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业者，受到的最大伤害往往不是来自同行，而是来自于跨界的。

毕竟，几乎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有同行比自己牛这个事实。

哪怕是做到了领域的第一，也可能被后来者赶超。

这都属于正常的，别人也很能理解。

但跨界的不一样，这个侮辱性太强。

就比如，一个乒乓球世界冠军，在公园里被一个老太爷给打赢了，脸往哪儿搁？

可惜，现在这个跨界的是甲方一个系统的，他除了服气，没别的办法。

总不能白褂一脱，不干了吧？

一道道美味佳肴，就在高茂的气定神闲和这位大厨的愁肠百结中做出来。

……

范九终究是客，而且还是陪着高茂一起过来协助办案的客人，所以宋队在半夜的时候就安排他去了酒店休息。

而范九见松涛区局过来办案的警力还算充足，也就没有坚持留下来。

睡了足足五个小时，范九这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一看，已是快早上九点，他连忙赶到灵渠区局。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那就是协助茂哥办案。

虽说大部分时候他都没能跟上茂哥的节奏，一个人在一旁打酱油，但该出现的场合他肯定不能缺席。

一到办案中心，范九便听到有人在议论。

内容基本上一致，都在谈高茂下厨的事情。

范九一听瞬间面露喜色，茂哥又做好吃的了？

他急匆匆地找到厨房，然后看到了在里面忙活的身影，心情更是愉悦了几分。

根据他的经验，一旦茂哥开始这种大范围发福利的时候，就预示着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快忙完了。

他在门口站了站，没有进去打扰，转身回到分局院子里。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黄大队长的电话。

“黄队！”

“范九啊？有什么事？”黄队声音中满含着期待，“是不是你们那边案子快忙完了？”

“嗯！应该是快结束了。”范九说道，“这会让茂哥正在给大伙儿弄大餐呢。”

黄大队长有些吃味……

“我们都还没吃上两顿小高做的美味佳肴呢。”

范九笑笑道：“我看茂哥挺喜欢下厨的，回头你给赵局建建议呗，多让茂哥去食堂帮帮忙不就行了嘛。”

黄队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惦记着我这大队长位置啊？这馊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黄队，没这么严重吧？”

“呵呵，你也不相信，换做你是领导，手下有这么一个破案这么厉害的人，会让他去厨房？那不是浪费人才嘛。我这个刑侦大队长去提这样的建议，岂不是显得我不务正业？”

“嘿嘿，实在抱歉，黄队，我没想那么多！”范九连忙道歉。

“不提这事儿了。”黄队立刻道，“小范，这次的案子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又是什么大案？”

“原本就是大案，但茂哥办了后，现在更大了，前两天他还出了趟海。”范九透露着钦佩，“估摸着，等这案子办结，上一次央视的法制频道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把案子办大的。

黄队羡慕得都快嫉妒了。

之前高茂办的沈文峰的那件案子，其实也达到了上央视的标准，甚至还超过了。

但那案子不太适合宣传，更不用说上央视了。

而丹云市这边的案子不一样，涉及文物保护、打击盗窃走私犯罪，这正是宣传的重点。

“算了！只要小高还在我们局里，这样的案子有的是机会。”黄队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却又有些底气不足。

说到底，小高调到他们队里才三天，然后就被派去协助异地办案去了。

他对之后小高能有多少时间待在局里，确实没什么把握。

“小范，你那边盯紧点，只要案件有了进展，就尽可能劝小高回来，家里事情还一大堆呢。”黄队说道，“不过你说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可千万别说是我劝的。”

“明白！”范九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随后黄队就挂了电话。

……

栾城县局，黄队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原本他感觉挺轻松的。

几件大案流程都走得很顺利，特别是5.14杀人案，都已经快起诉了。

王忠平杀人案，此刻也已经批准逮捕，要不了多久也就可以完成起诉。

到时候就能腾出一些警力，至少不用像现在这般没日没夜地奔忙。

但在接了范九的电话后，他感觉情况可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乐观。

这家伙，又将案子给办大了。

这是给他一个案子，他能还你一串案子吗？

沈文峰那案子是如此，7.26涉毒案件是如此，小西湾所的那几件盗窃案同样如此。

除非案件本身只是孤案，那没问题，可一旦是惯犯、或者是团伙作案的这种，高茂似乎就一定能将对方连根拔起来。

就这能力，哪个当警察的不眼热？

可眼热归眼热，黄队一眼就看出这种情况可能会造成的影响。

其中最主要的影响，就是费人。

别以为都是同一伙人，一个案子是办，一批案子也是办，完全不是这样的。

一个孤立的案件工作量是a，那么串并的N个案件的工作量大概就是aN，最多比这个稍小一点点，比如刑拘报告只需要1份、人身检查只需要一次、其他的，甚至批捕材料都不见得能省多少事，因为你需要将这家伙做的每一起案件都写进去。

更重要的是，发生在本辖区的案子，办理起来相对方便。

而串并出来的案子，大概率不是本辖区的，这样就涉及出差办案，而出差办案的效率远不是在本地办案能比的，工作量自然也就更大了。

所以，黄队突然有一种预感，以后刑大的日子可能是没法轻松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多担心。

人的问题，是领导需要考虑的。

只要栾城县刑警大队真干出了成绩，人手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他稍做思索，起身就走出了案侦楼，去了隔壁的机关大楼。

迅速来到赵局长办公室门口，见门是开着的，赵局正在里面签阅文件，于是他敲了敲门。

“进来！”赵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门口。

见是黄队，不由得很真诚地笑了笑。

毕竟，最近刑侦条线在全市确实很给他这个当局长的长脸。

“黄队，有什么事情吗？”

黄队走进办公室，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赵局，刚才我接到了小范、范九的电话，他说小高协助丹云市侦办的案件已经快要办完了，便过来给赵局你汇报一下情况。”

赵局稍稍一愣，问道：“前几天厅里倒是给我打过电话，说是高茂已经找到了嫌疑人，但不是说小高还准备深挖犯罪，准备把那个走私渠道给完全拔掉吗？难道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黄队神色微动，道：“应该是的！据小范说，小高前两天还出了海，大概就是为了这走私渠道的事情。这小子，办案还是延续了以前的风格啊，快刀斩乱麻，不管什么牛鬼蛇神，全部扒拉出来。”

赵局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道：“小伙子是真不错！”

说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笑道：“原本上次去省上，是为了给小高协调第二个二等功申报的事情。厅领导偏偏有疑虑，想要试探试探小高。这下好了，那两个二等功都得给上不说，指不定还得再贴上一个记功的名额，只是不知道是二等功还是三等功。”

黄队听后心情也很愉悦，道：“三等功哪行啊？小范刚才打电话说这次丹云市的案子，上一个央视的法律频道是绰绰有余，以小高以往的办案风格，这个案子能够破获，小高绝对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就凭着这个，厅里不给个二等功就完全说不过去。”

“嘿嘿！”赵局笑笑，忽然又道，“不行！我得再去省厅一趟，咱们不争功，但该我们小高的，铁定不能少了。”

黄队虽然很认可赵局的说法，但对赵局的真实意图却略有怀疑。

“你的目的恐怕不是去给小高争取功劳，而是想看看厅领导的精彩表情吧。”

他其实也想去看，这该死的恶趣味。

赵局说完，问了黄队还有没有别的事，在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后，直接就将他给打发走了。

然后，赵局想了想，又给市局分管刑侦的李副局长去了电话。

“李局，在哪儿休息呢？”

“休息啥啊！刚开了个会。”李局言语中略有怨气，估摸着也不是啥要紧的会。

赵局笑笑道：“我这不也在单位上嘛！下午要拍一个关于王忠平杀人案的法制纪实类节目，我们几个局领导和刑大的人都在加班呢。”

“那案子啊，确实得宣传宣传！孝顺是好事，但愚孝却是不行的，而且有一部分人法律意识太淡薄了。”李局略显沉重地说道，“你给我打电话，该不会就为了说这事儿吧？”

“哪能啊！”赵局立刻道，“小高已经帮丹云市那边将案子破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李局愕然，道：“你这啥话啊！当时谌总打电话说小高发现嫌疑人的时候，我不是与你在一起嘛。”

“不是，我是说他已经将那走私渠道给揪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