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疑惑道：“有什么不好的吗？”

李子敬拿热水壶倒了些热水，“起码过年之前，我晚上不能再去找你了。”

娄晓娥愣了下，“你是说刘副大队长他们怀疑那个人是你？”

李子敬拿了个杯子也给她倒热水，“怎么，把你吓着啦？”

娄晓娥笑嘻嘻道：“我倒是希望是你呢。”

李子敬解释道：“他们来我这里，只是正常的摸排有持枪证的年轻人。”

“不只是他们，包括调查部，他们肯定会加大侦查的力度，现在晚上不方便出门了，不然无事也惹一身骚。”

自从上次小世界升级后，李子敬确实有些飘飘然了，有些不是很稳重了。

北护城河的事情可以说是为了肥沃土壤，在李正荣四人面前展示神奇能力压根就是没有必要的事。

刘副大队长的上门询问，让他又恢复了警惕，不敢得意忘形的膨胀。

娄晓娥听到他讲了调查部的名字，心中顿时有些害怕，她也不想给自己男人添麻烦。

“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聚的好，你晚上也不要再出门了。”

李子敬柔声道：“形势所迫，我心里是想你想得紧的。”

娄晓娥嘴角微微上扬，“你只是想对我使坏。”

李子敬没有像往常一样破坏气氛调侃她，出言哄着她，“那也是因为我特别喜欢你，我才会对你使坏。”

“你也知道的，厂里的那些女的，我连多瞅一眼都没有。”

娄晓娥对他在厂里的表现是很满意的，“嗯呢，我都知道。”

聊到厂里的事，她想起来说道：“对了，那个新来的副支书柴飞鹏在等着你出错呢。”

李子敬追问道：“怎么回事？”

娄晓娥仔细说道：“定额员黄素芬私下告诉我的。”

“她刚好听到副支书柴飞鹏和团支书常景辉两个人聊天。”

“柴飞鹏让常景辉像他一样，多跟职工聊天谈心了解实际情况，等五星食品划归工业局后再做什么事情。”

“具体做什么事，黄素芬没有听到。”

这个情报用处不大，但也是有一些用处。

李子敬向来舍得给报信人好处，“你给黄素芬一些好处，奖励她报信的功劳。”

娄晓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那我该给她多少好处？”

李子敬斟酌道：“不要给钱，按6-8块钱的标准，给一些实用的东西，最好是给一些吃的。”

娄晓娥明白该怎么做了，“我知道了。我会单独给她。”

她对两名新来的小组干部相当生气，“哼！柴飞鹏和常景辉这两个人太阴险了，居然想在背后偷偷的整你。”

李子敬倒不是很在意，“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不能断定他们两个是在想办法对付我。”

“就算是真的想搞事情也是很正常的，五星食品的人这么多，没有钩心斗角的事情才是不正常的事。”

“你自己也要小心被人当枪使了。”

自己男人在身边，娄晓娥心中有底，“有事情了我会来问你的，他们算计不到我。”

李子敬还是叮嘱道：“多说多错，平常要少说多听，帮我多听一些消息。”

“嗯！我先回去啦。”

“去吧。”

李大组长不担心新来的三个支部委员搞事情，五星食品的工作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基本是合规的。

一些小问题，是他故意留在那的，以后被挑刺了也就是做个自我批评的事。

他真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不是他狂妄了，是他长久以来在五星食品搞公平公正公开所带来的自信。

并不需要特殊的能力，他就能轻松搞定这些人。

李子敬让娄晓娥帮忙收集消息，主要是给她一点事情做，给她一些参与感，免得她觉得没帮上忙的自作主张。

局面尽在掌握中的时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己方队友的瞎操作。

午后。

交道口街道办。

刘干事的办公室。

李子敬是被叫来开会的，他提前过来了打听情况，“刘干事，赵副书记是怎么回事？”

刘干事给他倒茶水，“赵副书记的意思，你们既然要去工业局了，又在城外找地皮建新的厂房。”

“迁移南边三个大院住户的事情，干脆停掉它算了。”

李子敬很是不满，“城外的地皮主要是给五星羽绒找的。”

“把鸭毛那种味道很重的东西拉进城里，对工厂附近的街坊邻居影响很大，特别是天热的时候。”

“要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不说引起纠纷，事情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再说了，征迁的事现在不只你们交道口街道办在推进，区里也是很重视。”

刘干事坐回座位上，“我估计赵副书记的意思是想你们五星食品多出一些钱。”

李子敬更不客气，“赵副书记是看王主任不顺眼，在这个地方拖后腿吧！”

刘干事避而不答道：“把你们划拨给工业局后，街道办每个月会少掉一大笔的资金来源。”

“赵副书记想要你们多出一些钱的想法，还是有好些人支持的。”

李子敬叫苦道：“你也知道的，我们五星食品真没钱了。”

“后院的改建新厂房是上次申请的时候就一起批下来的了，之前账上没钱了，我们现在才开始动工。”

事确实是这么个事，可惜刘干事说了不算，“等下开会的时候，看下怎么说吧。”

开会的人很快来齐了。

街道办的会议室里。

赵副书记的发言除了更冠冕堂皇一些，实际上和刘干事转述的意思没两样。

李子敬不愿意妥协，“五星食品具体上缴了街道的合作事业基金多少钱，那都是过去的成绩，我就不在这里自我表扬了。”

“现在，五星食品账上真没有那么多钱用于安置那几十户人家。”

赵副书记也不是没准备，“你们现在库存了好些罐头。”

“罐头生产有季节性，等库存的罐头出货后应收账款到账了，你们账上的钱还是很多的。”

李子敬反驳道：“那个钱要用来还贷款的啊，现在还欠着银行20万呢。”

“街道办要是帮我们一起还贷款，倒是可以从那笔钱里面挪一些出来用作安置费。”

赵副书记呵呵道：“不对吧，中间的一点点利润都够安置费的。”

李子敬承认道：“这倒是。”

赵副书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李子敬没让他高兴几秒钟，“那我们五星食品12月份就不上缴合作事业基金了，我们改交给区工业局，他们肯定愿意返还给五星食品作为安置费。”

钱还没省下来，本来碗里的肉要跑了，赵副书记急了，“这笔钱不是你李子敬说不交就不交的。”

李子敬双手抱胸，“我到时候就是不交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归属到区工业局了，不交钱给街道办，交给工业局，工业局肯定会尽快把钱花掉，最后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赵副书记看向吴书记，“吴书记，他这种搞小集体的思想要好好检讨！”

李子敬也会扣帽子，“得了吧！你这种满脑子小集体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

“之前开会商量好了的事情，区里都没提意见，你倒是私心作祟的从中作梗。”

“我懒得把事情掰开了讲，在座的各位都能猜出你为什么要这么瞎搞。”

吴书记开口安抚道：“李组长，稍安勿躁。”

“赵副书记，扣帽子这套不要拿到协商会议上来，这不是一个好的协商态度。”

赵副书记辩解道：“吴书记，是李组长刚才拿上缴资金搞要挟，我是被他气的。”

李子敬驳斥道：“我就不是被气的？”

“之前都商定好了的事情，现在闹这么一出，不是找麻烦还是什么？”

赵副书记坚决不认，“我是从工作的实际出发。”

“你们最近一直在城外找地皮，明摆着想要搬走的，我们在这里费劲心思搞征迁，最后还是白忙一场。”

李子敬同样不认，“我早都跟街道汇报过了，城外找地皮是为五星羽绒找的。”

“现在不尽快发展壮大，尽快的进入生产计划，等那些养鸭场想着自己建羽绒车间了，我们以后连原料来源都会成问题。”

王主任佐证道：“李组长确实早都提过了这个事。”

“养鸭场的那些人不傻，鸭绒就在他们手里，而且养鸭场旁边都是有水源的。”

“他们的优势很多，肯定会想办法上马鸭绒生产项目。”

赵副书记又找到了一个攻击点，“既然养鸭场的优势很多，五星羽绒以后很可能会被拆分给各个养鸭场。”

“最后由各个养鸭场建立羽绒生产工厂，那咱们现在还是白忙一场。”

不算胡说，确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这年头很多工厂都被拆分了。

特别是技术很好的大厂，更容易作为火种拆分给全国各个地方的工厂，由此再发展出几个大厂。

西南、西北的很多工厂都是华东、东北拆了派人过去发展起来的。

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工厂不是有了设备就能生产，要有会使用设备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

像是李子敬想的，他以后升级了小世界去国外走一圈，把高端技术和设备弄回国内。

他其实有些想当然了，可以说有用处但用处不大。

国内没有相应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对着那些技术和设备只能干瞪眼。

63年，我国和瑛国、荷烂、意达利签订的化肥厂设备引进合同，合同里就包含了我们派人去他们国家的工厂上班和学习。

他们也要派工程师来我们这里配合，确保顺利建厂和生产。

工业生产不是有了技术就行的，首先要的是有足够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

这也是二战后，那些打烂了的工业强国能够迅速恢复的根本原因。

有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只要有资金注入，很快就能重新建起一些工厂，很快就能恢复生产。

我们这样缺乏工程师和技术工人的农业国，现在还是处于培训技术工人的阶段。

只有拆分技术很好的工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才能快速发展。

赵副书记说五星羽绒很可能会被拆分，王主任等人都没办法反驳。

李子敬站得更高看的更远，“这就是你跟我看待问题的观念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现在的羽绒生产技术还不是很完善，需要五星羽绒在其中起到技术攻关的作用。”

“至于五星羽绒最后被拆分，这又没有什么，拆分了就拆分了，能为整个羽绒产业发展做贡献，这是一件大好事。”

“在发展的过程中顺便建立起来了一家新工厂，这就足够了。”

王主任听他话里有话，询问道：“李组长对于未来的厂房已经有安排了？”

李子敬透露道：“我们五星食品正和微生物所合作研发人工种植香菇。”

“这个事情要是搞成了，现有的厂区都不够我们五星食品一项罐头业务的施展。”

“到时候，我们会把味精业务搬迁去五星羽绒的厂房。”

“留在这里的罐头业务可以给咱们街道提供大量的临时工岗位。”

临时工的岗位，大好事，吴书记追问道：“这个香菇的人工种植是怎么回事？”

李子敬知道吴书记动心了，“吴书记，三两句话讲不清楚。”

“明后天，我把微生物所的唐研究员请来，让他跟您好好汇报一下。”

吴书记笑着点点头，接着又问道：“这个事你有几成的把握？”

李子敬颇为自傲的说道：“别人来搞，可能要个十年八年。”

“我来做这个事，明年就能成。”

这么狂的话，包括反对者赵副书记在内的人都没有发表意见，李组长的成绩太多了，胡乱反驳容易被打脸。

吴书记哈哈笑道：“李组长还是这么当仁不让啊！”

李子敬直言道：“吴书记，我向来跟您是实话实说的。”

“要是厂区的面积还是现在这么小，我到时候就是想把罐头车间留下来，它也施展不开来。”

“我只能把罐头车间搬到城外去，味精车间留在这里。”

“味精车间的生产很稳定，不需要什么临时工。”

临时工是申请审批，也就是人员是他们这些申请用工的人自己定的，现在不管哪里都嫌工作岗位不够分。

不能让工作岗位跑了，吴书记一锤定音，“过年之前，那三个大院准能腾空了交给你们。”

李子敬也表态道：“街道对我们五星食品的支持，我们五星食品上下都是铭感于心。”

“我们肯定不会让街道的同志白忙活的，只要有协作的工作都会优先考虑咱们街道的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