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九黄死了，杜青有些感慨。

他看得很清楚，在自己的助力下，老黄最后那燃命一剑终究还是伤到了王仙芝。

换句话说，在那个瞬间，老剑神李淳罡尚未复苏，新剑神邓太阿未曾圆满，黄阵图便是彼时的天下第一剑客。

这个说辞不仅杜青这么认为，就连王仙芝也是承认的。

否则他不会帮助剑九黄收拾遗物。

身为剑客，有这么灿烂的一瞬绽放似乎也不枉了。

除此之外，借助老黄，杜青也对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事更多了几分了解。

正如之前所说，气运的根本源头是人。

所谓江湖气运、剑道气运，本质上也只是因为江湖上的人太多了，用剑的人也太多了，才会渐渐凝聚出来。

那为什么如李淳罡、邓太阿之流可以轻松获取那些气运呢？

这里先抛开邓太阿不谈，因为他出身的吴家剑冢本就是剑道圣地，自有一份气运在。

而李淳罡，则是青衫过江湖，风流传天下，一剑一剑亲手砍出来的气运。

换句话说，得先成名才能聚运。

再回到剑九黄身上，他虽然出身亦是不俗，但却远远没有成名。或者说以他的出身和名气，所能凝聚到的气运也就只能支撑他到一品第二境指玄为止。

这是他入北凉王府之前的修为。

当马夫十多年，尤其是陪着北凉世子徐凤年出行六千里后，他才分到了北凉王府的一部分气运，或者说是徐凤年身上的气运，并借此踏出了通往天象境的那一步。

这也是他能悟出剑九六千里的关键。

而在杜青的作下，老黄并没有止步于此，他点燃了自己的一切，将剑招推演到极致，也就是所谓的剑十命运。终于摸到了剑神的门槛，可以说是半步踏足陆地神仙境界。

但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做什么都需要气运在背后支撑，燃命本身并不足以产生这么大的作用。

所以支撑老黄完成最后的终极一跃的，是北凉王府，或者说是北凉世子徐凤年的气运。

他和老黄终究是主仆关系，而且交情颇深，联系紧密。有这根线连着，杜青的操作才能大获成功。

因此，话又说回来，老黄离去之后，他身上的气运本该二分。一份散入江湖，一份返还给徐凤年。

这或许也是北凉王府之中的那些谋士并不在意以气运助他的重要原因。

可偏偏，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个杜青。

他竟然中途截住了老黄即将离散的气运，直接白嫖收为己有了。

“一份半步陆地神仙境界的气运，总算是能稍微解开一些枷锁了。”

杜青伸了个懒腰，缓步走出武帝城。

“牛刀小试，收获匪浅。不过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了气运的获取方式。”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

“若想取江湖气运，必须要出名，名气越大，自发汇聚过来的气运就越多。还有个办法就是等身怀大气运之人死了，在气运流散之前截住。

“但江湖相比于天下终究还是太小了，更别说江湖气运一大半都在龙虎、武当、剑冢等名门手上，散出来的气运也几乎都被武帝城给吞完了，再剩下的只能说是残羹剩饭。偏偏这些名门大宗的气运并不好取，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如何的。”

“而且这世间真正的大气运都在王朝那里。离阳、北莽、北凉这三个且不去说，还有离阳一统中原时破灭的那些国家，宗室子弟尚存的，身上多少也怀有几分残破的国运。”

一路思考一路消化，杜青的境界在充足气运的支持下如水到渠成般步步攀升。

“抛开王朝，气运最盛者当为三教。儒教气运甚至能够支撑起一位长生八百年的儒圣永驻世间。道教也有吕祖这位古今第一。佛教倒是暂时还没有那么离谱的人出现。但三教从来都不缺一品。

“尤其是道教名门龙虎山。其天师赵氏一脉竟然与离阳宗室同源，彼此互为援奥，既在江湖也在朝堂，气运之隆堪称鼎盛。”

按照杜青所熟知的剧情来说，此时气运鼎沸的龙虎山，未来一步步成了主角徐凤年的踏脚石，气运半数流散，半数流入同为道门砥柱却一向支持北凉的武当山。

但是，这些气运徐凤年能取，杜青为何就不能呢？

毕竟这可是如今天字第一号的大肥羊啊！即便不能尽全功，那也是赚的。

一念至此，杜青当即转向。

……

剑州。

一江之隔，两大名门。江西龙虎，江东轩辕。

老实说，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坐落于徽山的轩辕世家似乎都没资格与道门祖庭、离阳国教龙虎山相提并论。

不过江湖事江湖了，如果抛开朝堂局势不论，单以武人实力来说，倒也不是不能硬抠出一分道理来。

那便是轩辕世家的老祖轩辕大磐修为高深，是正儿八经的天象境界大高手。他儿子轩辕国器名头也不差，为积年指玄。

龙虎山如今的四大天师约莫也就是这个修为了，无非就是人多了一些而已。

江湖人嘛，不看修为难道还要他们去看天下大势？

再加上龙虎山似乎也无心搭理，轩辕家更是有意扬名，于是这种说辞就越发聒噪起来。

以至于杜青刚刚进入剑州，就听闻了这些传言。

“对呀！”

他两手一拍，“我差点忘了，轩辕大磐这老小子号称春秋炮甲，一身修为也是天象巅峰，再加上轩辕世家的名头，他们身上的汇聚的气运也不算少。如果吞了轩辕家的气运，或许可以将我真正推上陆地神仙境界。”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轩辕大磐这家伙为人实在是恶心，杜青杀他夺运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甚至只要把那家伙做的事通传天下，那他恐怕连恶名都不会有一点，只会是替天行道、正义执行之类的称赞。

全是好处没有坏处的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杜青下定决心，在靠近徽山的同时，放开了身上的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