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吵架，声音再怎么压着也是小不了的。

四合院房子与房子之间离得不是很远，人又没有睡下，大白天的都精神着。

听到了只言片语，再加上院子里刚得来的消息，随便猜也能猜到争吵的是什么。

阎埠贵轻蔑道：“应小凤就是想得美。”

“还真以为李子敬不知道她在咱们院说的那些话，李子敬就是有办法也会跟她说没办法。”

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平常做了什么，嘴上可能没说，都给记在了小本本里。

貌似有机会，三大妈眼前一亮，“那娄晓娥在五星食品工作那个事是李子敬在说谎了？”

阎埠贵摘下起雾的眼镜，“应该是真的。”

“娄晓娥跟一般人不一样，她不缺钱，又拿了收音机的钱，多搭把手的事而已，她能干出这种不要工资补贴的事。”

三大妈想想也是，娄晓娥属于没吃过苦的大小姐，做一些异于常人的事合情合理。

后院。

东厢房。

刘海中刚回到家，也是被家里人围着。

看到二儿子刘光天，刚被李子敬刺了几句的刘海中很是恼火，训斥道：“尽给我出馊主意！”

刘光天虽然觉得冤枉，但是不敢吱声顶嘴。

三大妈询问道：“事情出了岔子了？”

刘海中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手指敲着桌子说道：“李子敬他们两压根就没有散伙。”

“娄晓娥是给五星食品义务帮忙，不要工资的帮忙看大门。”

三大妈纳闷道：“不要工资？”

刘海中详细解释了娄晓娥和五星食品的关系。

刘光天郁闷道：“他们这不是坑人么？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

三大妈深有同感，“光天没说错，娄晓娥真是吃饱了撑的。”

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关于娄晓娥免费帮忙的事情也就慢慢的传开了。

顺带着传开了李子敬的收音机有增加1年免费维修期的事情。

好些人后悔没有买，甚至有人写信给报社反映情况，要求收音机厂家向李子敬这里学习。

大批量生产的收音机厂家哪敢答应这种无理要求，真这样做了会赔死。

意见提得很好，以后不要提了。

李子敬和娄晓娥倒是收获了一些声望。

第二天。

早上。

李子敬把拟定好的售后承诺丢给了娄晓娥审核。

他今天比较忙，要接收建筑队的人。

人来的很早，他刚巡视了一圈回办公室坐下，罗少纯领着刘干事和一名中年的北方壮汉到了五进院。

在房间里都能听清楚洪亮的嗓门，“我们是被朝阳的建筑公司给坑惨了，死活要不到工程款，一直没办法清账。”

送人过来的刘干事也说道：“岑大鑫同志这几天一直在忙讨要工程款的事。”

李子敬主动去开门迎接。

次数太多了，刘干事非常熟练的给双方做了介绍。

李子敬要了解手下人的情况，关心问道：“岑大哥，朝阳的建筑公司干嘛赖着不给钱？”

岑大鑫先谢过了许三妹端来的热茶，回话道：“问他们要，就说账上没钱；问什么时候能有，就说不知道。”

“我们几十个人两个多月的工资3000多块钱。”

李子敬搭话问道：“上头给的工程款被他们挪用了？”

岑大鑫回答道：“不是工程款被挪用。”

“按他们的意思他们那个工程是属于计划外的，现在上头把计划内的钱卡住了，他们拿不到工程款了。”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每一份文件的下发，必然会波及到一些人。

李子敬肯定是站在建筑队这头，“他们的钱怎么来不关我们的事，干活给工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岑大鑫一拍大腿，“李组长，您这话说的太对了。”

李子敬心思一转就有了新思路，“工地上还有钢筋、水泥、木材之类的东西吧？”

岑大鑫也不是笨人，“李组长您是想？”

李子敬跟着当谜语人，“没错！”

岑大鑫惋惜道：“拿回来了也没用，我们不敢对外卖。”

这属于是老实人，有好些比较胆大的或者说没办法了的人还真的就拿了物资抵账，导致市场上出现了很多原本是计划内才有的物资。

比如雷管、炸药之类的。

有一些人看到这样的情况，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趁机把物资贪污了拿到市场上卖。

鱼龙混杂之下，市面上的物资有些乱哄哄。

新来的人是一群老实人，可喜可贺，李子敬含笑道：“不用卖给别人，卖给咱们合作小组。”

旁边喝茶的刘干事连忙劝阻道：“李子敬，你别乱来。”

李子敬否认道：“我没打算乱来。”

“我们小组在乡下垦荒正好要用一些木材，修建沼气池也正好要用水泥，至于钢筋的用处那就更多了。”

这么一解释，刘干事倒是没说什么了，不是死板的人，刚才只是担心这个新的先进集体搞倒买倒卖。

“合作小组有这么多钱么？会不会有困难？”岑大鑫颇为期望的问道。

李子敬肯定道：“一次性付款要给也能给得起。”

“但我还是希望能分期给，这样子给大伙的观感比较好。”

“分期也不会拖太久，分两三次还完，每次的钱跟工资一起发。”

分期方案还算可以，岑大鑫答应道：“我觉得可以。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和大伙商量一下。”

李子敬笑眯眯道：“是要征求好意见，大伙齐心协力才能把事情办好。”

岑大鑫站起身，“刘干事、李组长，我想现在就去前面大院和他们商量一下。”

建筑队的人都来了，没全部带到这里面，有一进院的运输小队在招呼其余队员。

刘干事同意道：“是要好好商量。”

李子敬自无不可，“您先过去，我等会也过去。”他这是故意留一点时间给建筑队的人商量。

由许三妹送岑大鑫去一进院，顺便征求其他副组长的意见。

李子敬这些人只送到门口就回了办公室烤火。

刘干事捧着温热的茶杯，“防火的事情，我跟你们说过好几次了。”

“你们这里存了好些易燃的物资，防火压力也是很大，务必要多上心注意些。”

又提这个老生常谈的事，李子敬好奇道：“你又提起这个事，咱们附近哪里着火了么？”

刘干事回应道：“不是我们京城。”

“是外省的仓库，烧毁了上百万斤籽棉，损失十分惨重。”

“上面下了通知要求各地加强冬季防火工作，特别是仓库。”

今年的棉花产量本来就不多，交道口原先的弹棉小组没有原材料，绕了一圈合并进了五星食品。

“没有脱籽的棉花？不会是账目对不上，故意纵火毁灭证据吧？”

李子敬猜测人为纵火，并不是他胡思乱想。

火龙烧仓是个古今通用的应对之策。

一把火烧了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烧了多少物资，万事大吉。

当然这个办法只在柴草、草料、棉料、油料这些易燃物里很好用。

其他不易燃的没办法这样毁灭证据。

只能烧一烧账本，使查账的难度几何倍数的增加，以达到蒙混过关。

比如粮仓，傻到家了才会放火，因为粮食只能过火顶上的遮盖物，表层碳化，堆积在下面的粮食是烧不起来的。

粮食满仓的话，保管不力吃挂落；粮仓空了的话，把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子敬的猜测之言，刘干事自然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你就不要瞎猜了，这些事会有相关部门去调查。”

“我们自己做好防火工作就行了。”

李子敬保证道：“放心吧，我这儿出不了事。”

副组长邓长玉接话道：“李组长第一重视的是食品卫生工作，第二重视的就是防火。”

“不让用火的库房在三进院，大伙每天进进出出的，即使有问题也能及时发现。”

李子敬补充道：“这里离我家很近，我晚上有特意过来查看值班巡逻的人是不是在偷懒睡觉。”

刘干事很是满意，“你们有上心就好。”

闲聊了一会，许三妹带着各个副组长、组长助理的意见回来了，本来就要购买的物资，买谁的都是一样买，没人反对。

感觉时间差不多，李子敬、刘干事等人前往一进院。

岑大鑫也已经问清楚了建筑队众人的意见。

相比在建筑公司那里的遥遥无期，自己参加的合作小组要钱还是更为容易的，五星食品效益好的名声都有听说过。

有一小部分人是想一次结清的，大多数的人认同分期拿钱更好。

毕竟是新进入的小组，一下子拿太多钱容易惹得原先的成员对他们另眼相看。

少数服从多数。

建筑队去工地搬运物资，五星食品按市价购买的方案算是一致通过了。

李子敬提议道：“趁热打铁，咱们现在就采取行动，免得建筑公司的物资被其他单位抢先搬空了。”

岑大鑫看了一眼弟兄们的衣着，“李组长，我们今天穿的不是干活的衣服。”

“要不让我们先回家换一身衣服，顺便把架子车那些工具也带齐了？”

不是没衣服穿的人，干活人的衣着有明显的分工，某套好衣服是撑场面的时候穿的。

李子敬抱歉道：“是我欠考虑了。”

“也不差这么点时间，你们先回家换衣服，然后再到这里集合。”

岑大鑫高兴道：“我们家离这都不远，最远也就土儿胡同，很快能赶回来。”

其实还是有点远的，三里多的路程，李子敬微笑道：“没事，慢慢来，路上多注意安全。”

建筑队的人走后。

刘干事还有其他工作要忙，叮嘱道：“能拉到物资就拉，拉不到就算了，后面慢慢协商。”

李子敬应付道：“我办事向来是规规矩矩的，出不了问题。”

“你们千万别跟人起冲突了。”

“肯定不会。”

刘干事又叮嘱了两句才离去。

副组长罗少纯一起参与过某件事，知道李组长也就是表面规矩，实际办事很灵活。

“李组长，咱们这次真的拉不到物资就算了？”

李子敬透底说道：“肯定不能算了。”

“最好是能要到现钱。多的钢筋、水泥我们也没用。”

“没钱就只能拉物资顶账了，替建筑队的人解除后顾之忧，他们才不用天天想着要账的事，才能安心的好好工作。”

娄晓娥看了半天热闹，也知道事情的原委，“要是建筑公司不愿意给呢？”

李子敬早想过这种情况，“那他们就要派大量人马24小时守着，不然我们找到机会就运出来了。”

跟着李子敬学到了好些以前不懂的知识，娄晓娥提醒道：“小心建筑公司故意多报账，说你们多拿了。”

很可能的事，李子敬嘱咐道：“罗大哥，咱们把尺子、磅秤也带过去。”

罗少纯点头道：“那我先去后面把尺子领出来。”

“好的。”

自从第一次兼并豆腐小组垫了几回钱之后，李子敬吃一堑长一智。

后续兼并其他小组都是让那些小组先清盘算账。

小组重整好了才接收人员，他这里不接收原先的账目。

至于各个小组的物资和工具，都折算成入股金吸收进五星食品。

进合作社、合作小组交入股金是义务，金额不多，一般是一个月工资以内，像他们五星食品是20元。

实在穷得拿不出来还借不到钱的人，也可以先挂账欠着，以后慢慢交。

建筑队的人还没回来。

基建副组长丘昌吉从乡下赶了回来，看到李组长和娄晓娥在大门口闲聊天。

“组长、晓娥姐。”

娄晓娥不喜欢被人叫娄姐，五星食品仅有的几位年纪比较小的就叫她晓娥姐。

李子敬笑着点头回应道：“事情顺利么？”

邱昌吉得意笑道：“太顺利了。”

“我刚把事情说完，胡家沟生产大队就一口答应了。”

“那片荒地租给我们也不要我们给租金，他们想让我们帮忙采购一些菜油或者木材。”

郊区菜农的油也是定量供应，同样是1.5两，这么点油真不够吃。

李子敬心里琢磨着可以多拉些顶账的木材，“菜油直接不用考虑了，我们自己都不够吃的。”

邱昌吉小声说道：“我昨天听邻居讲，有地方可以搞到菜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