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敬把羽绒小背心放回桌上。

“尹研究员这两天一直在找各行业的专家请教。”

“希望能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不然我们想搞出口赚外汇是不可能的了。”

出口的时候要打包在一起，路途遥远、周转次数多、耗时很长，味道会变得更重，不利于采购商的销售。

只有采购商的生意好，五星羽绒这样的供应商才能扩大生产规模。

娄晓娥更不看好，“你还想着出口呢！”

“现在成本没有降下去，要是这个味道去不掉，价格高还有味，估计咱们京城都没什么人会买的。”

罗少纯又跟娄晓娥的看法很不一样，“我觉得现在这个品质放到京城市场上售卖，应该是没问题的了。”

“咱们的人已经试过了，羽绒的小背心比棉衣的小背心更保暖，还更轻便很多。”

“既保暖又轻便，这个优势能让很多人愿意花钱买的。”

李子敬暗笑娄晓娥的不通实务，“价格高一些也没有问题，羽绒不收棉花票，多了去的人会买。”

罗少纯很是赞同，“没错，不用票还更保暖，即使价格高很多，也会有很多人会购买。”

娄晓娥突然看见门口正准备敲门的赵虎，还有旁边站着的秦淮茹，“秦姐你这么早就来了。”

秦淮茹谢过了帮忙带路的赵虎，给娄晓娥回话，“秀英、秀兰她们俩吃饭还没有回来呀？”

娄晓娥答话道：“她们两个人耽搁了一会儿才去吃饭，应该也快回来了。秦姐你已经吃过饭了？”

俩人聊的秀英、秀兰是五星食品安排的学做衣服的女职工。

秦淮茹半真半假道：“晚饭还没有吃，先垫了些肚子。”

“我也还没吃，我都饿了。”

娄晓娥刚没想到肚子饿的事情，现在觉得有些饿得受不了了。

李子敬没好气的说道：“刚才让你早点下班回家，你还坚持加班。”

娄晓娥娇声道：“人家也想努力一些嘛。”

这是在向男人撒娇吧？秦淮茹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李子敬随意道：“你去小操场看一下，要是3号食堂送来的饭菜还没有卖完，你先买些垫肚子。”

娄晓娥没有只顾着自己，“罗大哥，你应该也饿了吧？”

这种小细节让人如沐春风，罗少纯心情不错的笑道：“家里做了我的饭，我等会回去吃。”

谈起了吃饭的事情，李子敬让罗少纯先回去，他自己回组长办公室去忙了。

娄晓娥请秦淮茹一起去新厂房中间的小操场吃饭，秦淮茹觉得一个人待着不合适也就跟着走了。

娄晓娥边走边介绍，“以前大伙买了饭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吃，压根没有剩菜剩饭。”

“自从来了后面这两批年轻的新职工，弄得好些垃圾桶都有汤汤水水，清理垃圾很麻烦。”

“卞淑娟提了一条规定，所有人只能在小操场那里吃饭，不许随便找地方吃饭，更不许带进车间里吃。”

“干部工人一视同仁，工人不能带饭进车间吃，干部也不许带去办公室吃。”

秦淮茹的轧钢厂都没这么严格的规定，干部不用讲了，工人也是爱在哪吃就在哪吃。

她找出了其中的一个切身问题，“有些人吃不完想带回家，这个要怎么办？”

娄晓娥随口说道：“那就让她们带回家呗，她们都想带回家了，又不会四处乱倒。”

秦淮茹佩服道：“以前都没看出来，卞淑娟还挺厉害的。”

卞淑娟算是娄晓娥的老邻居了，更重要的，卞淑娟此时还是李子敬的左右邻居。

娄晓娥也就和卞淑娟的关系比较好，“她很可以的呢，把卫生工作管得整整齐齐的。”

秦淮茹好奇问道：“她现在手底下有多少个人了？”

“现在是2个卫生员，一男一女，其中男的还兼任了体育员。等五星羽绒成立了，还会增加1个卫生员归她管。”

“体育员是搞体育的么？”

“嗯，除了卫生，大部分的文体活动也归卞淑娟管。”

“她管的事情变这么多了。”

“厂子变大了，副组长们要管的事情都变多了，不过，每个人还是都管得挺顺的。”

秦淮茹笑着夸道：“看来啊，管得好的功劳主要还是子敬的。”

娄晓娥与有荣焉道：“那肯定是子敬的功劳。”

“像羽绒服小背心布料问题，我们没有布料的配额计划，市场上虽然有违规售卖的，但企业花钱购买也会违规。”

“不合规的事情不能做，子敬就出了一个免费送羽绒还免费代加工的主意。”

“一下子解决了没有布料做实验的难题。”

只属于五星食品的职工福利，老职工对李大组长十分信服，手里还有定量布料的人都愿意尝试，这两天的反馈还行。

秦淮茹跟着娄晓娥走到了新厂房的小操场。

这是新厂房建好后，她第一次进来参观，不由自主的左右张望。

两排厂房方方正正的，外墙也是普普通通的上白下绿，绿油漆刷墙裙（护壁）是这年头的特色。

中间是个小操场，其中一小段加装了玻璃顶棚，连接两排新厂房，像是连廊的过道。

小操场的两侧有好多张水泥的乒乓球桌，水泥球桌也是这年头的特色。

有的职工拿球桌当凳子使用，坐在上面吃饭。

有的职工有凳子坐，拿球桌当饭桌。

有的职工直接蹲在地上吃饭，这种压着肚子吃饭其实有些不舒服，不过饭量能够相应的减少些许。

多种多样，百无禁忌。

秦淮茹的轧钢厂其实也差不多这样。

她眼观六路的同时不忘和娄晓娥聊天，“今天收到了多少件羽绒代加工的单子？”

娄晓娥不时向两边熟悉的人挥挥小手打招呼，“5件小背心的订单，还有人想尝试做一整件的羽绒上衣，我没有答应下来。”

秦淮茹建议道：“其实可以接下的，做一整件的羽绒服应该也没问题。”

娄晓娥解释说道：“研发室库存的羽绒不太够。”

“不同份量羽绒的保暖效果还没有出数据，一整件上衣的尝试还得再等等。”

3号食堂的人正要收摊走人，娄晓娥拦下来买了四个比她的拳头还大的菜包。

秦淮茹客气道：“晓娥，怎么好意思让你来付呢。”

娄晓娥有心照顾人，“你没有饭票，他们只收饭票。大胖子，我说的没错吧？”

3号食堂的大胖子说道：“没错，我们只收饭票，粮票要去3号食堂换了饭票才能买。”

兼职会计宋秋霞建议的饭票、菜票制度已经实行了。

3号食堂这两天对了账后发现，有好些饭票、菜票还没有收回来。

要是那些人不及时把饭票退为粮票或者换成11月的饭票，3号食堂可以白挣好些粮票。

菜票也一样，可能可以白捡好些钱。

这些纯属意外之喜。

印制好的饭票、菜票需要加盖3号食堂的章，盖多了盖得手累，食堂职工轮流参与盖章。

平白多出来的工作，职工难免有些牢骚话，知道有这么个好处后这些抱怨瞬间消失了。

秦淮茹身上真没有3号食堂的饭票，“早知道我刚才在3号食堂要多换些饭票的。”

“10月份的饭票我还有好多斤，咱们随便用。”实际上娄晓娥没换饭票，是李子敬换好了拿给她的。

大胖子好心提醒道：“6号之前要用掉，不然就要换成11月的饭票，6号开始食堂就不收10月的饭票了。”

秦淮茹也知道这个事，“我刚在食堂门口看到挂了一个很大的牌子提醒大伙。”

大胖子得意道：“我们3号食堂做事都是规规矩矩的。”

娄晓娥基本在家吃饭，吃食堂的次数很少，“我明天就把剩下的饭票带来换成11月的。”

秦淮茹小声问道：“3号食堂都收拾摊子要走了，要不要给子敬买饭？”

娄晓娥摆手道：“刚才问过了他的，他说还不想吃。”

“咱们不是他的保姆，不用管他那么多的。”

娄晓娥的话讲的很直白。

秦淮茹打消了刚才心里冒出来的一丝疑虑。

俩人准备找个地方吃饭，秦淮茹东张西望问道：“等天冷了，在这个操场吃饭不太合适吧？”

娄晓娥示意道：“中间的那个玻璃顶棚你看到了吧。”

“等过些天，会在那下面用草垫子围一圈当临时的食堂，上面有太阳晒，下面有挡风的，蛮凑合了。”

秦淮茹实在没想到，“这种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啊！？”

娄晓娥心里得意，嘴上嫌弃道：“李子敬呗，要问怎么抠门怎么省钱，他的主意最多。”

“他还说其他工厂的食堂全都做得很高、很大、很空旷，还不如他这种糊弄人的食堂好用。”

秦淮茹深有同感的说道：“子敬确实没讲错，他这个主意真的很好。”

“我们轧钢厂的食堂就是又高又宽，从外面吹进去的风还很大，食堂里面又晒不到太阳。”

“整间食堂冷飕飕的，一点也没有比外面暖和。”

娄晓娥疑惑问道：“你们的食堂没有门的么？做两扇门把门关上就没风了。”

秦淮茹回答道：“到了饭点了，大家要进进出出，食堂的门没法关上。”

有人陪着聊天，时间过得快。

娄晓娥吃完饭在后院和秦淮茹分开，她自己回到三进院。

三进院的左右穿堂屋是工会和总务室；东厢房是生产计划室、供销室；西厢房是财务室。

路过院子，看到右耳房的组长办公室的灯亮着。

娄晓娥又心痒痒的想和李子敬粘在一起。

她轻敲了两下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李子敬看到娄晓娥，“是你啊，饭吃好了？”

娄晓娥轻盈的走进办公室，“吃好啦。”

“你在忙什么呢？”

李子敬把文件的封面展示给她看，“味精的中试生产非常顺利，生产报告要交上去了。”

“这将会是一份能够轰动全国的报告，其中的措辞用语我要仔细审核两遍。”

俩人私下聊天的时候，娄晓娥听他谈起过这些事，“你之前不是说要利用现在的高价多赚些钱么？味精的报告越晚交越好呀。”

李子敬伸了个懒腰，“年底来了，年终评比的工作都开始准备了。”

“我们不能看陈研究员人老实好说话，就专门逮着人家欺负，把人家的个人荣誉给耽误了就不合适了。”

娄晓娥眼神一亮，“今年你能拿好多奖状回来吧？”

李子敬莞尔道：“我个人的不多。”

“主要是五星食品的，像是优胜单位、先进集体的锦旗和奖状。”

娄晓娥不乐意了，“明明都是你的功劳，干嘛不单独奖给你。”

李子敬笑呵呵道：“只要能拿到一项先进工作者就够了啊！一张能顶几十张。”

“反正我不想升官，奖状多了也没什么用。”

娄晓娥有一些小郁闷，李子敬曾经告诉过她，因为俩人的亲密关系，他不想升官而引起别人的审视。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见她想走了，李子敬问了句，“你晚上还是回你爸家住？”

“嗯。明天我要陪我妈去香山。”

“爬山多注意着点安全。”“我会的。”

娄晓娥走后，李子敬看文件也看不下去了。

今晚他连饭都不想吃，是因为他那时候突然收到了一笔10多万的善功，积累到999万多缕善功。

距离1000万缕，就差100缕了。

有前两次的升级经验，他自己琢磨的这次应该是1000万缕升级。

在临门一脚就要升级的时候，个人情绪肯定会有些激动。

李子敬想通过多看些文件来平复激动的心情，顺便安静的等待升级。

由于发酵猪饲料的大力度推广，沼气池的推广也跟上了。

京城郊区能薅到的人已经被他薅了两遍了，他现在获得的善功主要来自于其他省份的人。

因为外地不熟悉技术，各地的气候水质也不一样，出现很多失败的情况。

虽然推广的地方更多了，实际每天获得的善功反而是下降的，一天也就2-3万。

今天那笔10多万的扣除掉，再得几百缕应该没问题，所以他在办公室里慢慢等着了。

他有时也暗自吐槽，别人获取功德都很简单，只要发明了就有大笔的功德，压根不用管推广的事，普通人学没学会跟发明人没有关系。

轮到他这里，得劳心劳力让普通人学成了、汇总出来了才有善功。

还好，凑齐100缕的事没让他等太久，毕竟生产队、生产大队不会很晚才开会。

1000万缕说明他起码帮了1000万人次，这个升级让他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