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宋贤眉头微微皱起,普清谷是边西城数一数二的散修大势力,实力要远强于边下镇这些散修势力,不是浑元宗能惹得起的:“此人与普清谷到底有何过节?”
“普清谷和御兽宗有合作,垄断了边西城一部分灵兽养殖行业。此人养植的赤鸳就是普清谷名下产业之一,他们没有经过普清谷同意,就私自养殖赤鸳,普清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是以将他们养植的赤鸳全部杀了。”
“此人连基本情况都没了解清楚,就贸然一头栽了进去,足可见不是个安分稳重之人,再加上他对普清谷怀恨在心,把他招入宗门,迟早惹祸。”
宋贤点了点头,没有表态。
钟文远所顾虑自然是有道理,但人已领到了山门,且这件事本是他交代张宁远去的。以张宁远的性子,肯定已经跟人把话都说满了,此时又拒之不纳,不说张宁远面子过不去,甚至有损宗门颜面。
“宁远师兄什么态度?”
“他当然不乐意。”钟文远淡淡道:“恕我直言,掌教就不该将此事交付他去做,他行事本就浮躁,不够稳重,招纳散修一定要十分细致谨慎,认真考核,慎重决定,他不适合这样的事务。明知此人和普清谷有过节,他不仅将此人带来宗门,甚至还答应让此人继续养殖赤鸳。”
“这赤鸳是普清谷的产业,他们与御兽宗早就达成了协议合作,这么多年边西城也没有人涉足。咱们若是横插一脚,必得罪普清谷,这不是胡闹吗?”
宋贤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让我和宁远师兄谈一谈,再决定此人去留。”
“掌教想把这个人留下?”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招到一个人也不容易。此时既已交给了宁远师兄,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不然恐打击他的积极性,况且人都带到山门来了,没有拒之不纳的道理。”
“当然了,文远师兄所忧虑的极有道理,不能不防。待我和此人谈了谈,他如果愿意放弃养殖赤鸳,且保证不招惹普清谷,咱们也没必要拒人千里之外。”
“如果他口头答应,但加入宗门之后却阳奉阴违,到时得罪了普清谷,受牵连的是整个宗门。掌教不应该为了一个人,而使宗门陷入危险之境。之前已经有冯妍和玉渊宗的前车之鉴了。”钟文远仍然固执己见。
“让我想一想吧!”
“掌教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告辞了。”钟文远起身离去。
宋贤又令沈凡将张宁远召来。
“掌教,你终于回来了。我按照你的要求,招募散修加入宗门,好不容易磨破了嘴皮才招到一个,可钟师兄却死活不同意。”张宁远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将此事道来,一副意气难平摸样。
“先坐吧!”宋贤摆手示意他入座:“我已和文远师兄谈过了,他主要是担心会因此和普清谷结下梁子。”
张宁远仍然有些不平:“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那干脆什么也不要做好了。周仁是我找来的,情况我最清楚不过,他和普清谷本来就没什么仇怨。不过就是普清谷横行霸道,将他和朋友所养殖的赤鸳给杀了。他也从来没有过报复行动,怎么就成了来历不明,背景复杂,还会累及宗门?”
“文远师兄也是为大局考虑,不是针对你带来的这个周仁。你知道的,他这人比较稳重,对于任何有风险的事都比较抵触。当初要将齐小白师弟收入宗门,他还表达了担忧,当时你是在场的。”宋贤劝慰道。
“人家本来还担心卷入边下镇对立的漩涡中,不肯加入,是我好说歹说,才劝服了他。此人有着丰富养殖灵兽的经验,正是咱们宗门所缺少的人才。掌教不是说,招募人手有一技之长的人优先吗?现在人也已经带到山门来了,钟师兄却要将人拒之于外。”张宁远梗着脖子争辩。
“掌教,你评评理,有他这么干的吗?我本就是按你的吩咐去办的此事,辛辛苦苦往来边西城,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他一句话就给否了,还说我不该找这样身份复杂的人。要是这样,干脆让他去找人算了。”
“宁远师兄别动气。文远师兄只是考虑的多了一点,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方才我和他谈的时候,他对你的尽心尽责是肯定的,就是对这人选有些顾虑。”宋贤不得不和稀泥,当起和事佬。
“他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宗门现在的情况,不宜四面树敌。先前已经与玉渊宗劫了梁子,若是再得罪普清谷,那太不明智了。”
张宁远面色顿时涨红,瞪着眼睛望着他:“掌教莫非也不愿接纳周仁?”
宋贤见他情绪激动,下一刻就要爆发摸样,连忙安抚:“我既将此事交给了宁远师兄,宁远师兄说的话,就是代表宗门,既已做出承诺,哪有出尔反尔之理。”
听闻此言,张宁远紧绷的身体稍微松弛了些,他是个自尊心极强,极好面子的人。
玉香丹一事就是因为被后来者冯妍压了风头,觉得脸上无光,所以便三番两次找到宋贤,要求调离南渊谷坊市。
为了说服周仁,他信誓旦旦拍胸脯做出了保证,如果被拒绝,哪还有脸见人。
“不过嘛!养殖灵兽的事儿需得从长计议,不能鲁莽行事。”宋贤见他面色稍缓继续说道:“普清谷与御兽宗有着长期合作,垄断了此产业。你知道的,边西城所有关于灵兽的产业,都必须得到御兽宗杨金璋的点头许可,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能私自养殖灵兽。”
张宁远道:“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杨金璋此人最是贪财,咱们只要送些财货给他,自然也能取得他的许可。”
宋贤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问道:“周仁所养殖的赤鸳有多少利润?”
“赤鸳寿命最高可达二十年,从幼年到成年,需三年时间。市场价,一只能卖到十五颗灵石。”
宋贤点了点头:“就算我们养殖一百只,不计入成本,三年也才赚一千五百灵石,和玉香丹的利润比起来,那是天壤之别。但为此却有可能得罪普清谷,你觉得这划算吗?”
张宁远默然了,他太急于证明自己,太想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玉香丹的事成了他心里一个疙瘩,对于冯妍抢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他十分不服气,因此他迫切希望搞出另一个产业来,以证明自己并不比冯妍差。
所以当知晓周仁有着丰富养殖赤鸳经验,而且有意继续养殖赤鸳时,他觉得自己机会到了。若能够开辟宗门养殖产业,足以让他扬眉吐气。
故当钟文远拒绝接纳周仁时,他十分恼怒生气,大吵了一通后拍案而去,直到现在还有些耿耿于怀。
“普清谷的手伸不到边下镇,咱们和他相隔数千里远,本宗若能取得御兽宗点头,又何必看他脸色。他干他的,我们干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他能奈何?”沉默了一会儿,张宁远仍然不想放弃开辟养殖灵兽的产业,犹自强辩。
宋贤摇头道:“如果真这么简单,那其他宗派势力为何不干?赤鸳作为青翼鸟的杂交后代,虽然能够驮人飞行,但耐力不足,体力不行,最多只能承载一人,速度又慢,只合适短程代步出行,市场并不大,且都已经被普清谷给占了。”
“别人要想插足,就必须去抢占普清谷的生意,怎么可能井水不犯河水?”
“更别说咱们玉香丹在边西城售卖,普清谷若因此事迁怒,随便下点绊子,都够咱们喝一壶的。上次玉渊宗找茬,若不是落云宗出面,我们玉香丹生意就差点被其给吞了。”
“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落云宗。他们能帮我们摆平玉渊宗已经很给面子了,再惹麻烦,他们未必肯出面。”
张宁远无言以对了。
“养殖灵兽的事儿先放一边,待日后再说。那个周仁现在何处?”
张宁远有些垂头丧气,向泄了气的皮球:“在我的府宅中住着。”
“去把他找来,我和他谈谈。”
“掌教,我…我答应的是让他负责养殖灵兽,现在……”
宋贤摆手打断了他:“他若愿意留下,那便留下,宗门随便哪个产业岗位他都可去得,只是现在干不了灵兽养殖的事务。若不愿意,自己要走,那也不算咱们食言。”
张宁远没办法,只好起身离去,不多时,便将周仁带了过来。
两人一番交谈,宋贤给他讲了目前宗门的难处,并承诺日后若能开辟灵兽养殖产业,定会让他管理。
周仁也没有立刻就做决定,表示要考虑一下,随后便与张宁远一道离开了。
入夜,或许是在张宁远的劝谏下,周仁做出了留下的决定,仍然作为非战斗人员。
解决了这边,他又派人召来了钟文远,做了他的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