何况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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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口三四里外的平坦草地上。
马贼们的临时营地就设在这里,再往西一里外就是鲍丘水河谷。
帐篷、车辆、马群、缴获的牛羊,掳掠来的女子,显得非常凌乱。
马贼首领的心腹们,战后还有资格凌虐那些女子,以发泄心中的恐惧。
那些从谷口战场逃回来的普通马贼们,就只能一个个情绪低落的瘫倒在地上。
他们一个个眼神呆滞散乱,耳边还不时传来一个愤怒斥骂的声音: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让你们连着攻了多少次,竟一点进展都没有?”
“一个个平日里号称弓马娴熟,纵横塞外三百里无敌手。”
“就这?还有脸面请求我祖父每年拨下钱粮,卖给你们上好的兵器?”
面对年轻男子的怒火高涨,逃回来的马贼首领们也在低声下气的辩解着:
“浚公子恕罪,我等麾下的儿郎们,适才已经尽力了。”
“浚公子,老贺、老范几人亲自带队冲锋,都被箭矢射死,刘氏麾下的弓手真的太厉害了。”
“是啊,至少两三百神射手,渔阳边军都没有这么多厉害的弓手。”
“浚公子,不仅仅是谷口那次冲锋儿郎们死伤惨重,刘氏这支队伍没有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刚才我们在谷口冲锋时,素固、朴延带着两队人,同时进入两侧山林中,准备绕过谷口这道防线,从刘氏背后发起攻击。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他们两百多人进入山林之后,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直到现在也没有逃回来一个人影。”
听到众马贼首领的辩解,年轻男子脸色也微微一变,显然意识到刘氏队伍的实力远超预料。
沉吟许久,他咬牙切齿的又一次许下重诺:
“你们不知道,这次袭击刘氏是我祖父私下做出的决定,并非是我眼红刘氏队伍牛羊牲畜众多。
涿郡分家两个月前被人屠戮族长、族老多人,楼桑刘氏有很大的嫌疑。
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刘氏这支队伍覆灭,不如此怎能显示渔阳张氏的手段?
我在此指鲍丘水为誓,若有人能彻底覆灭刘氏队伍,我一定劝说祖父,给这队人最大的支持。”
见众马贼首领依然在犹豫,年轻男子不得不透露一些底细:
“你们可知道,我祖父准备明年把你们重新调整部署。”
“渔阳各部人马的部伍终究小了些,每部多者才五六十人,少者仅有二三十人,哪里敢劫掠那些大商队、大部族?
族中商定计划以鲍丘水、沽水为界,将所有人马重新划分为三部,谁若第一个率部杀进去,我就做主拿出一个名额给他。”
刷——
所有马贼首领都抬起头来,眼睛冒着精光。
这个巨大的诱惑不可谓不惊人,若是将各部马贼整合为三部,每部至少五六百骑兵,都堪比乌丸大部族的实力了。
“浚公子,我有一计。”
一个马贼首领猛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