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嘉将好处说成花，嘴皮子都要磨薄，林无攸依然拒绝。

“很感谢罗主编的亲自邀请，但我跟《瑞丽》还是有些风格上的不匹配，不想因我而拖累杂志一贯的好名声。今天还有拍摄，我先告辞，两位慢慢吃。”

话落，林无攸起身离开。

金秘书马上紧跟其后。

罗嘉三步并两步追出去，“林导，我们还有谈啊，我是诚心实意地邀请——”

“请罗主编回去吧。”金秘书伸手拦住她。

罗嘉垫脚高喊：“林导演~~您再考虑一下~~”

这句飘着波浪号的喊叫一出，周围散步吃早点的大爷大妈、忙着上班的打工族都停下脚步，视线不自觉地在林无攸身上打转。

“……”

林无攸停脚并缓慢回头。

“罗主编，强人所难可不是好习惯……”他说，“您才升上主编没多久，可要小心着自己的位置，毕竟总有老虎觊觎狐狸的山大王的位置。”

罗嘉面色骤变，“您、您是什么——”

这回林无攸得以真正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返回剧组的路上，金秘书忍不住询问：“您怎么知道罗主编是才上任不久？她没有提过类似的信息，我也未曾告知过您对方的背景调查报告。”

“用不着调查，一个女性杂志的主编找男导演做封面男郎已然说明一切。”林无攸冷嗤，“她连杂志定位都找不准，这个主编之位也坐不了多久。”

“呃，这又是怎么知晓？”

林无攸骤然停脚，用傻瓜的眼神看着他：“因为她要是坐稳了主编之位，你就不再是我的随行秘书了。”

言外之意，将罗嘉搞下总监之位。

金秘书：“好。”

林无攸不想动罗主编，奈何对方做得太过分，已经超出可容忍的限度。

正常邀约被拒绝，便跑来剧组闹事，被制止后还尾随金秘书来私人空间。

如果再不亮爪子警告，估计明天就能在床底发现被拒绝采访的狗仔。

他是想摆烂的咸鱼，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

罗嘉失魂落魄地返回，杨蜜站在早餐店不远的地方等她，看到人露面后，忙不迭地跑过去。

她想询问没有邀请成功，可看眼罗嘉颓败的脸色，答案不言自明，她又将问题咽了回去，并尽量压低存在感。

“蜜啊，你跟那位林导是什么关系？”罗嘉忽然询问，同时抓住了杨蜜的胳膊。

杨蜜心底咯噔下，想起了圈内乱七八糟的潜规则传言，极力撇清干系。

“主编，我个小底层模特能跟人家大导演有什么关系？”她顿了顿又小声提醒，“我还没有成年，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您想清楚这个后果。”

罗嘉无语。

“我怕彻底得罪这位林导，想找私人关系道歉，别真正结下梁子，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

杨蜜尴尬目移。

也不能怪她多心，谁让她才经历一位搞伪装的大骗子。

对，都是林无攸的错！那个该死的大骗子！！

下次见面……再也不跟对方说话了！

……

“阿嚏！”林无攸打个喷嚏，“谁在背后嘀咕我？骂得可真厉害。”

他边捏鼻子，边指挥剧组重新再来。

拍摄现场是一片死寂，这是他们重来的第八遍。

早晨七点剧组正式开拍，林导便反反复复地重来，吴彦姝老师被折磨得大汗淋漓，每次重拍前都要让化妆师再次补妆，可下场拍摄还是不行，还得继续补妆。

没有叫苦或撂挑子不干属于有老艺术家的职业操守。

又一遍叫停后，吴彦姝老师受不住了。

并非她身体不行，而是——“导演，胶片那么贵，不能这么反复浪费，我再去走两遍戏，不给剧组添这么大的麻烦。”

她接下这部戏才收九万元，这两天此一幕的反复重来便要干出几万元去。

老人过惯了“节衣缩食”的拍摄，实在受不了这种堪称奢靡的浪费，主动要求停止。

林无攸不听：“吴老师，剧组预算很足，您尽管放开了演，只要能出好特写，砸多少钱都行。”

吴彦姝一听这话，血压飙升，“别，千万别。”

她又被化妆师按回原位，重新补妆后开拍。

“再来一次……”

“再来……”

“再来……”

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压迫下，她盯着那黑洞洞的镜头，猛然间便失去所有思维，空空茫茫、什么都想不起来。

台词……什么台词？

演技……什么演技？

“很好，这就是我要的状态！”林无攸再次叫停，“吴老师，记住刚才的感觉，我们正式拍一段。”

吴彦姝空茫回头：“导演，你说什么？”

“刚才的空茫感很不错，就是我要的‘抽离灵魂感’，抓住这个感觉，我们正式走一次。”林无攸朝宁昊招手，“开机了，这回是真拍。”

“……”

吴彦姝看向旁边的游本昌，脑中有了猜测仍旧不敢相信。

“老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游本昌平和解释：“导演担心你入不了戏，便想到这种反复重拍、将你逼到最难处的办法，这回你抓到那一刻的感觉，再次代入角色去处理，便会容易和方便很多。”

“……这是方法派的办法。”吴彦姝沉默。

游本昌：“管它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老鼠，那它便是只好猫。”

吴彦姝顿时没有了声音，等化妆师补完最后一遍妆，窗外的自然光已经到达摄影光照的最佳时刻。

赶在重拍前，吴彦姝对游本昌说：“老哥哥，我收回那句话。”

“什么话？”

“不该说林导年纪虽小、压迫力却很强，”吴彦姝有一种无可奈何又夹杂欣赏的口吻道，“林导可不光是压迫感强，调教演员的能力也很强，连我这个老朽的表演体系都能调教下，大导演也不过止步于此。”

游本昌：“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吴彦姝的演技本来就不差，她仅是缺少一些感觉，在体验到那种“感觉”后，她立马将其抓住，并内化成角色的表演。

三次重拍特写一次比一次精彩。

在男女主角双双进入状态后，剧组的拍摄进度宛如流水般动起来，一晃便过去了大半个月，来到了十二月末。

剧组本该因为顺畅的拍摄进度而开心，可惜如今却阴云密布。

原因倒也简单，12月21号，《大腕》正式上映并且一路势如破竹，打破了《致命ID》的记录。

林无攸的票房冠军之位开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