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朗星稀。
散修联军总部,落凤谷首领徐权大步走入宽敞厅室内,里间端坐着面色白皙身形清瘦儒生摸样中年男子,正是落凤谷二当家陈仲文。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徐权摆了摆手,制止了他起身行礼动作,径至上位落座。
陈仲文仍是继续了行礼动作,不急不缓的躬了下腰,而后坐回原位,语气一如往常般平淡如水:“那位卡萨尔的来历已经搞清楚了,他出身于穆赫草原的‘卡丘城’,是位散修,听说在卡丘城附近海域的无渊岛有座洞府,平日就居住在那里。”
“有消息称,前段时间他曾在远东城出现过,并且参加了远东城的坊市竞卖会,而就在那段时间,清源宗长老黄庆正好带队去了远东城。我料想清源宗应该是在那时和他连上了线。”
徐权眉头微皱:“他为何要相助清源宗攻打云峰商行?”
陈仲文瘦手掌托着下巴,目光深邃:“我的情报来源只了解到这些,至于他为何相助清源宗我也不知晓。但可以推测得出,清源宗肯定是和那位筑基修士达成了某种交易。”
“卡丘城离远东城相距甚至,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大老远跑到那里去。”
“我猜测他肯定是在远东城有要事处理,甚至有可能他目的地是秦国,只是可能需要某种东西,所以到了远东城,从其参加当地坊市竞卖会就可看出端倪。”
“清源宗来到此地不过三年时间,不可能与他产生交集,所以肯定是在远东城时结识。”
“清源宗应该是提供了他所需的某种东西,换取了他出手相助。我猜双方持续合作的可能性不大,应该就是一锤子买卖。”
徐权心下好似一颗石头落下:“照这么说的话,此人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边下镇。”
陈仲文声音毫无波动:“虽然不能肯定,但十有八九是如此,且这两个月来没有人见过他再露面。就在上月清源宗举行庆功宴时,他也没有出席。此人如果还在边下镇,那清源宗必会让他现身露面,一来可以对咱们成立的联盟形成威慑,二来可以使旭日宗、丁家、浑元宗安心。”
“这么一个重要的场合,作为攻打云峰商行的最大功臣却没有出现,足以说明问题。”
徐权目光微眯:“只要那个筑基修士不在,仅凭清源宗,对我们威胁就不是那么大了。”
陈仲文道:“据情报消息,上月清源宗在举办庆功宴时,曾提出将联盟总部设立在灵云山,但遭到其他三家拒绝,因此作罢。由此可见,这迁徙而来的四家宗派也是各怀鬼胎,并非一条心,现在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
孤子峰,正堂大殿,宋贤刚从千原谷回归山门,正准备去后院的修炼室,方入正堂,沈凡便迎了上来,恭敬行了一礼:“掌教。”
他如今虽全权负责傀儡的炼制,其他事情用不着操劳,但宗门轮值却是如常安排,轮到他时,也得放下傀儡炼制,老老实实到此值守。
“这几日宗门没什么事吧!”宋贤脚步未停,向着后院走去,习惯性的随口问道。
走了几步后,没听到沈凡的回应,于是停了下来,回头望去,只见沈凡跟在身后一副欲言又止摸样。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宋贤见此,心下一个咯噔,面色也随之凝重了起来。
沈凡这才温温吞吞的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昨天张宁远师兄和钟长老好像吵了起来,张师兄拍了桌子,不欢而散。”
宋贤见他这摸样,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却是此事,心下不免惊讶好奇:“他们两怎么会吵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沈凡小声道:“前两日张师兄带了一名散修到来,说是为宗门新招募的弟子。因您不在,我于是将此事汇禀了钟长老。后来钟长老来了,问明了情况,不同意将此人招入宗门。”
“张师兄因此不高兴,说这是您安排的。钟长老又说,就算您安排的,他也不同意将此人招入宗门,张师兄便生气了,顶了几句,怒气冲冲的去了。”
宋贤默然不语,自来孤子山落脚后,张宁远便对钟文远有了意见,这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两人会吵起来。
按理来说,张宁远和钟文远应该是关系很好才对。
张宁远是青云宗张士麟族中子弟,钟文远又是张士麟小舅子,两人在青云宗时同处一个阵营,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危难。
来到边下镇后,关系反而不如当初了,这也是件咄咄怪事,只能说人和人之间相处就是这么奇妙。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不对路子,尿不到一个壶里。
在青云宗时,两人虽然都以张士麟马首是瞻,但由于弟子众多,两人共同相处机会其实没有几次,更没有独处过,因同处一条船上,所以关系还行。
可来到边下镇后,两人一段时间朝夕相处下来,竟都看对方有点不顺眼。
张宁远对钟文远总是明目偏袒钟阳的行为不满,觉得他任人唯亲,且在平日相处中,也觉得他不够亲和,做事说话总是让他觉得高人一等样子。
钟文远则觉得张宁远为人浮躁。
“你立刻去把文远师兄找来,带到后院第一间房子,我要和他单独聊聊。”宋贤吩咐道。
宗门弟子有了矛盾,作为掌教,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内部矛盾往往比外部敌人威胁更大,青云宗不就是这样完的。
“是。”沈凡应声而去。
宋贤来到后院屋室,很快,沈凡和钟文远就来了。
“掌教。”钟文远进来后,恭敬行了一礼,不管人前人后,他从来不会失礼。
尤其是外人在的时候,他会更加注意,一定是标准的躬成九十度姿势,面容也很郑重。
“文远师兄请坐。”宋贤向沈凡投了个眼神,其会意,立马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钟文远依言入座,自上次在其府宅中谈完话后,他已不那么颓废,宗门的事务也如以前一般过问。
只是这精气神却仍然有些萎靡不振,眼中没有了以前的光彩,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
“千原谷灵田的事已经谈妥了,以后就交由魏廉接手,他每年给咱们支付一千一百灵石。这个条件算是可以的了,就算咱们派人去管理灵田也不一定每年能有这么多进账,还节省了人力。”
宋贤并没有直接谈起张宁远的事,而是将签订的协议简略说了下。
“云峰商行种植的三叶芝,三年才成熟,也不知是养护不周,还是被人给贪掉了,如今剩下完好的灵药价值也就三千灵石左右,还是要保证不再有损坏的情况下,算下来,平均每年就一千灵石收益。”
钟文远道:“找内行人管理灵田,肯定要比不懂行的人强。那个魏廉既是专业的灵植师,由其悉心种植,必然比云峰商行收成要高,他既愿以一年一千一百灵石报酬租下灵田,赚的肯定更多。”
“他自己说,由他管理的话,每年收入约莫一千五百灵石。”
“这恐怕还是保守估计,想来应该不止。可惜本宗没有懂得灵植一道的弟子,要是派自己人去,收成应该也不知一千一百灵石。”
宋贤知晓他心里还是不大赞同把灵田租给外人的决策,笑了笑道:“就算有专门的灵植师,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会尽心尽力。云峰商行原来管理者未必不是精通灵植之道的人,青云宗管理灵田的不都是专门挑选的灵植师吗?”
钟文远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听说宁远师兄招了位修士,已经来过宗门了,这个人文远师兄见过了吧!”
钟文远神色平静的说道:“是一名叫周仁的散修,此人背景有些复杂,我不同意把他拉入宗门。”
“背景复杂?这话怎么说?”
“此人曾从事养殖青翼鸟杂交后代赤鸳,并与边西城的普清谷有过节。我和他谈话的时候,他对普清谷明显愤愤不平,怀恨在心。现在边下镇形势如此紧张,本宗潜在的威胁已经够多了,不仅边下镇散修势力摩拳擦掌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发起针对我们的行动。”
“玉渊宗那里也已结下了梁子,若是把此人招入,因此得罪普清谷,对宗门有百害而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