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杜青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听说苦情树续缘必须一者为妖，一者为人。莫非经过续缘之后，这个人类也能算是涂山本地人，有资格得到天地之力的青睐了？可是，我也没跟谁续缘啊，你急什么？”

面对他的大胆猜测与疑问，涂山蓉蓉反倒是快速冷静下来。在心底反思了一下自己因为刚刚探听到那个消息不久，心神剧震之下，行为有些失措的问题。

接着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笑眯眯深不可测的模样：“啊呀呀~涂山的大秘密竟然被你给发现了，怎么办，要不要灭口呢？”

杜青略显无语，你这装得也太假了。刚才火急火燎地冲过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搞不明白对方意图的他，只要先配合着演一下。

“蓉蓉姐，我不是有意的……”杜青夹着嗓子委屈道。

“噫~”涂山蓉蓉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这一声姐姐味儿太冲，哪怕以她的道行都差点承受不起，连忙打断了杜青的吟唱：

“择日不如撞日，几次邀请你都不来，今天既然主动上门了，那就跟我回涂山坐坐吧。”

“……也好。”

杜青想了想，没有反对。

一来是的确找不到什么借口了，二来是因为，他之前不愿意进入涂山，是担心受到隐藏在苦情树中的黑狐前身凤栖的影响。可现在想想，自己身怀由纯质阳炎进化而来的长生青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黑狐影响的。

“不过我的同伴……”

“放心放心，”涂山蓉蓉摆摆手，“我们涂山有的是专业待客场所，包他玩得开心~”

……

涂山的国境面积在四大妖国之中算是最小的，但无论如何，一踏入国境，抬头便能看到苦情巨树也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这是杜青第一次亲眼见到苦情树，记忆中这颗神秘的巨树虽然很大，但也没有那么夸张。

可今天实地一看，好家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涂山蓉蓉是一点也不拿他当外人，竟然带着他径直向着苦情巨树的方向前进。

这可真让杜青有点慌了，心理上可以略微藐视敌人，但行为上千万得重视起来啊！

他开玩笑道：“不是吧蓉蓉姐，这么急着去续缘吗？”

“是姐姐在那里等你，”涂山蓉蓉眯着眼睛，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不过你若真的想入赘涂山，我倒也不是不能想办法成全。”

“呵呵，不想不想，我还年轻，暂时不需要这样续命。”杜青赶紧摇头。

别看涂山蓉蓉此刻只是一位小萝卜头，就以为她真的还不成熟，尚未领悟到涂山情力的精髓。

要知道，即便在几百年后，她已经拥有了妖皇级别的实力，外表依然是这么一副幼小的样子，跟涂山苏苏似的。堪称是扮猪吃虎的典范。

“续命？”

涂山蓉蓉神色莫名，“你对转世续缘的看法，就只是为了续命吗？”

“嗯……”杜青沉吟了两秒，回答道，“其实我对转世续缘还真不算太了解。不过在我看来，如果苦情巨树真的是一颗爱情树的话，为什么只允许妖怪和人类进行续缘呢？难道人类和人类，妖怪和妖怪之间，就没有真爱了吗？”

“当然是因为同族之间彼此寿命相当……”涂山蓉蓉刚解释了半句，就止住了话头。

“看，你也发现了吧？”

杜青两手一摊，“如果说人类的寿命太短，可能等不到另一半重新转世成年……但妖怪可没有这个问题，如果相爱的两名妖怪，其中一位意外死亡，另一位难道不可以等待爱妖转世重来吗？”

涂山蓉蓉皱眉不语。

跟涂山的其他狐妖不同，这一代的红红、雅雅、蓉蓉三姐妹本就诞生自苦情巨树，因此她们的天赋极高，与情力非常契合，修为增长与十分迅速。

可这似乎也带来一些问题，“灯下黑”的她们并没有觉得苦情巨树转世续缘的规则有什么问题。她们只知道在帮助妖怪与人类续缘的过程中，可以充分体会到“情为何物”，对自己的修行十分有利。

或许只有历代涂山之王，接受了苦情树中隐藏的力量之后，才能稍微理解这颗神奇巨树的本质。

但杜青不一样。

他知道苦情树其实是圈外生物，它有自己的意志，内部还隐藏着无比庞大的黑暗力量。所以它定下这样的转世续缘规则一定是有所图谋的。

为什么一定要是人与妖？

为什么妖怪如果死了，这场续缘就结束了？妖怪付出的妖力与法宝就凭空消失了？

“蓉蓉姐，我有一个问题。”

杜青停下脚步，遥望着远方的模糊树影，“妖，可以转世吗？”

“这……”

涂山蓉蓉愣住了，她开始绞尽脑汁搜索自己的记忆。

半晌之后，她颓然呢喃：“似乎……不行？”她没有找到任何一位妖怪转世的明确记载。

“其实人类本来也不行，”杜青对此倒是很淡定，“极少数特殊手段除外。”比如苦情树，比如东方一族。

“对了，你们涂山做了这么久的红线仙，有关转世续缘的记录应该很全吧？成功率是多少？又有多少彻底失败的？”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成功率很低，”涂山蓉蓉声音低沉，“所以我们红线仙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痴情的妖怪啊，请再等一世吧】。”

“唔……”

杜青眸光一闪，打了个响指，“你们涂山好像也有钱庄吧？你有没有觉得，苦情树的转世续缘，有点像是一种理财服务？”

他掰着手指开始分析：“你看哈，为了一个来世继续相守的机会，妖怪需要付出一半的妖力以及一件不错的法宝。这换来的是人类灵魂的不断转世。

“可过低的续缘成功率让妖怪往往需要十几次尝试才能成功，甚至更多的妖不能成功。妖怪的生存环境也没那么安逸吧？十几次尝试少说要耗费几百上千年，失去了一半妖力和法宝的情况下，他们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中途一旦出了岔子，客户没了，这笔投资不就直接打水漂了？这么多年以来，庄家究竟收拢了多少这样的无主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