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桌子倒地，弹了一下，再不敢动弹。

本来正计划着调兵遣将围杀南帝，却没想到大军还没出城，就收到了巨野失火全军大溃的消息。

多尔衮气炸了，当场就掀了桌子。

满堂谋士武将全部低下了头，没人敢大声喘气。

万一被派去打南帝怎么办？

本来就能打，现在又学会了召唤神火，惹不起，谁惹谁死。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所谓神火必定是无稽之谈，尔等也是久经战阵的，岂能被吓住？派出细作与斥候，打探详细。”

立刻有人出去传令。

诸将依旧不语。

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除了天火，没别的解释，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想的头疼。

破脑袋：别问我，不明白，不是我干的。

“尼堪孟乔芳姜瓖何在？”多尔衮问道。

“尚无消息。”

“发出通告，让三罪人归营领罚！”多尔衮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三人。

亲卫出去传令。

“派出人手收拢溃兵，加派斥候，务必找到南帝踪迹。”多尔衮连发了两条命令后，继续说道：“巨野粮草尽失，各部储粮长则半个月，短则五天，无论如何节约，不会超过一个月，如何应对？”

“摄政王，南军守备严密，各部难寻破绽，此时粮草不继，当退兵以保全实力，以图将来。”多铎说道。

这话也就他敢说，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争夺皇位的坚定支持者。

将来，不止是以后的南征，还有与豪格的争锋。

对多尔衮来说，后者比前者重要，毕竟灭不了明国，还是金宋对峙的局面，实在不行还能退回关外，斗不过豪格，可是全家死光光，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后果决定行为。

“传令各部缓缓后撤，严防南帝突袭。”多尔衮下令。

终究没有头铁，然而很不甘心。

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定然被豪格百般嘲笑，要是能笑死那厮便也罢了，然而不可能啊。

打发了诸将离开，多尔衮说道：“多铎，你先回京，让豪格准备粮草，然后留在朝堂里，但凡豪格有所不轨，力争之。”

多铎问道：“十四哥，若是那厮以此败发作，如何应对？”

“尼堪和孟乔芳是他选的人，朝鲜兵也是他派过来的，巨野之失，那厮当负大半责任，且我在外，大军在手，那厮不敢动你丝毫。

此次之败，关键还是我等对朝堂无掌控，因此让尼堪掌控巨野，却不想那厮如此无能。”多尔衮气呼呼地说道。

自从老相好被杀，他就动辄生气，好在枭雄心性使然，倒也不会随便发火。

两兄弟商议妥当，各自分头行动。

多铎组织撤退，多尔衮带兵搜捕南帝。

若是擒杀南帝，差不多也抵得上此战之败，最重要的是能出一口恶气。

此时，朱由检正领兵往归德府疾奔而去。

归德府外，袁时中正领兵与一股伪军野战。

多尔衮的大军并非全部窝在一处的，而是散布在整条防线外，一方面是寻找破绽，另一方面是为了牵制，防止明军各部相互支援。

朱恭枵想着击破当面之敌，然后南下攻击李自成。

老仇家了。

必杀之而后快。

李自成的大军已经到了新蔡城外，主力安营扎寨准备攻城器械，一部分部队绕城而过攻打后方。

顺军的粮草储备还不如清军充足，因此需要去后方抄掠。

此时，一队贼兵正在攻打张家堡。

炮击已经结束，外墙上十多个水缸大的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巨野城中三巨头倾轧内卷，将城墙变成了冰堡，张家堡的军民为了活命，没日没夜浇水筑冰，如今外墙厚达两丈六尺，不是几次炮击能轰塌的。

“先登出击！”主将党孟安沉声说道。

“杀~”

呐喊中，数百贼兵扛着长梯冲了出去。

张家堡没有护城河，即便有，这个时候也会冻的梆硬。

“炮手，不得号令不准点火。”把总南大壮沉声说道：“别紧张，张家堡这么高，贼兵打不上来。”

“南头说的对，把冰块准备好，等会砸死那些狗日的。”副把总刘子轩说道。

堡中就他俩的百人队和本地百姓五百多人，而城外有贼兵三千多，军兵倒还好，百姓们很是紧张。

不一刻，贼兵冲进了二百步范围。

“开炮。”南大壮大喝。

轰~轰~轰~轰~

炮声响过，贼兵被打翻了三十多个，很多都是伤而不死，躺在地上哀嚎惨叫。

虎蹲炮散射，杀伤范围确实不错，威力就差了点意思。

都在预料之中。

趁着明军火炮装填时，贼兵加快速度，一鼓作气冲到堡墙下，竖起了梯子。

“头，够不到不上面，怎么办？”

“太高了，就一个普通镇子，这墙怎么这么高？”

“这打个屁啊，根本上不去！”

惊愕之余，贼兵们纷纷骂娘，以至于忘记了身处战场之中。

他们的长梯可是有五丈长的，就算搭在墙面上有倾斜，依旧有能有三丈高，然而竟然够不到墙头。

没等先锋将李顺安想出对策，上面探出几根竹管，巴掌大的冰砖顺着竹管落下，其中一块正中李顺安肩膀，当即就把他的胳膊打没了知觉。

贼兵顾不得扶梯子，惊慌后退。

“不得后退，不得后退……”李顺安呼喝时，城头抛出铙钩。

“勾到了！”

欢呼中，绳索收回，把一架长梯拖了上去。

“收兵！”党孟安沉声说道。

“将军，再打两次，说不定……”

“说不定全军覆没了！”党孟安冷声说道：“守兵尚未冒头便杀死杀伤四十多，你说怎么打？”

副将沉默。

顺军有火铳火炮，但是攻城方式还是先派内应，安插不了就蚁附，对付城防坚固且守兵意志坚定的城池，很难打下来。

就眼前的张家堡，没有三五万大军连续攻打一个月，肯定打不动。

见贼兵撤退，堡内发出一阵欢呼。

“别高兴的太早，赶快把梯子弄上来，能烧几天呢。”南大壮叫道。

“头，大家都怕，放松一下不是坏事。”刘子轩劝了一句，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继续说道：“太子主持编撰的防御手册果真厉害。”

南大壮露出笑容，道：“太子殿下睿智无双，按照殿下的旨意做，绝对错不了。”

冬季防御手册，太子降诏，军机处组织编写，其核心就是修筑冰墙。

只要人力和水源，如果有条件，可以在冰里掺入柴草甚至木桩，如果有木匠，可以在冰墙上开射孔甚至加盖子，防御主要就依赖冰砖。

成本极低，施工快速。

不但李自成部处处吃瘪，济尔哈朗部同样碰了个灰头土脸。

此时，济尔哈朗正在打量一座冰堡。

这是一座大堡，墙高八丈有余，反射的阳光犹如无情的嘲笑，告诉他别妄想了。

“所以我们要面对的都是这些东西？”济尔哈朗问道。

“大王，根据斥候查探，南军后方全部是这类堡垒。”秘书院理事官、军前参赞张文衡说道。

“本以为冬季河流封冻，大军可长驱直入，却不想连海州都不敢深入。”济尔哈朗眉头紧锁。

南军这么多堡垒，与大军野战肯定不足，却可以袭击辎重队，他要是敢率军深入，十有八九被包了饺子。

“到底是哪个孽畜想出来的损招？”阿济格烦躁地说道。

“此等城防非强力可破，先派人招降，凡是主动投诚者，文官擢一级，武将擢三级。”济尔哈朗说道。

立刻派出劝降的。

见建虏派人过来，副千总柴于飞端起火铳瞄了过去。

“里面的人……”

砰~

铳响人多。

“千总威武~”军民齐声欢呼。

海州时不时就能遇到逃难过来的流民，军民知道建虏干了什么好事，所以百姓很愿意配合官军，而且抵抗的意志更加坚定。

最主要的是太子将东宫卫大部拆散进了各个堡垒里，让百姓有了主心骨。

见使者被打倒，阿济格忍不住说道：“郑亲王，打吧，不能让明军嚣张。”

“十二哥稍安勿躁。”济尔哈朗说道：“此城坚固，师老无功，怕是被明军趁虚而入了。”

“那就这样干看着？”阿济格忍不住说道：“要是老十四那边……”

忽然反应过来，及时闭上了嘴巴。

他跟多尔衮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然而多尔衮安排多铎回京，却没有提他，何故？

关系不睦。

这个要追溯到皇太极时期，阿济格骁勇善战，努尔哈赤还活着时为四小贝勒之一，领正黄旗，皇太极即位后，改领镶白旗，后获罪被贬，由多尔衮代领镶白旗，那个时候多尔衮才十七岁，寸功未立。

可想而知阿济格有多气。

多尔衮在京时，哥长哥短的，两兄弟还能保持和气，多尔衮出走后，这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就被李稼陈安排的明明白白。

如果说不想看到多尔衮入南京的，豪格位列第一，阿济格差不多能排第二。

济尔哈朗还是很冷静的。

“南人善用天时，又有人和，只有待来年开春后再说。”济尔哈朗感慨一句，道：“传信睿亲王，我部即将退兵。”

再也不冬季用兵了，谁踏马的再冬天来，谁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