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想当带路的人，大概率是痴心妄想。

架不住有很多人心里会这么想。

真正的特务数量不是很多，任务也是以收集情报为主。

能潜伏下来的都是脑子灵活的人才，一般不会瞎搞一些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

像是之前被查出来的冯灵峰，纯属倒霉，是被张启莹的弟弟给坑了，不然他和张启莹两个人隐藏得好好的。

平常搞事情的人，大多是给李子敬找麻烦的王三友这类参与了小团伙的人，或者是差点被李子敬撞了的小年轻杨鸿喜那类人。

这些人搞的事情为数还不少。

比如，苏州的经济保卫系统的通报。

1-8月写标语的，某某工厂就发生了5起，另外有8家企业有1起以上。

破坏事故的，有6家企业发生过；另有4家企业发生了6起疑似的破坏事故。

这只是企业内部发生的数字，还没有计算外面的。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可以说，任何一项政策都不可能使100%的人满意。

此时的政策目标是以团结95%以上的人作为原则。

我们国家人口多，1%都有700万人，5%的话都有3500万人了。

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些人会有所行动的，所以搞出那么多事情也是必然的了。

对于这些搞事的人，不是全部从严从重处理，单独干的处罚会比小团伙的更轻一些。

自首、坦白、检举立功还能从轻甚至免于刑事处罚。

当然了，第一次的初犯才有免处罚的待遇，多次的就没有这种好事了。

五星食品被泼油漆的事情，李子敬从莫副所长口中得知了初步的处理结果。

直接动手的蒋占仁没有参加小团伙，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还是举报有功的初犯，免于刑事处罚，交给单位严加管教。

王三友因为被抓的时候已经被查了个底掉，自首、检举立功的好事没有捞到，只有一个坦白从宽，估计要判好几年的了。

虽然没有亲自报仇，大仇得报还是有些解气。

为了提高职工的警惕性，李组长决定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全厂职工。

厂里的普通职工这才知道，工厂大门口的墙壁原来不是被小孩子误打误撞的洒到了油漆。

而是坏人故意泼的，还是在外宾马上就要来参观了的那一小段时间内。

刚好今天发工资，大家都在厂里，顿时群情激愤！职工们纷纷扬言要报仇雪恨！

特别是老职工。

亲手建起来的工厂，看着工厂一步步的由小变大，这工厂就像自家养的孩子一样。

哪里能允许别人搞破坏。

安抚职工情绪的工作，他留给邓长玉、吴四娣等人了，因为他自己也对蒋占仁的免于处罚感到不满意。

况且，李子敬还有其他事要忙，他要和娄晓娥、罗少纯一起去看地皮，鸭绒清洗除臭的场地。

北护城河的东北角拐角处。

他们三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自行车，沿着豁口爬上荒废的城墙。

已经不能算是城墙了，破破烂烂的只能算土台墩。

站在土台墩上，罗少纯手往前方指，“组长，那一大片平地够宽敞吧。”

李子敬微微皱眉，“够宽敞的，但是这里的河水还是不够干净。”

跟着来凑数的娄晓娥附和道：“是啊，看起来有些脏呢，没有更好的地方了么？”

罗少纯微笑道：“其他更远的地方有更干净的河水，但是那些地方的上下班很不方便。”

李子敬考虑了娄晓娥查账的时候上下班的安全问题，要求选择的地点不能太偏僻。

娄晓娥手指河流上游，“城西怎么样？”

罗少纯回应道：“我去海淀、城西那边看了，动物园、太平湖那一带都没有合适的地方。”

“城西、城东两个区的北护城河的水质都差不多。”

“离咱们近的德胜门、安定门，我跑去问过了，属地街道办都不许咱们在那开辟用来清洗鸭毛，也就这一片地方没人来管的了。”

娄晓娥不用参加清洗鸭毛，主要是为清洗的效果担心，“但是水不够干净，鸭毛应该洗不干净，还可能会越洗越脏。”

罗少纯解释说道：“不会越洗越脏的。”

“前面的清除血水、污渍的工序用河水洗，洗掉了那些杂质，再用自来水冲洗两回就能彻底干净了。”

在来之前，李子敬已经听过了这个方案，“自来水就自来水了，只能多加一些成本了。”

罗少纯找补道：“组长你说过，只要改进一下喷头，即使没有动力加压也能增加水的冲击力。”

“这方面革新工艺，也能节约自来水的用水量。”

李子敬随口道：“刚开始试生产，资金不足，一切从简。”

“等赚钱了还是要上动力设备。”

娄晓娥比较理想，“马上要入冬了，河面会结冰，我们要多烧热水，现在还是先考虑下怎么烧热水比较省钱。”

罗少纯比较实际，“没那么矫情。”

“架两口锅，有热水用、不是太冷的水就行了。”

“省下来的钱可以多发点工资和奖金，让她们过个好年。”

娄晓娥也知道她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不靠谱，没有多争执，“旁边就是造纸厂，他们排到河里的污水还挺多的。”

罗少纯无所谓道：“咱们在上游，造纸厂排的污水影响不到咱们。”

“就选这里吧。”李子敬在来之前就已经听罗少纯汇报过，现场看一下是做最后的确定。

娄晓娥啥都不懂还挺爱问的，“这一大片是归东直门街道管么？”

罗少纯耐心说道：“是的，东直门管。”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们选的厂房在城里，在这里不建房子，只是临时清洗鸭毛。”

“东直门的石主任答应了，随便我们用这片地，自来水也会帮我们协调。”

娄晓娥又觉得有不合适的地方，“搭建一些能遮风挡雨的窝棚还是要的吧？”

罗少纯又跟她解释清楚，“京城的冬天不怎么下雨，咱们可以从乡下多收一些草垫子拿来围一圈，既能挡风也能当围墙。”

“等过完年，咱们积累到了一些资金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李子敬决定道：“就这么安排了。”

“城里那个像公园一样的地方是苏国的使馆么？”

罗少纯嘿嘿笑道：“没错，刚好南边不远的地方是苏国的使馆，心情不好了可以去臭一臭他们。”

娄晓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罗大哥你不怕被批评呀？”

“我又不是故意的，工作完了下班了，身上带了点鸭毛很正常。”

罗少纯的这个新想法，明显是受到了这两天报纸的影响。

《苏国报刊...言论越来越恶劣，越来越荒唐》，揭露了苏国对我们的各种诬蔑。

李子敬随便看了两眼城墙内的使馆区，没有罗少纯的恶作剧的想法。

“走吧，先回城里。”

娄晓娥询问道：“是去羽绒精加工车间么？”

“嗯。”

五星羽绒小组（筹备）在小厂胡同找了一座废弃的院落，准备改造成临时的羽绒精加工车间。

北护城河边清洗干净了的鸭毛，送到这里进行精细的清洗加工分类，搞好了的羽绒再送去五星食品后院加工成羽绒服。

这座废弃院落就剩北房还有三堵矮墙，其他的可以算是有还不如没有，乱七八糟的碍事。

五星食品有建筑材料，先把废弃院落的围墙修补到1个人高，围墙顶上弄了碎玻璃，马马虎虎能防住普通的顺手牵羊。

副组长岑大鑫带着人正在这里忙活，见到他们三人推着自行车进来了。

岑大鑫迎上前说道：“组长，我们今天就可以完工了。”

李子敬看到北房已经打扫干净了，也用木料加固了那些墙壁，“你们还挺快的。”

岑大鑫笑呵呵道：“现在就等秸秆屋顶了。”

李子敬转头问娄晓娥，“屋顶的秸秆安排好了吧？”

娄晓娥暂时负责各项开支，“邱昌吉已经跟胡家沟订购了，就等这里弄好了，他们就会送进城里来。”

为了省钱，李子敬准备弄茅草房先渡过这个冬天。

“北房的那些墙不会再塌了吧？”

岑大鑫回答道：“加固好了，明年雨季之前不会塌的。”

李子敬多嘱咐了一句，“暂时因陋就简，安全还是要有所保障。”

岑大鑫保证道：“完全可以放心。”

“就是不小心塌了也不会全塌，在房里工作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离开的。”

环顾四周，娄晓娥很是满意，“岑大哥这里进度快，我回去就催一下胡家沟，让他们明天把材料送进城里。”

岑大鑫憨厚笑道：“检查了一下，剩下的墙还挺牢固的，省掉了好些工作。”

“盖茅草的屋顶比瓦房屋顶轻，加固强度要求降低了，加固的速度也就更快了一些。”

娄晓娥望向空荡荡的房顶，“可惜顶上会四处漏风，冬天的时候估计挺冷的。”

岑大鑫觉得还好，“能盖瓦房是更好些，不过嘛，乡下都能住茅草房，城里用来当厂房应该更没问题。”

罗少纯同样觉得没问题，“认真干活就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李子敬微笑道：“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不过正好可以挑选出一批能吃苦的人。”

“第一批的人很关键，可以引导整个工厂的风气。”

“至于你嘛，要求不高，把账算清楚了就行了。”

罗少纯、岑大鑫，包括在旁边干活的职工们听到了都是会心一笑。

娄晓娥对这点也有自知之明，没有硬逞强，“还是投入的资金太少了，要是有街道办的资金扶持就好了。”

李子敬一开始就不想要，“找街道办要投资，羽绒小组很可能会变成街道办完全控制的街道工厂。”

“人员配置就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了，又会像五星食品一样，进厂的人全都是区劳动科和街道安排的人。”

“没有用街道的钱，就是纯正的家属工厂，工作安排可以由五星食品职工的家属委员会来负责。”

家属委员会能优先照顾五星食品的比较困难的职工。

个别职工的家庭收入略高于困难补助的标准线，但平常生活上确实比较困难。

比如10块钱是一个标准线，9.9元可以领困难补助，10.1元不能领了。

这时候的工资是透明的，10.1元想改动为9.9元是做不到的。

单位有钱，10.1元的人找到了理由也能搞一些临时补助；单位没钱，那是真的控制的很死，超标了，没有就是没有。

可是9.9元的人领了补助后的最终收入是高于10.1元的人。

比如学费减免2块5、5块，助学金的补助。

实际上生活最苦的人家，很可能是这些稍微略高于标准线的家庭。

傍晚。

95号四合院。

下了班的秦淮茹急急忙忙回到家。

正在写作业的棒梗眼睛很尖，“妈！您今天买了馒头回来！”

“妈！”“妈！”

一听到馒头，小当、槐花两个也从炕上爬下来围到秦淮茹身边。

秦淮茹含笑道：“昨晚上答应了你们，今晚吃馒头，我就给你们买回来了。”

贾张氏连忙接过秦淮茹的挎包，“我来热一下。”

秦淮茹嘱咐道：“我不是在厂里买的，我是在3号食堂买的，馒头都还热着不用热了。”

晚饭不是窝窝头，贾张氏很是高兴，“你上班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事。”

“不一定要在你们轧钢厂买，听隔壁郭大嘴她们讲，3号食堂的馒头、窝头现在也是很可以的。”

棒梗插话道：“我同学说，3号食堂的馒头是加了糖的，可甜了。”

贾张氏压根不信，“你给的糖啊。”

棒梗已经没心思写作业了，开始收拾文具了，“奶奶您别不信，等会吃了馒头了您就知道了。”

“别跟你奶奶顶嘴。”

秦淮茹接着说道：“妈，我先去五星食品，您带孩子们先吃饭。”

贾张氏也知道干活的事情更要紧，“行，提前给你热好，回来了就能吃上。”

秦淮茹去五星食品，是李子敬给她安排了一个活。

五星食品请了老裁缝帮忙教导职工的缝纫技术，晚上的时候，老裁缝回家了，秦淮茹帮着辅导一下。

他们这么着急的培训职工，主要是鸭毛除臭研究进展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五星食品后院。

加工羽绒服的房间。

李子敬拿起一件刚缝制好的小背心，仔细闻了下。

“还是能闻到那股味道。”

娄晓娥也拿来闻，“不只是能闻到，是能闻得很清楚。”

罗少纯的要求比较低，“其实还可以了。”

====

插图：49年5月21日，上嗨。镁国生活杂志驻沪记者在镁軍飞机上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