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调查呢？”

说实话，这一刻郑队也是一脸懵。

他虽然从入警以来就干的是交警的活儿，但交警也要办案的，基本的侦查套路都差不多。

而针对眼前的情况，他真不知道下一步还能从哪儿入手。

这毕竟是五年前的事情，什么证据能留存这么久？

高茂沉默少顷，道：“肯定得围绕着刘家豪展开调查，比如找一找他大学期间的同学，了解一下相关情况。如果能证明刘家豪从大学一开始就暗恋王笑笑，他是雇主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然后，再调查他这些年的生活经历，总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郑队原本还打算再劝劝，可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从之前高茂告诉了他这里面的情况之后，他就已经接受了杨柄的死有蹊跷这个事实。

劝一名警察不对可能存在的命案进行侦查，这不管是从法理、还是情理上都说不过去。

他语重心长地道：“高老弟，如果后面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一定尽力配合。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把握确定刘家豪就是嫌疑人，最好不要去惊动这个家庭。王笑笑和那俩孩子已经经历过一次人间惨剧，能不破坏他们当下的宁静还是尽量不要去破坏吧。”

“放心吧！郑队，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高茂那语气、神色，郑队突然间就安心了。

他又怎么知道，高茂其实现在已经断定了刘家豪就是凶手呢。

因为就在刚才王笑笑介绍对方时，他就已经看到了系统提示。

盯梢拿到了1点熟练度。

只要不是系统抽风，这刘家豪肯定就是凶手了。

“那就好！”郑队说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立刻说道，“高老弟，这也到中午饭点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顿饭，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这哪好意思再麻烦郑队你呢！今天都让郑队陪着忙活了半天，怎么说都应该我们请你的。”高茂真心说道。

“你要这样说，可就不仅是打我脸了，更是打我们整个交警大队的脸！远来是客，哪有你们请客的道理！”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先打电话让队里的兄弟订个地方。”

说罢，不待高茂二人反驳，就已经拿起手机张罗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郑队便已经安排妥当，随即招呼高茂二人上车。

“还是我来开吧。”高茂弱弱地说了一句。

郑队愣了愣，这才想起高茂晕车的事儿，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道：“老弟，你这晕车的毛病……得想办法克服，不然你将来当了领导，也还自己开车啊？”

“这也挺正常嘛！杨柄都身家近亿了，不也还在自己开车？”

“你这话说的……”郑队有些哭笑不得，但终究是没在开车这事情上做过多探讨了。

对于高茂的车技，他是真的挺佩服的。

虽然他刚才只坐了一个多小时，但高茂穿梭于车流之中，车速虽然快，但却非常流畅，坐着也非常舒坦。

……

碧波海鲜城。

说是城，其实就是一家海鲜餐厅。

郑队领着二人进来，边走边道：“你们内地应该很难吃到地道的海鲜吧？所以就订了这地方，你们该没什么忌口吧？”

“没有！只是让郑队你们破费了。”

“哪儿的话！我们这里靠海，海鲜并不算贵，花不了多少钱的。”

四人说着话，就来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下。

不得不说大城市与栾城县这种小县城就是不一样，这餐厅的规模，便是栾城县最大的酒店都无法与之相比。

不愧为是名字中带了个“城”字的餐厅。

他们订了一个小包，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候着了。

高茂刚一进门，就听对方忽然轻“咦”了一声。

这声音连郑队都没听见，进门便介绍起来。

“这位是我们队里的教导员陈军。我们今天查的这案子，他当年也是侦查员之一呢。”

高茂原本听到是教导员，还挺惊讶的。

他们毕竟只是普通民警，还是小县城的普通民警，就算对方请吃饭，也用不着两位领导过来陪着。

可听他说完，高茂有些了然。

同为当年案件的侦办民警，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意外，也是想多了解了解。

当然，这也不无趁着这吃饭的功夫，从多角度给高茂二人再叮嘱一番敲敲边鼓的心思。

这个事情，他们或多或少也有一定私心。

毕竟，案子是通过他们之手办结的，如果最后结论真的被推翻，那也将成为他们履历中的一个污点。

哪怕考虑到客观情况，组织上大概率不会去追究他们的责任，但他们还是需要过他们内心那道坎。

但高茂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去劝自己不继续侦查，这是原则性问题。

高茂当即也与陈教导寒暄了几句，几人这才相继落座。

说是请客吃饭，但喝酒是不可能喝酒的，别说现在是中午了，就算是晚上，酒也是不能喝的。

席间，几人不可避免地聊到了关于杨柄的案子上，难免又是一阵唏嘘，感慨着那王笑笑一家命途多舛。

吃到中途，郑队和陈教导一起去上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郑队的神色稍稍有些变化，并不明显。

范九自是看不出这些，他正与餐桌上丰盛的生猛海鲜作战。

而高茂虽然看出来了，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果然，没等两分钟，郑队便忍不住问道：“高老弟，你昨晚是不是在利阳大桥那边跑步？”

高茂眉头微皱，疑惑地道：“利阳大桥？那是哪儿？我也是昨天刚到阳城，可不知道利阳大桥的位置。”

郑队表情的变化愈发显著，道：“这么说来你昨晚确实跑步了？”

“呃……对！我有跑步锻炼的爱好，昨晚确实去跑了一阵。”

“那肯定是没错了！”郑队笑着道，“看来昨晚在利阳大桥上救人的人，就是老弟你了？”

高茂顿时愕然，他很想反驳，但见郑队那笃定的样子，这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救人时稍做掩饰，还可以当做是不想出名，现在别人都当着面问了，那肯定就是自己留下了什么破绽，如果自己还继续撒谎，就多少有些不近情理了。

他讪笑一声，问道：“郑队，你们是怎么确定是我的？”

“还真是你啊！”郑队惊喜地道，“老弟！别的不说了，今天我铁定与你喝一杯，以茶代酒！”

高茂哭笑不得。

以茶代酒不算什么，关键是自己好像被诈了。

“郑队，你还是先说说是怎么判断出是我救的人，我到桥上时可是做了一些伪装的，当时现场拍摄的照片或者视频肯定不可能认出是我。”

“嘿嘿，现在城市监控，哪能只靠脸来识别人啊？”郑队有些自豪，“我们阳城建的监控系统，人脸识别只是最基础的应用，你脸上虽然化了妆，但步态、衣着都没有变化。”

“呃……”

“当然，仅凭着这些也不能完全断定是你，辖区派出所罗列出了七个相似度极高的人，其他六人都住在阳城市，派出所已经与其见过面，排除了他们救人的可能，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为了尽可能找到你，我们这边警方内部发了个协查，所以就有了你跑步时留下的人像资料。”

“你们如此大费周折，该不会我弄断的那根铠装光缆价值很高吧？损失大不大？”

“想什么呢？那光缆又不是主干，不算什么大事。再说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哪怕真切了主干光纤，阳城警方也不可能因为这个而去找见义勇为之人要赔偿。”

高茂笑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真要是让我赔，我还真没那么多钱。”

“哈哈……”郑队爽朗一笑，由衷地道，“高老弟，我是真佩服你啊！那么高的桥面，下面还是滚滚江水，你怎么想的？居然弄一根光纤吊下去救人，就不怕手一滑掉下去啊。”

高茂很淡定地说了一句：“我要是没把握，哪会去干这傻事？自己的命也是命嘛。”

郑队和陈队自是不相信他的解释，但心中对高茂的敬佩更多了几分。

他说这话，表明了是不想去求那名，不然现在说上几句：我将群众安危置于自己生命之上什么的，格调一下子就能升华许多。

郑队想了想，真诚地道：“高老弟，我们这边可是下了任务，找到你就得向上面汇报。你这边没什么不方便吧？”

“郑队，我是个警察，还是搞案件侦查的，要是真弄出了名，成了网红，那以后我还能做刑侦吗？”

一旁范九抬头，笑着道：“茂哥你可以去搞反诈宣传，效果肯定好！”

“去你的！”

虽然只是几句相互调侃，但郑队还是明白了高茂的意图。

“那这样吧，我们也不让你为难，我等会儿把情况报上去，将你的要求也一并给他们说说。至于后面的事情，他们直接与你沟通，不过我估计只要你强烈要求不做宣传，应该就不会将你的信息捅到网上。你看这样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