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三人都戴着红袖箍，平头男青年有些慌张的说道：“我过路的。”

李子敬有些后悔了，他们三个来得太快了。

这个平头男青年没有撬开车锁也就没有赃物自行车在手上。

听到他们三个骑自行车的动静，平头男青年已经离开自行车有些距离，他们仨没抓到这人的现行。

不这么快，他们又怕小偷撬成功了骑上车就走了，小偷要是往西边逃的话，他们追都没地方追。

李子敬直接来了个五连问。

“什么出身，什么成分，什么名字，哪个单位，家住哪里？”

平头男青年很配合的回话道：“我叫李希才，家庭是贫农出身，我个人是工人成分，我的工作单位是冀省清苑县工业局。”

“今天过节，在旅店待着睡不着，我就出来散散步，这一散步就把回旅店的路给忘了。”

李子敬追问道：“住的是哪家旅店？”

男青年李希才已经恢复了镇定，“香饵胡同的德兴昌客店。”

李子敬对这家旅社没有印象，眼神询问两名下属，赵虎和周文瑞。

安保队员赵虎开口道：“这家旅社在东城分局附近，离咱们这有好几里地。”

李子敬打算核实对方是否真的住在这家店，“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是外地人还迷路了，我们送你回旅店。”

李希才客气拒绝道：“不用这么麻烦的，你们给我指一下路就行。”

李子敬的理由张口就来，“胡同巷子太多了，我们自己一不小心都会走错了，指路会越指越乱，还是我们送你过去比较好。”

李希才仍是婉拒道：“这样会太麻烦你们了的，我自己走就行了。”

“学雷峰做好事，我们也是有这个觉悟的，我们抓紧时间吧。”李子敬不容置疑的说道。

李希才知道这事拒绝不了，“那就麻烦你们了。”

在赵虎的带路下，三辆自行车送这位李希才回到了香饵胡同的德兴昌客店。

李希才上前敲门叫人。

旅社的服务员很不耐烦的给开门了，对李希才责问道：“这位同志，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希才歉意道：“服务员同志，实在不好意思。”

“我散步迷路了，是这几位同志好心把我送回来了，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会在哪。”

服务员不领情的责备道：“迷路了，你倒是早点张嘴问人啊！硬拖到这么晚不是折腾人么！”

李子敬暗自琢磨，李希才的身份貌似不假，可能真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想搞辆自行车代步，又不懂撬锁的技术。

“服务员同志，这位李希才同志是你们旅社的住客是吧？”

服务员见李大组长气势很盛，手臂上还带着红袖箍，语气恭敬的说道：“是我们店的住客。”

“下午刚住进来的，已经查看过了他的介绍信。”

确认无误，李子敬点头道：“那行，你们早点休息，我们回去了。”

李希才感谢道：“今天多谢你们几位了，你们的单位是哪里，我给你们领导写表扬信。”

李子敬随口拒绝道：“不用了，小事一桩。”

李希才客气道：“学雷峰做好事，应该让你们领导表扬你们的。”

周文瑞插话说道：“你眼前这位李组长就是我们最大的头。”

服务员瞧清楚了红袖箍上的字，“原来是五星食品的李组长！”

服务员又对李希才说道：“五星食品是我们京城的先进典型，是一家效益很好的单位。”

李子敬笑了笑，“真没什么。回见。”

说完话，李组长带着两名属下骑上车回五星食品。

路上。

赵虎询问道：“组长，不追究李希才偷自行车的事了么？”

李子敬解释说道：“我们没抓到他的现行，想追究也追究不了。”

“自行车上的指纹，交道口治安所没能力处理，还得兴师动众的请分局的人出手。”

“撬半天锁都撬不开的人，应该只是临时起意犯案，经过今晚的惊吓，可能以后不敢了。”

“李希才这次运气好，就给他一次机会。”

小表弟周文瑞以前也犯过错，有感同身受，“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问题不大。”

赵虎担心道：“我怕他觉得运气好，以后胆子更大，偷的更多了。”

李子敬按照常理分析道：“住得起旅社的人，他们要做坏事，大多是贪污盗窃单位的钱财物资。”

“又或者投几倒把，再或者是搞诈骗，真正靠偷东西过活的人很少见。”

赵虎听着觉得有道理，“还是您看得透彻。”

李子敬叮嘱道：“你们不要对外说他是想偷自行车的人，没证实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给人编排是非了。”

“明白。”“明白。”

李子敬笑着许诺道：“功劳不会少了你们的。”

“没抓到小偷，送人回旅社也是助人为乐，我还是要给你们表功的。”

小功劳也是功劳，要记功，而且还得捎带上没跟着来的安保队员张龙。

要说这个功劳没有张龙的份，张龙的心里肯定会不服气，张龙不坚守楼顶的岗位，其他几个人也没法离开工作岗位。

做事各有分工，所以立功是集体立的功，只能从中分出个大概的主次。

一天后。

五星食品大门口。

李子敬从市里面开会回来，锁好自行车，拿上公文包往里走。

今天在门口负责接待登记工作的高二红笑道：“李组长。”

“你们前天晚上助人为乐送人回旅社，今天上午那个李希才上门来感谢了。”

李子敬很是意外，“还上门来感谢，挺有礼貌的。”

高二红满脸笑容道：“他还带来了一封感谢信。”

“张龙、赵虎下班在家睡觉，周文瑞出去送货了，可惜你们四个人都不在。”

李子敬看了下手表时间，填进登记簿里，“你们有招待人家么？”

高二红仔细说道：“邓大姐和三妹代表咱们五星食品招待的李希才。”

“刚好微生物所的陈研究员和莫家芬几个人正在调试电动机，咱们自己的电动机不太合适。”

“李希才说他们工业局仓库里有一批机动的电动机，可以先调剂一台给咱们用，等咱们自己的申请下来了再调剂给他们。”

“挺好的一个人。”

李子敬把钢笔收好，“要是我们的申请不下来呢？”

高二红愣了下，“咱们应该能申请下来吧？”

虽然经常搞新项目，李子敬平常做事情是偏保守的，“兵法上讲，未虑胜先虑败。”

“要是到时候我们还不了电动机，那李希才不得受他们单位的处分了。”

高二红手指门洞中间位置，“他临走的时候就在那个位置讲的。”

“他说一台电动机只是个小意思，只要他们单位的账上回了钱款，咱们就是不还了也没问题。”

李子敬疑问道：“我前晚上问李希才的时候，他说他是工人的成分？现在怎么又变得很能做主了？”

高二红刚好知道，“李希才说他是工业局计划科的办事员，他们县的干部编制名额少，很多人都是以工人的身份在做事。”

以前、以后确实有好些这样以工代干的人。

特别是70年代末，好些企业大约有一半的干部都是以工代干，基层科室80%、90%的干部实际都是工人。

80年代初做了一份统计，全国的总数大约450万人。

这种问题肯定要解决，也就把年龄40岁以下、文化程度达到了高中的347万人全部转为了干部。

扣掉40岁以上的人，高中文化的比例能这么高，一是这些人有不断学习，二是普及了高中。

63年高中毕业生人数43.3万，72年215万，76年516万，79年726万。

83年到2000年，每年只有200来万的高中毕业生，再次回升到700多万是2006年。

此时63年，刚刚精简了人员，以工代干的人应该比较少。

李子敬挑了挑眉，“这个李希才看来是挺有能耐的人。”

高二红笑道：“邓大姐答应了下来，这两天找不到机动指标的电动机，就请他帮忙。”

李子敬点头同意道：“嗯。味精项目不能拖着。”

回到第五进院，邓长玉也跟李组长通报了这个事。

好事一桩，李子敬没有意见。

他琢磨，那位李希才很可能是想感谢他们几个没乱讲话，这才主动在电动机上多帮些忙。

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他手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

小组里面有两位生产积极分子原来就有些小心结，最近矛盾升级了，这个要做思想工作化解。

6月份马上要结束了，他要参与布置7月份的生产计划。

职工奖励评比涉及到钱，也要开会讨论，他要提前心中有数。

他要处理的事情数不胜数。

想当一个好的老大，还是非常劳心费力的。

傍晚。

95号四合院。

各家各户都在吃晚饭。

前院，西厢房。

三大妈把下午听来的传言当做下饭菜。

阎解成震惊道：“娄晓娥和许大茂闹离婚都闹到法院去了？您从哪听来的？不要随便听信她们瞎编的事情。”

三大妈不乐意的说道：“隔壁郭大嘴讲的有鼻子有眼。”

阎解成更不相信了，“郭大嘴我也知道，她那人向来是听风就是雨，最喜欢添油加醋，她的话十成里头最多只能信五成。”

三大妈补充道：“她从咱们区法院那得来的消息，错不了的！”

“她从法院那听来的？那这回还真有准数了。”消息来源比较正规，阎解成也就相信了。

阎埠贵听了半天，放下碗，“这么重大的事情，许大茂都没跟我汇报。”

阎解成笑嘻嘻道：“许大茂跟您汇报什么？”

“他跟您讲，闹离婚谈不拢要去法院打官司？没见丢人现眼还特意往外说的。”

三大妈想得更周到，“许大茂没讲更好，就当不知道这个事，这种事情咱们别往上凑。”

“老二、老三要升学考试，老大要找对象，咱们自己家一大摊子事情。”

阎埠贵回过味来了，“你说的没错，咱们自己家的事情都很重要，都是很急的事情。”

“你们最近都别去惹许大茂，撞枪口的事情不能做。”

“知道了。”“知道。”

中院，西厢房。

晚饭已经吃完了，棒梗和小当在院子里玩耍。

闲在家带小孩的贾张氏也听到了相关传闻，“淮茹，娄晓娥这次可能真要跟许大茂离婚了。”

秦淮茹假装不知情的问道：“怎么了？”

贾张氏话里透着幸灾乐，“隔壁的郭大嘴在城东法院听来了一个消息，娄晓娥在跟许大茂打离婚官司。”

“真的假的？”

秦淮茹收拾着碗筷，好似不太相信，实际上郭大嘴的消息来源正是她这里。

娄晓娥明显是豁出去了，早想着报仇的秦淮茹给许大茂添点麻烦也就很自然了。

她自己是不合适直接透露消息的，转了一手，让爱八卦的人去出这个风头。

贾张氏还以为儿媳妇不相信，强调道：“这事千真万确。”

秦淮茹配合着问道：“郭大嘴去城东法院做什么？”

贾张氏讲着听来的消息，“法院就在22中的隔壁，她本来是去学校找老师的，老师上课没空，她就先去法院看热闹去了。”

秦淮茹打心底佩服郭大嘴真的很能编故事，“活该许大茂倒霉。”

“被郭大嘴知道了，咱们附近大院的人都能知道了。”

“离婚打官司，这么少见的事情，不会超过后天中午，整个轧钢厂都能知道了。”

许大茂倒霉，贾张氏稍稍出了心头的那口恶气，“可不么，这几条胡同，离婚的不少见，打官司离婚的难得一见。”

“许大茂死皮赖脸拖着不愿意离，这回丢人丢大了。”秦淮茹把话传出去的目的就是这个。

贾张氏说了句中肯的话，“要是没传出来，他也丢不了什么脸面。”

秦淮茹嘱咐道：“妈，许大茂很可能恼羞成怒，您最近可千万不要招惹他。”

“我知道。”贾张氏反而交代道：“我也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无意中得罪了许大茂。”

类似的叮嘱在四合院的其他住户家里都有。

当面揭人的丑很没有礼貌家教，而且大伙都知道许大茂是什么样的人，一肚子坏水。

虽然邻居们没有当面讲，许大茂下班回来的时候已经发现邻居们瞧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不用多问，准是打离婚官司的事曝光了。

许大茂对于有人传播这个消息还挺生气的，但这也是没辙的事情，迟早会曝光。

想到会被老对头傻柱奚落，许大茂溜去了父母家住，准备先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