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县。
部队大院。
魏大勇满脸兴奋,姜还是老的辣,你们打死那么多土匪有个屁用,到最后还不是老子把人给活捉了。
扭过头:“你们把东西堆在墙角,我进去汇报一声,看队长什么意思,再来发落这个胡汉昌。”
胡汉昌看着身边这群凶神恶煞从布袋里掏出黑黢黢血淋淋的首级。在墙角摆了一排,用水壶里的水淋上去冲洗干净。
想不到自己手下的十三太保,前几天白天还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晚上从山下抢来的女人多都不知道要睡哪一个好,好不威风。
可今天再见就剩十三个狗头,血淋淋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都凑齐整了,连一个都没跑掉。
自己几百人把守的山寨,寨门处还驾着机枪,上山的路只是一条羊肠小道,本来以为万无一失。
可就是对面这几十个人冲上来,弹无虚发,枪响人去,准的不得了。
自己的几百号人才死了几十个,其余的人丢下前门,一窝蜂的往后山的小路跑,结果被堵在山谷里一阵突突全部领了盒饭。
想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他们单单留了自己一个,下场可想而知,双腿一软再也站不住。
一下瘫软在地上,裤裆里湿漉漉的,连地上也湿了一片。
魏大勇走到大门口:‘报告!’
赵刚听到声音扭过头看清来人,笑了笑:“是魏队长,进来吧。
听说你们这次去执行任务,怎么样还顺利吧?”
“还行,俺们把他们一锅端了,匪首胡汉昌也也活着带回来了。”
魏大勇看了看屋子里,人来人往的可却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政委,队长人呢?’
赵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他不是说和你们一起去的么,没一起跟着回来么?”
“那天下午我们就分开了,按理说,这一会也早该回来了,他手下的十三太保的首级也带过来了,就放在外面墙角。”
“你拍个照片不就行了,还带过来干嘛,胆子小的兵看了睡觉还不做噩梦。”
“那要是队长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最后是我带的人完成了任务。功可别记错了,要不下面的兵就要有意见了。”
“队长兴许是去兵工厂视察去了,我打个电话给那边问一问,你先把人给交给纠察队关起来。
等他回来再发发落。”
“哎!政委,那我们先归队了。”魏大勇应一句,抬手敬了一个军礼。
“行,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赵刚回过头,张队长也真是的跑出去几天也不见人影,他不在很多东西没法办理。
军械厂的军火没他签字谁也提不出来,行政方面的花销也要他签字才能从新成立的银行里支取。
再说马上又要月底了,军饷津贴也该给部队发放了。
走到一边的机要室:“李主任,你给军工厂打一个电话问一问,张队长是不是过去了。”
李哲明点点头:“行。”
真是的,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一年当中最忙的时候,张队长还到处乱跑,不是给部队添乱么?
要是鬼子突然来攻,没有统一指挥各自为战,岂不是要出大事!等他回来,说什么也要好好和他谈一谈。
赵刚回到自己的桌子边,临近年关自己的要干的工作也慢慢多了许多。
重新坐下来,打开文件夹,
李哲明走出来:‘政委,军械厂那边说张队长没过去。’
咯噔!
赵刚心里一突立马起身,推开椅子,心里一个不好的念头冒出来,难道是出了意外?
“赶紧给其他地方打电话,挨个问。赵鸿,你去找魏队长问一下,张队长那天和谁一起回来的,几点分开的。”
'是,政委。'
正在这时,机要室里走出一个机要兵,把一封电报递给李哲明。
李哲明看了一眼,走过来:“政委看看吧,旅部发过来的,催咱们赶紧把剩余军火送过去的。”
“可是张队长不在,别人签字军械库那边也不认啊。
真是急死人了,你先给旅部回电,就说我们这边先准备几日,会尽快安排发运的的。”
“是。”
。。。。。。
群山之巅。
几间茅草屋之中围坐了几十个满面愁容的汉子。
蹲在地上的中年人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吧唧吧唧的连续抽了几口汗烟。
屋子里的人无不愁容满面,早些时候接到消息,本地最大的一股土匪胡汉昌被官兵剿了,大几百号人全被突突了。
寨子也被一把火给烧的干净,派去的人回来把情况给大家说了。
数百人暴尸荒野,被野兽飞鸟啃食,现场惨不忍睹。
虽然好不容易假他人之手大仇得报,可现在附近的那几伙大一点的土匪接二连三被剿灭。
等他们腾出手来,肯定就轮到自己这种规模小一点的,这是要整顿地方把匪患彻底消灭啊!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如果再不赶紧想办法,早晚就要遭殃。
“啪。”
屋子里的人一起看过去。
米青松从桌子上拿起拳头:“不能再等了,与其在这里等死,还是早点去投军算了。
人走债消,咱们赶紧散了避一避风头再说。”
地上的中年人站起来:“大当家,那个肉票家人同意要给我们送2万大洋赎人。
这眼看就要到了,这个时候咱们一走,到手的钱岂不是就白瞎了?”
“老子去当兵,到时候战场上枪子乱飞,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把寨子里的钱拢一拢,给大家都分一分,每个人也能分个百十块。
愿意跟我一起当兵的就跟着我一起走,想回家种地的,也能买个几亩田,只要肯踏踏实实的过好日子,总能凑合着过得下去。”
“大当家咱们再多等两日也没什么,要是真等不到,就是咱们和这笔钱没缘,扔了也不算可惜。
可万一他们把钱送过来,那每个人也能分个好几百,回家娶婆娘也够了。”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但凡当初家里面有点余粮,大家也不至于上山落草,干这个掉脑袋的勾当。
听到能多分不少钱,都一起看向人前的米青松。
米青松扭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妹妹。
米红玉接过话头:“大家就吃这碗饭,自古就有賊不有空的道理,自然没有平白无故有买卖不做的事情。
多等两日也没什么。
可现在情况紧急,官府的兵说不准啥时候就要到,到时候大家凭本事各自逃命,谁要是把自己撂这里也不要怪我们兄妹。
命都是大家自个的,想走想留都吱个声,咱们听多数人的。”
屋子里的人讨论一会,还是决定要再等两天。
米青松本来还打算把妹妹给留在山上继续当寨主,可出了胡汉昌那档子事,眼下来看再当土匪肯定是不行了。
可要是自己去当兵以后生死难料,不把她给嫁出去,也没法给去世的老爹老娘交代。
话已经说过了,大家各安天命,能不能赚到这笔钱就看天意了,可谁也不嫌自己命长,该安排的事一件也不能落下。
“三叔,这两天你多派几个人,上山的路只有两条,多多加几双眼睛,千万不能让官兵偷偷给摸上来。
其他人也要机灵点,没事别聚到一起。
幺妹,你跟我出来一下。”
米红玉起身跟着大哥一起走到一边的没人处。
四下静悄悄的,米青松回头看了看,除了他们兄妹俩周围也没其他人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递过来:“这个你拿着,不要告诉其他人。”
米红玉接过小本子:“大哥你和瓜皮,这是什么东西给我做啥子么?”
“法币现在越来越不值钱,我听说现在只有豫省的银行现在发行银元。还收兑旧银元。
这玩意保值,可数量如果多了也没那个力气带着到处跑。
我托人用你的名字存了5000块,你收好了。
将来我去当兵了,你拿着钱好歹有个着落,这些钱省着点花也够过一辈子了。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样事情?”
米红玉抬起头,看大哥说的郑重,虽然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还是点点头。
“幺妹,要是我不小心在战场上吃了枪子,你以后生的儿子要有一个姓米,给咱家留个香火,你记住了么?”
米红玉见大哥说的简单,虽然平日里总是凶他,可到了这种时候听到这种话,也不免眼眶一热。
“大哥,要不咱不去当兵了,有这些钱找个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也好啊。”
“你一个女娃子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老话说人离乡贱,咱们拿着钱去人家的地盘,不是给别人当肥羊么。
可你不一样,你是个女人只要嫁的好,自然有一片屋檐可以躲雨。
再说我答应过爹,这辈子一定要光宗耀祖好给他扬眉吐气。可我又没读过书,除了当兵立功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能走其他什么路。
这一次正好借这个机会洗白,一样是豁出性命,可以后说不定运气好,真能混出个人样来也说不准。
我走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我也放心不下。
昨天咱们抓到的那人我看挺年轻,兴许还是个军官也说不定。
要是你看的过眼,我今天就安排你们拜堂成亲。”
“可是大哥,你这是不是有点儿戏。就算我同意,人家不愿意不也白瞎么?”
“咱们的老规矩就是不管愿不愿意拜了堂,只要拜了天地就算是夫妻的。
那么多没见过一面的人,不也好好的过了一辈子。
你模样也不差,他白得一老婆还能说什么!”
“大哥,我……”
“你要再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里面那帮人你也看到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钱,和他们在一起早晚要遭殃。
我打算明天就走,这里你也不要再呆了,跟着我一起下山。
你就跟我直说,你到底是愿不愿意?”
米红玉低下头:“我……我全凭兄长做主。”
“行,待会我去见见他,他要是不愿意我就做个恶人,强绑了他也要摁着他和你拜堂。
等晚上你再去做好人,圆了房你就假装好心偷偷领着他跑下山。
你比我脑壳好使,到时候该怎么编谎话,能不能跟着他一起走,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
牢房里,天已大亮。
张震霆穿着一条土布裤子,短的像是一条七分裤。上身一件单褂敞着怀,纽扣也扣不上,不过比起李大山总算好一点。
张震霆靠着牢门,这个山洞的洞口不大,被用拳头粗的树干横竖做成一堵墙,中间开了一个两尺宽四尺高的小门。
门上挂着几条铁链,上面还落着锁。外面紧靠着悬崖,门口只有一小片空地,右边有一条小道也不知通向何处。
这么粗的木头,看来依靠蛮力肯定打不开,再说外面还有守着的人,越狱是不可能了。
扭头看向两人中年龄稍小的那个,这个人唇上还是一层绒毛,估计还是个未成年。
“小兄弟,你几岁了,娶老婆没有?”
小孩扭头看了他一眼,偏过头去,没有搭理他。
张震霆也不恼:“我看你也挺瘦的,平时你们也吃不饱吧。想不想去当兵。每天不仅有大米饭还有红烧肉吃,管饱。
用的也不是你身上这种土火铳,用这个东西顶多打一个小鸟,打的死人么?
跟我走,我给你搞一把快枪,能一枪打野猪的那种。”
“谁说我的枪打不死人,要不要对着你试试!”
小孩实在烦的受不了,拿起火铳伸进来,差一点捅到张震霆的鼻子。
“嗯……”张震霆叹了一口气,悻悻回身走回去坐好,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扭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女人,脸上应该抹了不少尘土,黑黢黢的。
眼睛不时的就要往这边打量几下,也不像是被吓傻的人,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杨老师,那两个女人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两个哑巴?”
“山下那家的大户小姐吧,丫鬟可能是个哑巴,另外一个我倒是听她说过话,不过口音总感觉怪怪的。”
现在的女孩子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鲜少和人打交道。自己都自身难保张震霆自然也没心思上去搭讪。
“杨老师,他们一般啥时候给我们送饭,总不能一直饿着咱们吧?”
杨嗣源从怀里一掏:“你等一等吧,中午的时候会会送过来的。这个给你?”
张震霆伸手接过来,是一个窝窝头,抬头看向身边这个斯文的大叔。
杨嗣源勉强一笑。
“这几天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年轻人饿的快,赶快先垫垫吧。”
张震霆看他满眼血丝,一个教书的被土匪给抓了,压力可想而知,没胃口也是常理。
“谢谢你,杨老师。”
“快吃吧。”
张震霆随手掰开,把多的那一半递给李大山。
李大山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摇摇头:“队长,我不饿。”
“拿着吧,山洞都快被你饿肚子的声音给震塌了。”
张震霆起身把半个窝窝头塞到李大山手上,把一小半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
起身找了一块石头靠上去,闭目假寐。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栅栏门被从外面推来。
钻进来几个人。
张震霆睁开眼,认出是昨晚从树后面站出来的那个人。
米青松拿着张震霆的军服,走过来放到他脚边:“兄弟,对不住,你的衣服我穿有点大不怎么合身,还给你好了。”
张震霆看他满脸和煦,话语里也没什么杀气,可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想要合适的衣服还不简单,我听说你们似乎有从军的打算。
刚好我也是军人,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为你引荐,说不定还能分个好兵种也说不定。”
“当兵打仗也分兵种么?”
“当然,军队里动辄就是成千上万人,不分清职责相互协作还怎么打仗。
总不能想你们这群乌合……,这群好汗一样,一窝蜂的冲上去,打不过再一窝蜂的撤吧。
总之,部队里有侦察兵负责侦察敌情,绘制地图,骚扰敌人后方。
有医护兵,战场上下救死扶伤。
有炮兵操作大炮远程轰击,决胜千里。
还有驾驶兵,操控汽车运输组织给养。
有飞行员驾驶战机翱翔蓝天。
就是最为普通的步兵,也分步枪手、机枪手,狙击手、炊事兵、辎重兵。
虽然都是兵,可里面学问大着呢!
有我帮忙,肯定给你分一个最适合你的好兵种,保准又安全又容易立功,只要能立战功,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
只要你有能力一路高升也不是不可能。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米青松呵呵一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张震霆说完。
“你自己不也才这个鸟样,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心眼太坏,我要跟你一起回去,保不准你扭头就把我给卖了。
还升个屁的官,要去也是我自己去,谁还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相当官就各凭本事。
倒是你,马也丢了,枪也丢了,在军队里都是不得了的大罪吧。
怎么,我看你身手还算不错,回去与其被上司处罚吃枪子。
要不要考虑一下以后跟着我一起混如何?”
张震霆摇摇头:“当土匪有什么前途,死了别人往臭水沟一扔,还要遭人唾弃。
大好男儿生于世间,自当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将来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世享富贵,才不算不白活一场。”
米青松往地上吐了一口涂抹,厉声质问道:“你杀了我们的人,你就不怕吃枪子么?”
“哈哈。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我宁死不辱,战场之上天天朝不保夕,照样和小鬼子搏命就没怕过死。
又怎么会自甘堕落跟你们作土匪。更不会和你们去别的部队。
我搞丢了东西自然有部队处罚我,但是凭白无故走失两个士兵,部队上势必会找过来。
我若是在这里出事,纸终归是包不住火,你们早晚也要被查出来,下场自然也不会比我好很多。”
“你这是吓唬我?”
米青松咬牙切齿上前一步,抬起头冷冷盯上来。
张震霆丝毫不退,低头看过去。
“枪在你手上,你可以试一试看?”
米青松哈哈一笑,退后一步:“哈哈,现在捏死你就像是捏死一支蚂蚁差不多。
我看你也是个好汉,就再给你一个机会,我有个妹妹还没出嫁,你只要答应娶她。
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自然不会说两家话。今天你们就拜天地,明天我就放你走!”
还真被杨老师给说中了,老天爷真要给我掉一个老婆不成!
可我现在虽然虽然没有结婚,可再怎么说我手下几万人,结过婚的其实也没几个。
这件事怎么想也不是个小事!
可现在落到他们手上,要我小命也就动一动手指的事情。
娶老婆,娶不对以后可能会受苦。
小命要是丢了,那现在就直接要玩完,还谈什么以后!!
孰轻孰重自然很容易想得通,再说她妹妹米红玉也不丑。
现在的女人都很有妇德,不管怎么说也不算委屈了自个。以后晚上寂寞的时候也可以做一做游戏。
可周碧瑶可是旅长亲自给我介绍的,是经过组织认证的,要是到时候把米红玉带回去。
跟旅长说,旅长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被土匪给抓了去,他们非得送我一个老婆。
谁会信?
张震霆脑海里一下子涌出无数个念头,努力权衡一番,还是下不定主意。
米青松自己也没有娶过老婆,自然体会不到他的心情。
不过这个人是目前是妹妹愿意点头的第一个,不管他同不同意,今天都要把事情给办了。
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成亲需要用到东西这里还没有一件。总要花时间叫人下去采买。
“给你两个时辰考虑,你要是不答应,就把你脑壳砍了。”
说完米青松扭头便走。
看他离开,张震霆面不改色弯弯从地上捡起军服,脱掉身上的七分裤和短挂。
至于角落里那两个女人,老子命都快没了,还顾得上她俩。
穿好衣服,正了正衣领。
拿起军帽帽带好,他娘的!这个家伙既然把军服还给我,怎么还单单贪污了我一条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