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2现场勘查+1（45/100）。”

高茂嘴角微微翘起。

双丰收啊！

之前的鹅卵石，现在带沙粒的编织袋，都同时出现系统提示。

要说这编织袋与那尸体没关系，估计那尸体都得跳起来骂人。

高茂没有立即将编织袋捞上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所站立的位置距离下方水面有四五米，而那树枝伸出去又比较远，高茂虽不是旱鸭子，但最多也就在泳池里刨两下，下河是绝对不敢的。

再说了，万一将那袋子弄进了河里，把上面的沙子洗没了，它的证据指向性可就下降了。

另一方面这玩意儿属于“物证”，寻找侦查线索，一个警察是没问题的，但提取关键物证，还是得两名侦查员在场。

特别的，这又是一起命案，更应该注重细节。

他收回目光，往前方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一条小路。

高茂这次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他微弯着腰，仔细分辨着地上的任何一点细微痕迹。

往前走了不到几米，他就看到靠河边的荒草像是被碾压过的。

那痕迹不明显。

毕竟植物本就有自我恢复的功能，你把它踩到地上，长上一段时间就又恢复正常了。

但这逃不过高茂的眼睛。

“LV2现场勘查+1（46/100）。”

这大概率就是抛尸的地点了。

但这些还是不具备指向性，至少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他拿着强光手电，怼在地面上认真地观察。

沙粒！

“LV2现场勘查+1（47/100）。”

遗憾的是，这沙粒不是一颗给1点熟练度……

没多久，他看到了一根头发，然后两根……三根……

“LV2现场勘查+1（48/100）。”

稳了！

他慢慢站起身，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根据现场的情况勾勒出了嫌犯大致的抛尸过程。

随后高茂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凌晨2点。

“这个时间给韩局打电话，大概不会被骂吧。”

“算了，老年人睡着不容易，韩局这些天也都在熬夜，还是别打扰了。”

高茂感觉自己还是挺会关心人的。

怎么就没有女朋友呢？

于是他打算给孙邵军打过去，至少得让对方先派两个人过来将这袋子给提取出来。

不然万一突然下雨，河道涨水，把它给冲没了，那还不得肠子都悔青？

幸好之前就存了孙副大队长的手机号码……

“孙队，我是高茂。”高茂的声音很洪亮。

“呜……小高？什么事？”

“……”高茂顿了顿，问道，“你在吃东西啊？”

“哎，别提了！回城忙到现在，实在饿得受不了，吃碗方便面。”孙队虽然看似在埋怨，但语气却也是乐呵呵的，“你那边情况咋样？我可听说你在河边往上游排查呢，有没有什么发现？”

高茂很老实地说道：“我在河边看到了一只编织袋，感觉挺可疑的……”

“编织袋？”孙队一下子兴奋起来，“上面是有血？还是有毛发什么的？”

高茂道：“有沙！河沙！”

“呃……”孙邵军差点被方便面给哽住了，“编织袋上有沙……不是挺正常吗？就跟警察吃方便面一样。”

高茂能理解孙邵军，若是他突然间听到这样的话，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但你这是怎么跟警察吃方便面联系到一起的呢？体会这么深刻吗？

“孙队，那袋子不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它挂在树枝上，一半掉水里，另一半在水面上，露出水面的那部分上面沾了沙。那沙没被雨水冲刷掉，说明它挂那里的时间不长。而且……”

“我还在不远处的地上找到了头发，虽然只有几根。”

“什么？头发？”孙队这下无法淡定了。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高茂刚才分析的那一通确实非常有道理。

“对！”

“你给韩局报告了吗？”孙队严肃地问道。

高茂讪讪说道：“我这不是担心韩局睡着了，打扰他休息嘛。”

“……”孙队那边沉默了。

半晌，高茂听到一声吐气声，接着孙队的声音传来。

“小高，你小子真会说话，下次不要再说了。……另外，案件有如此重大的进展，必须第一时间向领导汇报，以便做出进一步的安排部署，不管是什么时间、地点。”

“我这不是向孙队您汇报了嘛。”

“不！最好还是由你直接给韩局汇报，我怕我转述不清楚，影响领导的决策。”

“好吧！”高茂没再坚持，“不过，孙队，你得先派两个人过来，协助我把那编织袋提取上来，最好是带上绳子。”

“好！”

……

“年龄大了！禁不住熬啊！”

韩局回到家，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以前他办案子那会儿，连续熬上两三天，都还能行走如风。

可现在，感觉浑身都不得劲。

虽说这几天因为工作繁忙，他前几天也都没休息好，但至少每天都还是睡了几个小时。

刚才他向赵局汇报了相关工作以后，他先是与黄继峰、孙邵军几人开了个小会，安排了相关工作，然后又电话与林江镇派出所及周边几个派出所所长通了电话，进行了安排部署。

等这些忙完，他一个人出门找了点吃的。

年轻人能吃方便面，但他肠胃不好，实在受不了那玩意儿。

轻脚慢手地走进卧室，估摸着老婆这会儿也睡着了，他不想吵醒她。

“你还知道回家啊？”黑乎乎的房间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怨气有点重。

韩局愣了一下，然后随手开了灯，苦着脸道：“哎，这不是有案子嘛！一件接一件的。”

“你好歹也是副局长唉，难道还要你亲自打头阵？”妻子惠玲梅黑着脸从床上坐起来，“还有，你都快退居二线的人了，有必要这么拼吗？”

“都是大案子，没办法！”韩局一边进卫生间洗漱，一边解释。

“以前咋没这么多大案子？”惠玲梅不由得怼了一句，“你这连续一周多，天天晚上加班到深夜，哪来的那么多事。”

刚糊了一捧水在脸上的韩局不由得顿住了。

是啊，以前怎么就没有这么多案子？

不对，以前也有案子，但……办理过程好像没这么……紧凑？

对，就是紧凑。

可为什么就变得紧凑了呢？

高茂！这小子将办案的进度拉得太快了。

不仅如此，7.26涉毒大案还是高茂主动扒拉出来的。

这样一盘算，韩局知道为什么这么忙了。

但他没法说。

“工作上的事情，你问那么多干嘛？”老韩故作不耐烦地嚷嚷了一句，然后回到卧室闷头便睡。

“哼！”

灯灭，俩人各朝一边睡下。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必要吵吵太久。

然而，老年人的夜是难眠的，坐那儿或许会打盹，但躺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特别是心里有事的时候。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不知躺了多久，韩局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手机铃声在夜里特别的响亮，老韩一个激灵，伸手一抓，迅速翻了个面，声音立刻就消失了。

旁边的老婆动了动，好像又睡去了。

老韩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

下一秒，他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

“喂！”声如蚊蝇，但他知道高茂肯定能听到。

“韩局，我这边发现了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韩局一下子没忍住，音量提升了不少。

他连忙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婆。

“等等！”对着手机说了一声，韩局起身来到了卫生间。

“好了，现在说吧。”

电话对面的高茂这才将自己刚才给孙队说的那些又给韩局讲了一遍。

不得不说韩局比孙邵军稳重多了，中途没插一句话。

直到高茂说完，韩局这才道：“小高，你在现场守着，我这就通知刑警大队派人过来协助。”

“刑大那边我已经通知了。”

“……”韩局顿了一下，道，“那就好！我这就去局里……不！去林江镇派出所，连夜研究，开展下一步侦查工作，等我们到了后你也回来一趟。”

“好的，韩局。”

交谈结束，韩局在原地呆立了几秒钟，这才感受到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

这让他脸上不由得闪过一缕苦笑。

这几天他经常劝小高要注意休息，别年纪轻轻的就猝死了。

可现在，小高会不会猝死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真就猝死了。

“但……案子有进展了。”

韩局也不愿意多想，转身回了卧室，重新换上一套便装，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到外面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卧室里飘出一声长叹。

……

这一夜，李所长同样带了一名辅警下村搞摸排。

只不过摸排也只摸排到晚上11点。

再晚的话，可就影响辖区群众的正常生活了，对方也不一定愿意配合。

但他们回所后也都没有回家休息，一部分人将全辖区的监控调出来查看，另一部分人则在平台上搜索近期的失踪警情。

侦破案件其实与救援差不多，都是有个黄金时间的，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案子给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证据逐渐灭失，侦破难度将会直线上升。

也因此，虽然现在大伙儿都很疲倦，但没一个人抱怨。

大有一种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的慷慨。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流逝。

李所长正坐在办公室里修改关于这起案件的情况报告，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刑侦大队的技术室民警邓南平打过来的。

一想到全刑警大队今晚也都在加班，李所长的心平衡了许多。

“老李，还没睡觉吧？”电话一接通，邓南平那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他和邓南平私交甚好，听到对方的调侃，他也忍不住怼道：“你不一样也没睡？”

邓南平毫不在意地笑笑，道：“我正在赶往林江镇的路上，你安排一个人同我们一起去提取物证呗，你们那村上的路，我们是真不熟悉。”

“什么物证？”李所长很茫然。

“你不知道？”邓南平更惊讶了，“刚才我接到孙大队的通知，说小高同志发现了重大线索，要我们去现场提取证据呢。”

“……”李所长脸有些红。

案发现场就在辖区，目前沿着中心现场开展工作的基本上都是林江派出所的警察，结果案件有了进展他这个所长居然不知道？

还要刑警大队的朋友来告诉他！

这说出去，脸往哪儿放？

虽然发现这个线索的人不是他林江所的，但他也派了人去配合嘛。

咦？不对劲。

今晚林江镇派出所全所十多号人全都在加班，忙到半夜都一无所获，结果局里留下的唯一一个警力把线索找到了。

要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估计就是他们这群人都在摸鱼。

天见可怜，他们都忙成狗了。

“你知道是什么线索吗？”李所长没理会邓南平的质疑，直奔核心。

邓南平道：“据说是找到了抛尸地点。”

“……”

牛！真牛！

李所长无话可说。

对于这种无名尸体，侦查不外乎两条路。

一条是从尸体本身着手，先查明尸体身份，然后根据其生前行踪轨迹和人际关系进行分析，查找线索。

另一条则是通过尸体追根溯源，从发现尸体的地点寻找抛尸地点，再从抛尸地点去找第一作案现场，然后再以第一案发现场为中心展开调查。

当然，还有一种撞大运的方式，如现场发现了嫌疑人的生物检材，然后……直接锁定目标，或者等目标自己送上门。

目前这案子刚上手，没有任何关键线索，只能分头行动。

这要放在以前，也属于常规操作。

谁也没想到高茂居然连夜把抛尸地点给找到了……

“那好，我陪你们走一趟。”李所长当即做出了决定。

“好！我们大概十分钟就到，你在派出所门口等我们。”

“这么急？”

“韩局还在我们队上等消息呢。”

挂断电话，李所长心头的不忿又冒了出来，拿起手机就给闫明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四声才接通。

“闫明，你在搞什么？不是让你与高茂……小高同志保持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