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屋内，里奥坐在沙发上，盯着麦克。

被里奥盯着，麦克倍感压力。

“对不起，里奥，我没有经过调查，将一个不可靠的消息传递给了你，让你身陷险境。”

里奥点燃一支雪茄，低沉地说：

“在你的定义里我很清白。往来也都是凯眼里的那些大人物。

但就像你看到的，你眼中那些干净的人们，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也会选择黑手党最熟悉的方式：杀人！

所以告诉我！麦克，你洗白的目的是什么？”

“里奥，我答应过凯。”

“你也答应过我。

而且，不要拿女人当借口。我了解你，麦克，凯根本无法左右你的意志。”

面对麦克的说辞，里奥继续说道：

“而且我在拉斯维加斯的朋友告诉我，你在拉斯维加斯表现得非常谨慎，没有一点黑手党的样子。”

面对里奥的责问，麦克说道：

“拉斯维加斯是我生意的根本，我不想太让人抓到把柄，陷入麻烦当中。”

“那今年的全国黑手党大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

看着一脸嘲讽的里奥，麦克知道自己瞒不过里奥。

“我只是想让柯里昂家族干净些。

就像别人提起瓦伦蒂诺，就会想到天才的创业者。

但他们听到柯里昂，只会想到黑手党，

里奥，你知道的，我有儿子了。”

面对麦克的哀求，里奥不为所动，正因为他还把麦克当朋友，所以他不能让麦克的天真害了麦克自己。

“听着，麦克，这个世界只有一种洗白。那就是你强大到没人敢说你黑。如果你还记得你的誓言，那么请你立即召开全国黑手党大会。”

里奥的话让麦克一愣，他确实从未设想过还有这样的洗白方式。

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但他记得自己的誓言，而且眼看着跟随里奥洗白，远比自己单独行动要容易。

最起码在内华达州，因为里奥的关系，照顾他的政府人员有很多。

“抱歉，里奥我错了。我相信你，召开大会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告诉所有蠢蠢欲动的黑帮，柯里昂家族仍然是最强大的黑手党，而你麦克，依然是他们的教父。

第二，杜鲁门竞选需要你们的帮助，当然不是上街威胁选民，而是暗自收集可能破坏他演讲的消息。

第三，布法力诺家族的影响力会在公会中逐渐消散。趁犹太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我们最起码也要控制一些公会。

至于怎么控制，我相信各地方黑手党老大们的创造力！

尤其是教师公会、铁路公会和卡车司机公会这三个大型公会，是重中之重，你们必须拿下。

至于从这些公会中获取的生意，三七分。”

里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麦克说道：

“我七，你们三。没问题吧。”

“这么分的话我怕有些老大有意见。”

麦克说道。

里奥眼睛一亮，说道：

“就是要让心怀不满的人跳出来，我们才好逐个解决。

今年是大选年，只要你做得不太过火，没人顾得上搭理黑手党。

意大利黑手党各支力量太过松散了。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美利坚那些老爷们连我都容不下，能容下一个更加强大的黑手党吗？”

麦克问道。

“好问题，老爷们当然不会允许，但老爷们只看表象，如果你演得好。

帮派老大够多，比如整个12家族什么的？

给他们造成一种分裂的假象。这样既完成了我们的目标，柯里昂家族也隐居幕后，变相洗白了。

我们最终的目标是知道的人不敢说，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很弱，而这就够了。”

麦克脸色复杂的点点头，但发动战争是要钱的。

里奥看懂了麦克的脸色说道：

“钱的事情你放心，有我。”

麦克的脸色更复杂了，他意识到，只有里奥这样有实力的富豪，才敢想敢做一统意大利黑手党的事情。

麦克脑中快速闪过一统方案，有一个关键节点，他始终绕不过去。

他说道：

“战争筹备，人员调动，总不能完全避过所有人的耳目。

我们会在一开始就被发现的。”

“被发现是不可控的，可控的是我们能不能第一时间解决发现的那个人。

以及把更多本应该发现的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比如说刚刚被刺杀的瓦伦蒂诺先生，前往西部为总统先生拉选票。

因此，他要求大量的安保，各州警力，FBI，都得维护他的安全。”

麦克怀揣着成为幕后之人，让家族变相洗白的目标离开了。

一直服侍在旁的伊芙琳问道：

“柯里昂家族真能一统意大利黑帮吗？”

里奥摇摇头，说道：

“怎么可能？不过和他父亲相比，应该会形成一个权力更加集中的黑帮议会。而这就足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了，收买一百个人费神又费力。但收买12个人就简单得多了。”

看着伊芙琳撅起的翘臀，里奥不自觉地拍了一下，问道：

“你要和我去西部吗？”

伊芙琳眼睛亮晶晶地点点头说道：

“听说你在那边的好莱坞还有个叫玛丽莲·梦露的红颜知己。有新朋友加入，我会更兴奋呢！”

里奥无语地摇摇头，有外人在的时候，伊芙琳无比正常。但只要和自己独处，她就会变得有些奇怪。

里奥这次去西部不是一个人，杜鲁门也同行。

他在加州将举行5场演讲，之后也会在内华达州进行一场。

就如里奥和麦克所说的那样，总统先生的安保力量自不必提，里奥刚被刺杀，加州的政客也担心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地盘，因此大幅增加了警力部署。

这给了麦克从容布置的时间。当里奥和杜鲁门从内华达再度返回洛杉矶，会见传奇银行家贾尼尼时，一辆辆汽车正从拉斯维加斯驶出。

车上的人表情凶狠，他们将前往各州待命，一旦麦克谈判不顺，他们将立即采取行动。

贾尼尼的豪华庄园中，这位看起来十分虚弱的意大利富豪仍然坚持听完了杜鲁门对于移民新政策的阐述。

他对杜鲁门说道：

“不能局限在意大利裔，如果你想赢，就要积极争取其他族裔。欧洲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前来美国的移民们，只拥有了移民这一个共同身份。

你区分族裔对待，只能让更多其他族裔站出来反对你。”

贾尼尼的话，让杜鲁门恍然大悟。他立刻拉着随行的路易斯，要求他修改正在准备推行的新移民法案。

看着杜鲁门远去，贾尼尼盯着里奥问道：

“他看起来从哪个方面都不如杜威。西部的上层和东部的上层，对于他的失败有惊人的共识。

但从刚刚他的叙述中，我发现你似乎给他找了一条新路。

这和我的美洲银行很像，在别人都只盯着大客户的时候，美洲银行致力于服务小型公司和储蓄不多的农牧场主们。

大客户们单笔交易数额固然巨大，但广大的普通客户才是一家银行真正的基石。

这种思维放在竞选中也依然奏效，但难的是如何让民众相信杜鲁门。

我刚刚的招数只能帮他招揽移民，但据我所知，他想要赢还很难。

你确定要押我们的赌注在他身上吗？”

里奥点点头。

贾尼尼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现在美利坚意大利裔的领袖是你。

你自己决定吧。”

在返回华府的飞机上，杜鲁门表现得非常亢奋。主要原因是他在西海岸受到了在东海岸从未感受到的热情。

里奥撰写的稿子，异常犀利，很多在杜鲁门和路易斯看起来十分平庸的口号，却能得到民众们的疯狂响应。

次要原因是，回程的飞机上还坐了一位纽约市议员。

杜鲁门很清楚，党内正在推举这位议员成为纽约州的参议员。

更关键的是，他的身份是明面上美利坚·意大利裔的意见领袖——安东尼奥·朱塞佩。

他能和自己同乘一架飞机，基本就代表了意大利裔们的态度。

想到贾尼尼的招数，有了成功路径，杜鲁门有更多把握去说服其他少数族裔。

当然，杜鲁门很清楚这一切是谁带来的。

自从里奥到来，他竞选总统似乎真的有希望了。

回到华盛顿后，新的惊喜又催促杜鲁门上路。之前与他关系紧张的工会，纷纷发来了演讲邀请。

这一轮为期10天的东部各城市演讲，通过已经合并且据点遍布各州的新报进行了不断宣传。

杜鲁门的主张，通过浅显易懂的表达走进了千家万户。

一些民调显示，杜鲁门的支持率逐渐提升，虽然与杜威相比仍有较大差距，但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积极提升自己的同时，里奥也没忘了，继续给敌人添堵。

托马斯依旧乐此不疲地提交着本属于共和党中期选举时承诺过的提案。

面对这令人厌恶的招数，共和党人毫无办法。只能不断忍受新报和世界报一期又一期无尽的羞辱。

共和党的支持率开始下滑。

事情失败总得有人背锅，死一个小小的犹太黑帮老大，并不能让一些下了重注，以及对此抱有巨大期待的人满意。

比如说詹姆斯，在得知布法利诺失败之后，他心虚地给费城的贝克特家族的熟人打过了电话。

没想到对方一听是他的声音立刻挂断。

身份被猜出来了，詹姆斯内心暗恨，沃尔特出的什么馊主意？

白白让自己丢失了一个地方实权家族的支持。

贝克特家族很重要，但丢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安慰了自己一晚上的詹姆斯，在看到新报公布杜鲁门最新演讲行程之后，直接推翻了吃早餐的桌子。

怒气冲冲地走到电话旁，拨给了沃尔特，还不等对方开口，他就愤怒地说道：

“你个蠢货，看看你干的好事。

原本所有工会都是我们的人，但现在，工会内部也分裂了，你那个愚蠢的计划给了里奥插手工会的绝好借口。”

然而回应他的却不是沃尔特的声音。

“詹姆斯，沃尔特已被解雇。他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说话的竟是约翰·斯蒂尔曼。

“哈，这么看来，你们还是挽回了一些损失的，毕竟花旗银行的大权又回到了斯蒂尔曼家族手里。”

詹姆斯严格上说也算是沃尔特的好友。当年花旗银行中小股东联合起来，逼迫斯蒂尔曼家族，使其让出管理权，这背后也有罗斯福家族的影子。

当然这句话也就是詹姆斯鳄鱼的眼泪了，随后他与约翰共同讨论面对里奥攻势的对策。

只是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确实毫无办法。

最后詹姆斯总结道：

“算了，我们的目的并不相同。各自想办法吧。”

说完挂断电话，在讨论中詹姆斯就感觉到约翰远没有自己那么着急。

毕竟，杜威的支持率几乎是杜鲁门的两倍，即便里奥能力再强，也很难在6个月的时间里让杜鲁门反超杜威。

然而自己这边却不一样，再这么放任里奥，詹姆斯没信心在党内初选时让道格拉斯赢过杜鲁门。

他又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打给了新任CIA局长罗斯科。

“帮我紧盯里奥的动向，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们没有国内的执法权，胡佛在上次被里奥反杀的杀手身上找到了我们的痕迹，对我们进行了严厉的追责。我费了很大劲才摆平他。”

罗斯科话还没说完，詹姆斯立刻说道：

“他你还能摆平，一旦这次我完了，你的那些特殊经费可没人帮你瞒了。”

詹姆斯冷冷地说。

对面沉默良久，蹦出了几个字：

“他将前往南方，会面福音派的大主教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詹姆斯闻言心中一惊，不行，不能让里奥拿下福音派，拿下福音派和拿下整个南方有什么区别。

詹姆斯立刻吩咐随从订机票，他要去南卡州，找几个老朋友。

南方可不是里奥的地盘，他打算在那里给里奥一个‘惊喜’。

即便要不了里奥的命，也一定要破坏他和福音派的合作。

里奥这次也是乘坐飞机，在即将登机之际，约瑟夫低声说道：

“鱼食已就位。”

里奥点点头，说道：

“希望鱼儿们吃得开心吧。”

几个小时前，沃尔特经历了人生中最复杂的一段时光，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他先是在董事会上被约翰夺权。

随后，约翰当着董事会众人的面列举了他的几大罪状，最后大家一致投票，将他开除出花旗银行。

除了年金照付之外，他之前给自己开的奖金奖励都被公司收回。

不仅如此，沃尔特还被逼着签了竞业协议。抱着纸箱子，沃尔特失魂落魄地走出花旗银行。

他不是没有车，而是每天都会有司机来接送。

现在他被开除了，自然也就没了这待遇。

长久的养尊处优，以致于他不知该如何回家。

实际上他自己的家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

这时一辆汽车停在沃尔特身旁，驾驶位上，一个男人朝沃尔特笑了笑说道：

“万斯，知道您被解雇了，怕您找不到回家的路，让我来接您回家。”

万斯就是沃尔特之前的司机，沃尔特有些感动，没想到自己的司机如此细心。

今天上午过得太过纷乱，沃尔特也没仔细思考这其中的漏洞，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家，打开酒柜大醉一场。

他脑中很乱，不断出现着上午的场景，突然感到不对，平时万斯的车开不了这么长时间。

沃尔特抬起头来，发现哪还有那些纽约景色，透过挡风窗，远处繁忙的港口赫然在目。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沃尔特惊慌问道。

对方朝沃尔特微微一笑，说道：

“先生，瓦伦蒂诺先生向您问好。”

话音刚落，浸有麻药的毛巾便被摁在了沃尔特的脸上。

夜色降临，昏迷的沃尔特被装进了油桶中，灌入了水泥，扔进了大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