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忙碌了一天的李子敬准点下班回家。

昨天周末出去玩了，但是他昨晚加了班，没有积压工作，今天的事情相对的比较少。

‘五返’搞得如火如荼，绝大多数人不敢顶风作案的胡乱吃喝，交际应酬的次数很少。

没了应酬，只剩开会，李大组长也就比较悠闲。

半路上，阎埠贵家的老三阎解旷急急忙忙的跑来找他。

“子敬哥，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小屁孩能有什么重要情报，李子敬边走边说道：“是嘛！那你讲给我听听。”

阎解旷听到他这么敷衍的语气就知道没上心，站他前面把他给拦住了。

“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情报！是你们五星食品的事情。”

听闻是工作上的事，李子敬允诺道：“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赶紧说！”

大款的许诺，好处肯定少不了，阎解旷笑嘻嘻道：“今天下午我去我的同学家玩。”

“我在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商量要占你们五星食品的便宜。”

李子敬不耐烦的说道：“讲重点。”

阎解旷不敢再絮絮叨叨的，“你们最近在买房子是吧？那个房主和你们的邻居合伙了。”

的确是重要情报，李子敬认真问道：“他们都怎么讲的？”

“我也没听到太多，他们大概是这么讲的。”

阎解旷一人分饰两角色，“厂子里出钱，又不是要他们自己的钱，五星食品的那些人死脑筋的就是不肯松口！”

“我这边再给他们加点压力，不是你这间房子我不要。”

“真的可以卖300块钱么？会不会被罚款？”

“我认识房管所的人，他们高高手，多评一些分数即使会差那么点也不差多少了。”

阎解旷学得挺有模有样的。

李子敬笑着夸道：“你这次做的很好！这事你记得要保密！”

阎解旷保证道：“我肯定保密，我跟谁都不说。”

李子敬假装从兜里掏钱，“你就当忘记了这回事，我先给你奖励两块钱。”

本以为能捞个五毛或者一块钱，两块钱！出乎意料的多。

阎解旷已经把房子的事情忘记了，眼里只有李子敬手里的钱，满脸堆笑道：“谢谢子敬哥！”

“我就说了，整个京城就数你最够意思的！”

给奖金就要给得有震撼感，李子敬给的两块钱全是1毛钱面值的，20张一大叠。

“记得把钱藏好了，不要被你爸、你妈，还有你那两个好哥哥发现了。”

阎解旷喜滋滋的接过钱，“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李子敬笑问道：“还想不想赚钱？”

正在数钱的阎解旷连忙说道：“想啊！还有哪里可以赚钱？”

李子敬吩咐道：“以后多帮我留意这种有用的消息，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奖金刚刚拿到手里，阎解旷的动力很足，“我肯定会帮你留意！”

“别数钱了，我只会多给不会少给。”

“我就是怕多拿了，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就你们家的几个兄弟，我会不知道？”

“那是我大哥和二哥，我才不会像他们一样。”

“别吹牛了，赶紧把钱装进兜里，被人看见了告诉你爸，你一分钱也保不住。”

“是哦！不能让人知道了！”

俩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回95号四合院。

至于想坑五星食品钱的人，300块钱的价格太明显了，李子敬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乌占奎和谭大妈两个人。

查明了原因，许三妹、岑大鑫等人算是轻松了，不用再去浪费口舌。

李组长不打算亲自出手，也不打算让五星食品的人出手，他准备让街道办去处理。

晚饭后。

五星食品隔壁的大院。

一大群人正在院子里唠嗑，议论后院邻居搬家的事。

人老眼不花的管事大爷王大爷看到有人进了院子，“刘干事，原来是您呐！街道又来紧急通知了吗？”

加班工作的刘干事笑着回应道：“王大爷，今天没什么事，我是来找你们院的乌占奎的。”

在院子中间坐着看热闹的乌占奎愣了下，“找我的？”

刘干事确定道：“是的，找你商量点事情。”

王大爷见乌占奎还没反应，责备道：“赶紧请人进屋里坐下来喝茶呀！”

乌占奎连忙自责道：“瞧我够傻的了。刘干事，您这边请。”

刘干事含糊道：“茶就不用了，讨杯水喝。”

进了门，刘干事阻止了乌占奎夫妻俩的热情招待，“我今天来就为了一件事。”

“长话短说，五星食品已经发现了你们恶意抬价的事情，考虑到事情还没有做成，他们也就不打算让治安所介入了。”

乌占奎媳妇听得莫名其妙，“刘干事，您说的什么意思呀？”

刘干事没有回话，反而询问乌占奎，“你媳妇不知道这个事？”

最后的挣扎，乌占奎强笑道：“我也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件事情？”

刘干事啧了一声，“那算我白跑一趟，让治安所的张所长来跟你谈合谋诈骗集体财产的案子。”

眼见刘干事不打算多说废话，直接走人，乌占奎急了，赶紧把人拦住，“刘干事！您等等！您多等等！”

刘干事反问道：“想通了？”

乌占奎没法狡辩也就自我检讨的说道：“都怪我起了不该有的贪念。”

刘干事直接说道：“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

“五星食品的几名干部商量了下，觉得留有案底对你、对你们家，特别是对你家小孩的后果太严重了。”

“他们给了一个方案，买还是买谭大妈那间房子，按178块的价格成交，你自己去说服谭大妈。”

乌占奎肉疼的说道：“178块啊？这比之前的200块少了22块了啊！”

刘干事对此一点也不同情，“就是这个价钱。”

“至于为什么是178块？178就是一起吧，至于22块，好像是两个二货的意思。”

“你要能接受，我就帮你答复五星食品，要是不能接受，那就公事公办。”

不是李大组长不狠心，价格太低了也不行，房管局会过问，徒增事端。

两块钱的教训就够人心疼好一阵子了，20多块钱的教训能够心疼好几年。

乌占奎按住了自家媳妇的肩，“我倒是能接受，但是谭大娘她那里。”

刘干事打断道：“这也是为了她家好，有了案底，她家孙子、孙女的前途也一样会受到影响。”

“你就把这句话告诉她，她要是不乐意，那就公事公办了。”

乌占奎急切应道：“我明天就跟她说。”

事情说完了，刘干事告辞道：“那行吧，我先走了。”

转身离开之前，刘干事忍不住提醒了两句，“你抓紧点把事情处理好。要是消息传开了，五星食品想私了都没办法私了。”

乌占奎连忙表态道：“我一定抓紧。”

刘干事没再说什么了，和院子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出门去隔壁的五星食品回信。

乌占奎家里就变得鸡飞狗跳了。

赔钱都是小事。

乌占奎媳妇之前不知道合谋抬价的事情，男人背着她偷偷摸摸的搞钱，这是为了什么？

真是老娘不发飙都不行！

当然了，肯定不能拿这件事来发飙，随便找了个理由闹腾。

帮忙劝架的邻居虽然猜到了和刘干事登门拜访有关联，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以至于劝架劝得迷迷瞪瞪的。

乌占奎的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本想搞点钱花而已，没想到还能扯上诈骗集体财产的罪名。

这罪名要是落实下来，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完全照着五星食品的要求做，乌占奎找到谭大妈陈明利害关系。

事情已经暴露了，谭大妈原先就有些害怕的，更不敢多事，倒是埋怨乌占奎无事生事的惹麻烦。

整件事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办妥了。

五星食品省了20块钱，22块钱当中的2块钱被归到奖金支出里了。

奖励给阎解旷的钱，李子敬没有自掏腰包。

他一直给整个小组的人灌输了一个观念，欢迎举报，举报有奖。

奖金的来源是从挽回的损失里面支出一小部分。

像这次没有损失，因为他们不可能同意300块去买那间破房子，就改为从收益里扣一小部分。

收益的总金额比较少，奖金达到了10%的占比；金额高的话，占比会下降一些，不会出现巨额奖金的情况，否则会造成比较恶劣的影响。

不只是举报有奖，在生产工艺方面能搞出提高效率、质量的革新，同样有发奖金，这个奖金比举报的奖金更高一些。

五星食品的这些奖励不是乱发的。

去年11月3日发布施行《发明奖励条例》、《技术改进奖励条例》代替了50年代的两份文件。

‘发明的奖励’金额是五等奖励500元、四等1000、三等2000、二等5000、一等10000元，特殊的重大发明另行奖励。

实际上只发了奖励证书没发奖金，这个金额太大了，没人敢真的发，头脑清楚的人也不敢领。

这种动辄发放几千块的奖金，纯属害人。

‘技术改进的奖励’的金额比较实在，最高的一等奖励也就500-1000元，四等的奖励100元以下，五等没钱只发证书。

能搞技术改进的人才，要么是技术员，要么是车间里四级以上的职工。

这么点奖金和他们的个人收入相差不大，多发一两个月的工资，给人的感觉就比较顺眼了。

五星食品发的技术革新奖金也是比较少的。

发奖状、登台挂红花的表彰，再给个几块钱、十来块、几十块钱的奖励就挺好的。

既有精神的奖励又有物质的奖励，还不至于让人觉得涉及到‘线路’问题。

又是一个傍晚。

李子敬准备下班走人，见娄晓娥今天还没走。

他先同刚开始值班的赵虎打了声招呼，这才走到娄晓娥的桌子旁，“干嘛呀？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正在看杂志的娄晓娥先瞅了他一眼，“我大哥中午说要带我去城西吃晚饭，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接我！”

李子敬随口道：“不是车坏了就是有事耽搁了呗。”

“发电机的事情，你没跟你大哥说吧？”

娄晓娥没直接回话，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赵虎，人还在认真的洗茶杯。

她这才小声哼哼的说道：“你不是找了个很厉害的女朋友么？让她帮忙吧！”

娄晓娥倒不是说已经爱上了李子敬。

从做收音机那时候算起，她就和李子敬相处很愉快，每天开开心心的上下班，以至于二大妈闲言碎语的说她是去会情郎。

在离婚的窗口期，娄晓娥又刚好和李子敬联系比较多，即使是普通的关心安慰也让她觉得挺好的。

再加上一直挺佩服他的，暂时对他比较有依赖感。

偏偏，一个跟自己很要好的朋友其实跟别的女人更要好。

挺突然的事情，娄晓娥心里也就有些失落沮丧，忍不住耍点小性子以引起他的注意。

李子敬只当没听出来，“没说就好，不然还得跟你大哥说不用帮忙了。”

木头人听不懂，娄晓娥拿他没辙，“你不需要找发电机了吗？”

李子敬解释说道：“月初不是到处都是大暴雨么？”

“洪水摧毁了很多中小型的水库，现在建水库的事情被喊了暂停，要先研究规划清楚了才能开始建。”

“按计划生产出来的发电机没了用户，全都积压在仓库里了，我也就问到了货。”

娄晓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前些天头疼的厉害，我忘记跟我大哥说了。”

最近经常没来上班的理由同样是生病头疼，引得五星食品的好些人关心她。

邓长玉等人认为娄晓娥离婚了心情不好，平常在大伙面前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实际心里抑郁寡欢，以至于头疼发作。

这些人还给娄晓娥提供了几个据说很有效果的独门偏方。

李子敬顺嘴提醒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尽量少吃，不一定会吃出什么毛病。”

娄晓娥心里舒坦了一些，“我其实没吃那些东西。”

签完登记簿上名字，李子敬说道：“我先走了。等你哥来了，好好训他一顿，让你一直等着也不来个电话。”

娄晓娥展颜笑道：“嗯！”

李子敬下台阶走人，他当然知道娄晓娥的小情绪，不过他此时不太想招惹娄晓娥。

一嘛，他正跟涂筠梅打得火热，即使没见面，不是打电话就是写信。同城写信很正常，到2000年都还很普遍。

二嘛，娄晓娥的身份有问题，既是在五星食品上班，属于窝边草；又是家庭出身比较麻烦的。

他就是没有涂筠梅这个女朋友，也不会把娄晓娥拿来当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