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爷这么直白的问法,还真把柔嘉公主给问住了。
这桩婚事,不是她求来的,是被人算计的。
但陆彬自幼就有“神童”的美誉,人也不长不错,又有陆虞珠玉在前,平常王五娘多出入宫中,她也曾从王家兄妹口中知道陆虞怎么爱护孙滢,想来都是叔侄,陆彬也差不到哪去,她本来就有些嫌弃郭景坤长相不够俊美,可碍于皇命难违,和陆彬的亲事虽是被人算计,其实她也半推半就。
自家兄长和太子本是相争的局面,父皇将她嫁到陆家,也就说明皇上是不喜欢看到他们骨肉相残的,至于皇上百年之后的事还太遥远,不想也罢。
“好了老三,快给公主道歉!你一个长辈和小辈计较什么?公主本来就娇贵些,能下降到陆家,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罚你面壁三日。好好想想自己的过失。”
柔嘉公主也不想事情变得不好收场,遂住了口。
提出了告辞,老太太挽留无果,遂让陆彬送她回了皇宫。
王五娘也提出了告辞,却被老太太命孙滢拉住了,“做了你最爱的板栗烧鸡,回去还不是要吃饭,就在这里陪着我这个老婆子用饭。”
吃饭时老太太又让孙滢和陆清池做陪,席间还向王五娘夸她:“这孩子一向面皮薄,轻易不出来待客,今个出来了,行事倒也落落大方,帮了我大忙。”
王五娘不自觉地将陆老夫人和自家比较。
若是自家祖母,决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夸自家的孩子,或许应该说祖母的注意力就在大皇子和柔嘉公主身上,其他人入不了她老人家的法眼。包括将来她的亲事,也是选对大皇子有利的吧。
王五娘低下头,内心微微叹息,像他们这种人家出生的孩子,享受了家族的荣耀,就要为家族的繁荣做出贡献。
现在以瘦为美,王五娘也不敢多吃,吃了一碗米饭,死活不敢再加了。
看到孙滢直接吃了一整条烤羊腿,王五娘简直目瞪口呆,“你这么吃不怕会长胖吗,姐姐?”
孙滢无辜地摇摇头,“长不胖的,不这么吃,我会很饿。你们闺阁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像你这么一手提一个五十斤重的石滚在山里跑,跑慢一些还被师父骂。现在虽然不提石滚了,但每天要练功法练两个时辰,要不然怎么拉得动两石的弓?”
王五娘想了一下,道:“那我练习了射箭,是不是就可以多吃一碗米饭?”
孙滢点头,“要想不变胖,奶、蛋、肉、家禽、鱼都必不可少,米饭少吃一些倒是可以,你又不胖,担心这些干嘛?”
两个人不过闲聊一些话题,听孙滢说一些变瘦的秘法。
“你若有空,可以过来,我教你一套功法,之前我身边的丫鬟们都是练了这个瘦下的来的。”孙滢说道,“你一点都不胖,就是稍丰腴了一些,像珍珠,叫圆润。”
王五娘低头沉思了半晌,“我还是过来找你玩吧,我跟她们玩不到一块,我那个未过门的嫂子,哥哥也不大喜欢,就是感觉太爱算计了。跟她在一起觉得累。”
孙滢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没空陪你玩,办这个宴会本就想挑选几个爱蹴鞠的小娘子,到时候和公主比赛。”
王五娘一听乐了,摇了孙滢的手臂,“我也算一个,加上清池,还有周萦,她们保准都是愿意的。你要找人进打蹴鞠,怎么没在宴会的时候说?是不是因为公主?吃完饭就把人订下来,你写贴子,我去请人,我做这个最在行了。”
“行,我对她们不了解,不敢冒然开口,有你监督,肯定错不了。”孙滢点头。
“我听说你还有两个妹妹,为了沈夫人特意和孙家签了断亲书,她们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你喊她们一起玩不算过份吧?”
孙滢点头,“行,我下午去问一声,看她们乐意不。”
“什么乐意不乐意,就让她们非来不可,赢了不是有一万两银子,你又有钱人,不太在乎这些,分我们就成了!”
孙滢一想也是,承诺道:“输了也分给你们。”
“输了我不大好意思要。”
“那就还少一人。”王五娘盘算道:“要不就在你的丫头里面挑一个算了。找个不能吃苦的还麻烦。”
“行,都听你的。”
“现在人有了,还少一名师父。”王五娘笑道,“你可有合适人选?没有我就给你推荐一个。就是家兄”
孙滢点头道:“浩然兄愿意教我们那是最好不过了,可天天让他来教,他只怕没那么多时间,要不请我们府上的三爷也来做老师吧。”
一直喝茶的老太太忽然道:“成,我替老三答应了,免得一天天的没事干。”
五娘和孙滢都抿着嘴笑,一起谢过了老太太。
王五娘是个急性子,就催着孙滢写贴子,又催着她去请孙家五娘和六娘。
等她们走了之后,老太太喊来了陆三爷,“上午那么多小娘子,你可有中意的?若是没有这个月就把你的例银停掉,趁早搬出去住,眼不见,心不烦。”
陆三爷的笑容僵在嘴边,没想到老太太这次动真格了。
那么多小娘子,他根本无心成亲,哪有什么中意的?老太太这次可真是将他难倒了。
陆三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老太太尽给她出难题,他便也给老太太出个难题。
“阿娘,儿子觉得中午在咱家吃饭那个就不错。”陆三爷笑容满面地说道,“那小娘子一看就是没什么心机的,最难得的是识大体,遇事不慌不忙,母亲也喜欢。”
老太太瞪着眼睛将儿子看了半晌,“你可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娘子?”
陆三爷自是知道的,因为随便找个下人问一下就知道了,但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是哪家的?难不成是仇人?”
“安国公王家的嫡女,王贵妃的内侄女!”老太太瞪着陆三爷,一字一顿地说道。
陆三爷打个哈哈,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那真是太不凑巧了,孩儿长得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会缺少女人投怀送抱?”
老太太横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得意,“你四弟妹她们蹴鞠,缺个师父,我听说已经请了小国公爷,你也去凑个数吧。”老太太见公主进来的时候三儿子偷偷瞧了王五娘好几眼,心中猛然一动,就是个小娘子了!
但她老人偏偏装做很为难,这样才不会引起儿子的反感。老三哪哪都好,就是不想成家,看看老四,那时候不也是谁都看不上,一成亲结果比谁都会疼媳妇。
她老人家早就盘算好了,自己就装做不同意,然后暗地里使劲。
孙滢去了沈家。
老太太笑道:“正想给你递信,你又过来了。”
孙滢让人守着门口,开口道:“我怀疑镇南王府淮王的义子就是我弟弟。”
沈老爷子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丫头,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
老太太则想的更多一些,淮王的义子?镇南王的亲哥哥?不知……那孩子……品性如何。”
怕就怕剃头担子一头热,就算找到了,孩子愿意认亲吗?这这是臭名昭著的爹和一堆破事的孙家,他留在镇南王府,却是前程似锦。
“我见到过几次,相貌有点像三表哥年纪小的时候,就是很黑,不像奸恶之徒。有一股……”
她话未说完,老太太拍拍她,“你这孩子,奸恶之徒又不会写在脸上。”
孙滢忙道:“外祖母,我现在只观一个人的面相就可以知道他品性的大概了。”
老太太摇头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聪明的,等下能耐就超过你师父了。”
孙滢哭笑不得,她知道,祖母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以为她在吹牛,可这就是事实。
比如外祖父,周身有淡淡的金光,这是功德做得多,会对儿孙有善有善报,她和阿娘都是沾了外祖父的光。
不过这些事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
沈老太太道:“咱们进京也有一段时日了,你几个舅舅舅母家书一封接一封的催,见你有了终身依靠,咱们也就放心了。我和你外祖父想接你母亲回去,但她死活不愿意,说她走了,京都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她不放心。”
孙滢想了想道:“您和外祖父有事就先回去,等下我回去就去和煜之说,让他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老太太摆手道:“别,他也是个大忙人,我们来的时候自己来了,回去也能自己回去。不要他护送。”说起这些,她老人家一下子又想到了,“昨天你婆婆特意派了身边亲信杜婆子来送贴子,说是你办的第一个宴,会让我们去给你撑场子,我以身体不好给推了,她今天一大早又派杜婆子来接,我给赶走了。一把年纪了,交际的圈子不一样,就是去了也没话说,多尴尬。”
孙滢道:“那是不知道您要走了,知道您要走,我必定要为您办一场饯行宴。您又不是今天就走,不去看看我生活的地方,回去舅母问起来,您怎么答?”
老太太道:“你非得坚持,那就办吧,办成了,画成画册,我带回去,给她们瞧瞧。”
孙滢知道老人家的顾虑,忙道:“都是我的亲朋好友,若是她们敢不尊敬您,我就不认他们也罢。”
老太太道跟老爷子道:“咱们就这一个外孙女,就依了她罢,免得我们走了她还有什么遗憾。”
孙滢听了,其实很感动,面上却不显,只道:“过几年,煜之退下来了,我们带上母亲,一起去看您和舅舅们。”
老太太道:“你这丫头,尽哄我,等他退下来,恐怕我这个老婆子都入土了。”
“他是跟我说了他有退下来的打算,以后我们两个人就行医。”孙滢笑着说道。
一个男人,尝到了权力的甜头,怎么可能愿意放手?
不过她老人家也没泼孙滢的冷水,只道:“行,老婆子等着那一天。”
沈氏却是不家,老太太说她去了花想容,她最近对绣品很感兴趣,收了两个徒弟,一有空就去教导她们。
孙滢听了放下心来,有事做就好,就怕没事东想西想,闲出毛病来。
她辞别了二老,来到了董姨娘处,却见门上锁,到了乔姨娘处发现董姨娘和六娘也在,正在一处学绘画。她便说了要给沈老太太饯行之事,五娘和六娘一听做画,立即答应了下来。请她们去蹴鞠也大大方方地应了。
孙滢笑道:“我们老太太的意思是有事找二位帮忙。”
五娘和六娘忙问道是什么事。
“我们家四娘,性子腆腼,不爱说话,想让你们过去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