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杀死她了，”

杜青理所当然道，“不过既然你姐姐当时没有选择这么做，现在恐怕也不会同意吧？是不想不愿，还是不能？”

“……”涂山蓉蓉沉默不语。

她们三姐妹虽然同出一源，皆修情力，甚至未来也都走到了相似的高度，但支撑起她们一身妖力的感情基础却并不相同。

相对来说，涂山红红作为大姐，反倒是三姐妹里最多愁善感的一个。

无论是出于对那个无名小道士的愧疚而封心锁爱，还是后来被东方月初重新打开心扉，都证明了这一点。

相比之下，涂山雅雅和涂山蓉蓉的感情，却有些相似，几乎完全寄托在她们的大姐身上，更类似于亲情。

因为红红的失败受挫，雅雅一夜成长，从只能躲在姐姐羽翼之下的小不点，瞬间成为妖盟第二任盟主，圈内最顶级的战力。后来甚至被一部分人认为，她已经超越了涂山红红。

涂山蓉蓉更是不得了。

她的成长几乎悄无声息，一直以来只以“最强智囊”的形象示人，但却与苦情树一样深不可测……

‘等等！苦情树？！’

一念及此，杜青终于恍然。

他对涂山蓉蓉日后的实力是有一些了解的，涂山蓉蓉这位妖皇，与红红、雅雅这两位姐姐不同，她的妖力平时并不显化于体内，而是存储在苦情树根系网络之中。在根系遍布之处，随时都可以调用出来。

‘这么说来，涂山蓉蓉日后对苦情树的掌控力相当可怕啊！或许在这方面应该多听听她的意见才是。’

毕竟成功的经验还是需要尊重一手的。

于是，杜青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闭目的涂山蓉蓉：

“蓉蓉姐，你怎么看？”

“凤栖没有那么好杀，”涂山蓉蓉思虑良久，才终于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如你所忧虑的那样，姐姐将她锁在苦情树中，恐怕反倒是被她给利用了，现在她相当于得到了苦情树的保护。”

“那怎么办？”杜青追问。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涂山蓉蓉的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收拾掉再多的凤栖，也不如直接将导致问题产生的源头处理掉来的干脆。”

“源头，你指的是苦情树里的那股黑暗力量？”杜青猜测道，“你姐姐都不肯吸收，显然是担心自己会被这股力量影响甚至支配……难不成你要舍身饲树？！”

“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涂山蓉蓉差点被他气得翻白眼，好半天才忍住了睁眼的冲动，没好气地嗔道，“苦情树中的那股力量黑暗归黑暗，可再怎么说也属于情力的一种。只不过偏向于断情绝性罢了。它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毒药，不会沾之即死。”

“所以呢？”

“情力，是涂山狐妖修行的基础。所有狐妖都知道，情力的性质是可以转化的。”涂山蓉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即便是苦情树中的情力，也不会例外！”

“你准备怎么转化？”杜青来了点兴趣。

“绝情的力量自然要用至情之爱来化解，”涂山蓉蓉说道，“不过那股力量太强大，需要一点一滴抽吸剥茧地细分出来，交给无数对恋人才有可能成功化解，否则只会因为过于强大的力量变爱为恨。过滤后的力量就是无害的，可以被姐姐放心吸收了。”

“天才的想法，”杜青不由得抚掌赞叹，“所以未来的每一对续缘情侣，都会变成你的工具人？这对他们真的没有伤害吗？”

“只要悉心控制用量，就不会出问题。”涂山蓉蓉自信满满，“毕竟爱情本就具有冲破一切艰难险阻的奇迹特征，正好算是那股黑暗力量的反面。从本质上讲，双方不存在高下之分，用量上再由我严格把控，它绝对翻不了天！”

涂山蓉蓉的自信也不是毫无来由的，她毕竟是自苦情树中的诞生的生灵，对于苦情树的思维有一点模糊的感应。

经过杜青提醒后，冥冥中她有一种感觉，苦情树建立的转世续缘体系，或许也是在追求着什么。而它内部积蓄的庞大黑暗情力，也许并非是苦情树的本意。

虽然苦情树并非爱情树，但也一定不是绝情树。

或许真如杜青所说，那些续缘失败的妖怪，一身妖力最终都归于苦情树。而他们续缘失败，心中自然充满了负面情绪，这些情绪长久积累下来，在潜移默化中就逐渐侵染了苦情树。

如今，涂山蓉蓉想要扭转这一局面。她相信苦情树不会拒绝正面情力的导入。

事实上，她已经试验过了，结果自然是喜人的。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杜青摩挲着下巴，“不过你这个方案乍一看就十分宏大，我虽然不知道涂山究竟有多少续缘者，但想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甚至十年八年就能完成的吧？”

“不错，这个计划至少需要以百年为单位计算。”涂山蓉蓉点头，“不过只要计划展开，每多转化一份正面的情力，姐姐的实力就会更加强大一分。相对的，凤栖可以依仗的黑暗情力就会变弱一分。此消彼长，她的威胁只会变得越来越小。”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顾虑了，”

杜青眸光一闪，“在你执行情力过滤计划的同时，红红和凤栖也在以苦情树为战场进行心灵斗争对吧？一个心中有爱的妖，与一个灭情绝性的妖，万一你姐姐被凤栖抓住了破绽怎么办？”

这正是未来会发生的事实。

涂山红红当年一夜步入妖皇境界固然令人感到万分惊艳，可付出的代价却一点不小。

她的心灵漏洞非常大！

那个被她误杀的无名小道士几乎成为了她一辈子都难以摆脱的梦魇。

而在心灵层面的斗争中，拥有这样的破绽是十分致命的。

杜青一点也不看好涂山红红能在这个时间段胜过凤栖、或者压制凤栖，不，她恐怕连守住自家阵地都未必能做得很好。

而一旦让凤栖带着那股庞大的黑暗情力逃脱，未来黑狐娘娘的诞生就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