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正沉寂在这一片思考的安静中时。
车门被打开了。
“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泡泡出现在门口,一个无人机推动这一个不锈钢做成的小推车。
“泡泡,你……”阿迪斯一闪而过的惊喜马上消失了,因为他看见了小推车上的芯片。
“出去吧。”泡泡命令无人机。
门又关上了,这间囚牢无人车里只有泡泡、阿迪斯和九炽了。
“阿迪斯,你哥哥希望你能永远的留下来,还有你,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是,智能之城是个好客的地方,相信我,这里的生活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
泡泡戴上白手套,摆弄着小推车里的各种器械。
紧张的气氛在整个无人车里蔓延开来,仿佛故事到现在就应该结束了,一切争取,都到了要真相大白要画上句号的时刻了。
“泡泡……”阿迪斯嗫喃了一下,很心痛的低下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比如我还有别的可以选择,比如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其实人类走到今天,仿佛给了每个人选择,其实,是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智能用算法规划了我们的世界,甚至规划了我们的想法,我们不用再动脑子去想更多事情,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泡泡,你清醒一点。”阿迪斯徒劳的说着。
“我很清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我希望你能生活在智能之城,跟我一起!我们一起生活在智能之城吧。”
“泡泡,你还记得我吗?”九炽想唤起泡泡遥远的记忆。
“我看你是很眼熟,但是我想不起来曾经在哪见过你,或许你是我在某次无人车里吃饭的时候,隔壁那个跟我一起吃饭的人吧。”泡泡饶有兴趣的走到她旁边,上下的端详着。
“泡泡,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叫周一梅,你记得吗?”
泡泡停住了脚步,努力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字,从她闪烁不定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她在用芯片搜索这个名字,用芯片搜索一切,是人类无法克制的本能。
“对不去,我真的没有找到关于你的任何记忆,咱们可能见过,但是肯定是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泡泡,你冷静一下,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阿迪斯眼看着,她戴上白色的口罩,已经用镊子拿起了那片薄薄小小的芯片,身边的无人机露出强壮的机械臂,在这种情况下,逃跑成了最不明智的选择。
“我喜欢你,不如第一个芯片就送给你吧,也许像你说的,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呢。”
机械臂抓紧了九炽的双臂,泡泡一手轻轻举着芯片,一手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只是在九炽的下巴上割了一下,芯片就已经被放进九炽的下巴里,在这个离大脑各种神经元最远的地方,芯片发挥着它巨大的威力。
九炽感觉到脑子中一阵发凉,然后眼前变得模糊,仿佛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的同时脑子也好像一台许久没有重启的过的电脑,在一阵松懈中,她又感到脑子无比的清亮。
眼前的一切又清晰了。
泡泡那张漂亮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阿迪斯则担忧的看着她,仿佛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说不出来。
“我很好。”九炽说出了植入芯片后的第一句话,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就此神经错乱,反而是无比的清醒,她的三个字,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阿迪斯。
“呵呵,我跟你说过,芯片真的没什么不好的,它只会帮助你,另外,阿迪斯的哥哥给了你们一大笔钱,足够你们在智能之城过上非常好的生活,作为你们这么多年不在智能之城生活的补偿。”泡泡微笑着说。
九炽的眼里,她的面容在渐渐模糊,她进入了芯片搭建的整个系统里,人类所有的知识都能在这里查询到,她输入了祭司,成千上万条检索内容在等着她阅读,第一次,人类的所有事件再没有遮遮掩掩,也没有被人埋藏,可以公然的袒露在所有人类面前。
人类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坦诚,毫无保留。
九炽突然觉得自己的眼泪就要涌出,尽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感动,但是眼泪还是流出了她的眼眶。
就在她被人类的这次重大的创举感动的流出了眼泪。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纷乱的响动,九炽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再次被聚焦的眼睛看到,画面清晰的传回大脑。
泡泡被推倒在地。
各种器械在她身边散落。
无人机被打落,冒着崩坏的火花。
她意识到一个事情:
阿迪斯逃跑了。
在这个意识之后,外面响起更多的无人机的嗡嗡的声音,这些无人机正是她的意识召唤来的,在智能之城,不需要警察,无人机和无人车会根据每个人的判断事情的紧急程度,然后配合人类的行动。
看来,九炽对芯片的各种功能和技术还很不了解,她的意识让更多的无人机包围了无人车,在这里,控制自己的想法和意识重要程度仅次于和魂石相处的那段时间。
“不要,不要召唤无人机。”泡泡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她的下巴挨了一拳,地上躺着一片带血的小小的芯片,她终于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恢复了自己的理智。
“我身体里还有芯片。”九炽说出了这句话,这是她的大脑与芯片对接的重要时段,她站在选择芯片还是自己的大脑之间,艰难的选择了自己的大脑。
“我来帮你。”
泡泡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手术刀,重新割开了九炽的下巴,从里面取出一块崭新的芯片。
九炽的大脑又是一阵模糊和清醒交替的状态。
最后,两个人在无人机失去具体指令而原地团团转的时候,逃出了它们的视线,朝树林茂密的地方跑去。
转眼,三个人都相继的消失在了树林里。
消失的如此干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