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敬并不觉得遗憾，“裤子磕磕碰碰的地方太多了，我想都没想过。”

“一整件的上衣，我倒是有一个方案了，到时候还可以搞出口。”

“卖它几百块钱一件，多赚外汇多买机器设备回来。”

尹研究员震惊道：“几百块钱一件！”

李子敬解释道：“在咱们国家肯定不能卖这么贵，没人消费得起。”

“上面出了文件，要开发一些卖给‘西边国家’的产品。”

“既然是卖给‘西边国家’的东西，定价肯定要按他们那的物价来计算。”

尹研究员猜测道：“不是牛皮纸的那种简单背心吧？”

“差的布料人家也会嫌弃，要用好的布料才能行。”

李子敬同意道：“你说的没错。”

“我计划用更密实的合成纤维面料用来作为内层的布料，具体要怎么弄，这个还不着急。”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先把鸭毛的除臭搞定。”

“做到一点味道都没有的技术难度太高，只要降低到不是味道不是很重了，就可以先拿来用。”

尹研究员即将有一个小型研究团队了，底气比较足，“这个项目交给我来吧。”

李子敬犹豫道：“我原来是打算找一些化学除臭剂的，生物除臭，我只是顺嘴一问。”

尹研究员刚好专业对口，“我要用到的化学试剂多了去，找除臭剂，只要是国内有的，我肯定都能找到。”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李子敬答应道：“那行，这个项目就算到你那里了。”

尹研究员提议道：“天天跟臭味打交道的人闻不出臭味，你要给我安排几个专门闻味道的人。”

李子敬满口应下，“我让厂里的人轮流去闻。”

尹研究员连忙说道：“轮流的不合适，要接触比较少的又是固定的人选，他们才能更快对比出效果。”

李子敬自知是门外汉，“行，听你的安排。”

尹研究员征询道：“研究的场所设在哪比较合适？”

前期研究用的鸭毛不多，臭味的污染源不多，京城很快要天寒地冻的了，还可能涉及到烘干的燃料。

李子敬也就提议道：“我这里现在还有空的房间，在我这来吧。”

“那就尽快开始吧，要是进展顺利的话，这个冬天可能还来得及呢。”

尹研究员打算加班加点干活了，实在不行就把颗粒饲料的进度往后推一推。

李子敬笑道：“下周一左右才能开始。”

“我这个项目其实跟一些新职工的家庭困难有些关联。”

“他们拿的工资是学徒工资，对家里的帮助有限，我就琢磨着给家属安排一些工作。”

“研究经费，就要从这个项目里开支。”

“你也知道的，我们这的大额开支向来是要开会讨论做决定。”

五星食品的决策过程，尹研究员接触得多了知道内情，“你做了决定的，基本就决定了。”

李子敬打个哈哈说道：“上面很重视财务纪律，在工交系统的企业内部设立总会计师的通知刚发下来。”

“以后金额比较大的开支，书记、厂长签字都没用，要总会计师签了字才能行。”

尹研究员不懂的的领域，随口附和道：“严格一点好，不会乱花钱。”

“那我这几天先去图书馆找一找相关资料。”

李子敬自然没意见，“也行啊，要什么支持，你尽管说。”

事情聊完了，尹研究员直接去忙了。

这个事要是做成了，除了减少棉花使用量、增加外汇收入、增加就业岗位。

还可以增加农村生产队的收入，鸭毛变得值钱了，卖鸭子的时候要算鸭毛的钱，能多一毛钱算一毛钱。

随着羽绒产业发展，还能带动相关技术的立项攻关，除臭剂、清洗剂、烘干技术等等。

这些技术不是只能用于羽绒，同样可以用于其他领域。

每一个产业的发展都会带动相关行业的发展。

给李子敬带来的好处，那就更直接了。

忙了一大圈的娄晓娥回来了，“累死我了。”

李子敬坐在椅子上没起身，“杂事挺累人的，要不你以后当一名专职的会计吧。”

娄晓娥惊讶道：“我来五星食品当会计？”

李子敬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先讲起了一件其他事情。

“我们卖出去的收音机坏的越来越多，我没那么多时间维修。一年的免费维修期还剩好几个月，直接停掉不太合适。”

“我打算外包给别人，维修费我个人替那些顾客出了。”

“没有实际维修也就不合适领钱，小组的账上又还有好些钱，私分是违规操作，所以我打算拿来捐掉。”

娄晓娥有些不舍得，“账上还有2500块钱呢，可以买一座小一点的二进院的四合院了。”

李子敬解释道：“捐的是我那部分，你那部分你继续领工资。”

娄晓娥灵机一动，“你刚说让我做专职的会计，咱们先把钱捐给五星食品，然后我进五星食品当会计么？”

李子敬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讲，实际操作上有些不一样。”

“我打算把收音机小组改为五星羽绒小组，业务改成做羽绒服、羽绒被。”

“收音机的这笔钱直接作为鸭毛除臭的研发经费使用，五星食品也会出一小部分的钱。”

“你算是五星食品在五星羽绒的财务负责人。”

娄晓娥疑问道：“羽绒服？就是你跟我说的用鸭毛做的那种衣服？”

“没错。”

娄晓娥满脸嫌弃，“鸭毛那么臭的东西，我不想做呢。”

李子敬劝说道：“我不是让你去干活，你主要负责算账，也算是在五星食品的财务室上班。”

娄晓娥问道：“是像宋秋霞管3号食堂那样么？”

李子敬确定道：“没错，就是像她那样。”

兼职食堂会计的宋秋霞除了收钱的时候是在3号食堂，平常大多是在财务室待着。

宋秋霞能直接找李组长汇报工作，兼职五星羽绒的会计应该也可以。

娄晓娥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晃着他的手恳求道：“那你要帮我安排一个懂得管生产的人。”

李子敬很受用，“我肯定不会让你工作不顺心的。”

“罗少纯以前是机绣小组的组长，服装生产是他的老本行，我打算让他负责。”

之前兼职门房的工作，罗少纯也蹭了娄晓娥的好茶喝，吃人的嘴短，比较关照娄晓娥。

比较熟悉的一个人，娄晓娥觉得没问题，“那就选罗大哥吧。”

李子敬接着说道：“你以后两边上班，工资从五星羽绒那里领，金额要降下来一些。”

娄晓娥娇声道：“不能太少了，不然我找你要零花钱。”

“一个月工资37块5，不够花了，我再给你补。”

正规化之后，公家的钱都有相关的规定，李子敬也没办法多给。

这个金额是高中毕业生一年见习期满后按中专生待遇安排的工资。（注释1）

娄晓娥撒娇道：“37块5，要是给家里交伙食费，我都不够交伙食费呢。”

自己的女人自己养，李子敬安排道：“上了班的人要给家里交一些伙食费，我的工资拿一半给你吧。”

“你给了我一半的工资，你自己也要花，那她没有零花钱？”

五星食品中秋节发了两个月饼，李子敬的月饼给两女一人分了一个，一视同仁的待遇，让娄晓娥开心了大半个月。

李子敬含糊道：“她自己有工资，吃的还是单位食堂。”

其实他打算另一半的工资交给涂筠梅，还是一视同仁的待遇。

没了工资，他自己也不缺钱，以后更不会缺钱。

他可以在小世界里多放养一些鸭子，到时候掺杂着卖给五星羽绒。

一只鸭子算5斤，一斤算6毛钱，一只3元钱，他养200只鸭子就够一年的生活费用了。

现在养的都不止200只了，他准备扩大规模到一两千只，相对于京城一年销售几十万只鸭子，他的数量不多。

群众的钱不多，更想吃的是猪肉，京城还有好些鸭子是用于出口换外汇了。

等羽绒服搞出来了，鸭肉成本可以都算在羽绒上面，鸭肉罐头的竞争力就很强了，这将是五星食品的拳头产品。

只要价钱够低，鸭肉也能比猪肉更好吃。

傍晚。

便宜坊。

李子敬带涂筠梅来这吃烤鸭。

涂筠梅埋怨他乱花钱，“一顿饭要吃掉10多块钱，有些太贵了呢。”

李子敬随口糊弄，“咱们上一次吃都是好久以前了，不是天天吃这样的大餐，没关系的。”

涂筠梅小声嘀咕道：“我也怕长胖了。”

伙食好的人才敢说这样的话。

李子敬嘻笑道：“没事的，我会带你锻炼身体。”

涂筠梅剜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俩人没有合适的地方和时间可以玩耍，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

李子敬把他要停掉在收音机小组的兼职的事告诉了涂筠梅。

涂筠梅很是赞同，“继续兼职下去，别人会说你是在干私活。”

“大学里面的教授都不让在外面兼职了，你现在停掉收音机的兼职是好事。”

李子敬抓住她话里的有效信息，“教授不能兼职，你从哪听来的？”

涂筠梅回答道：“我跟你说过的我有个同学赖姣姣，她留校了，我们一直还有联系。”

李子敬啧了一声，“新开的鸭毛除臭项目，只有尹研究员一个人有些不够。”

“我本来想去学校里面请一些专家教授帮忙增强研发的力量，现在这条路子走不通了？”

涂筠梅摇头道：“应该是不行了。”

“以前有要求教授要把六分之五的时间用在学校的工作上。”

“好些教授没有达到这个要求，上面就下发了这次不让兼职的通知。”

其实不是不让，只是说要尽量的减少，一开始执行的时候一般都会比较严格。

这份通知里面有一句不太起眼的话，其实是在暗戳戳的喷人。

‘应该认识到，我国高等学校的教授、副教授为数不多，其中具有真才实学的教授、专家更少。’

隐晦的批评了一些人，科研教学的业务能力不行，又不肯花心思钻研学问，喜欢在社会上到处兼职捞油水。

就像那些名角除了领取高薪工资，去外场演出还有额外的钱拿一样。

专家的兼职也不是白兼职的。

李子敬随口道：“六分之五的时间用在学校。”

“意思就是一周上班6天，其中5天要做学校的事情，这个要求也不高啊，这样都做不到？”

涂筠梅帮着解释道：“也不全是干私活的，还有好些是因为行政事务过多给拖累了。”

“像是你见过的席教授，他带我们去胡家沟参加‘四清’，他就没办法保证六分之五的时间用在教学业务上了。”

李子敬不太同意这个理由，“这只是个别的特殊情况。”

“大兴县现在也有工作队在那，那些老师学生下去也是一个来月的时间。”

涂筠梅诧异道：“现在是农忙吧？这个时间还搞‘四清’啊？”

李子敬觉得没什么，“刚好可以帮着搞秋收，工作和秋收两不误。”

“对了，你能买红薯吧？兰谨言提议我们宿舍聚餐吃烤红薯，她们都同意了。”

涂筠梅、兰谨言这种集体户的粮食关系是在单位，没有个人的粮食证，只有个人的购货证。

李子敬质疑道：“你们几个会烤红薯吗？别红薯没烤好，宿舍倒是先着火了。”

涂筠梅很是不依，娇嗔道：“你又小瞧我了。”

李子敬的小世界里有一大堆，“没小瞧，我是提醒你要安全用火。明天就给你带30斤过来，应该够你们吃的了。”

“要不了这么多！”

“其他宿舍的人可能会串门，总不能不给人家分一点品尝，要是还有剩的可以留着以后用。”

“那你自己没有定量的红薯了？”

“交道口的定量红薯还没开始卖，我拿给你的是五星食品在胡家沟种的，老职工分到了30斤，新职工15斤。”

涂筠梅担心他的工作，“新职工没有意见吗？”

李子敬理直气壮道：“刚进单位就能分到这么多红薯，他们还有什么意见？你应该问，老职工有没有意见。”

涂筠梅笑着夸道：“你威望高，老职工肯定会听你的安排。”

自己女人的夸奖让李子敬很是得意：“主要是我们这次分配的好东西比较多，红薯在里面排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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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57年12月，京城的规定，高中毕业生的见习工资31元，肄业的27.5元，转正按中专的待遇定级。

这个待遇可能是行政工作的才有，未查到生产车间的高中生是否有这种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