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问题，”林无攸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我为什么要跟迪士尼合作？第二，迪士尼凭什么任我选择？”

莱恩微微勾起唇角，弧度不够明显、但足够邪恶。

“我说过会送给您一份礼物，这便是我的礼物。”

林无攸不屑一顾：“让我给迪士尼打工的礼物？你的口味真独特。”

“亲爱的林，不要看表面，要看内在。”莱恩又将五份档案袋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这不是合作，这是一份邀请函。”

“什么邀请函？”

“奥斯卡的邀请函。”

林无攸沉默了。

他昨晚才决定，哪怕跟魔鬼交易也要去奥斯卡，狠狠打脸波兰斯基，今天便有人主动送上邀请函。

这也太巧了，巧得他不敢轻易相信。

“迪士尼为什么要给我送邀请函？”

“林，不要问愚蠢的问题，”莱恩用咖啡勺敲了敲杯壁，声音很清脆，“这世间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啊，你比我更清楚这点。”

林无攸没有继续追问，他找侍者要了杯经典咖啡，又点了份马卡龙。

在等待过程中，他开始思考。

电影是法兰西人民发明，所以法兰西也理所当然成为最早的世界电影中心。

在1914年之前，灯塔国电影行业在它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

这也是一直被法兰西电影圈人所骄傲的事情。

当然，这引来另外一个人的不满——爱迪生。

他发明了电影放映机的前身——电视试镜，一个移动的电影放映机，仅供一人观看版。

当年，有人劝说爱迪生把箱子改成大屏幕，让一室的人都可以观看，爱迪生毅然决然地拒绝，他要靠卖箱子的台数来赚钱。

让所有人都能看，他还赚什么钱？

不行，绝对不行！

同一时刻，法兰西的卢米埃尔兄弟在“电视试镜”的基础上创造了真正意义上的电影放映机。

为了补救错过“电影放映机”的赚钱机会，爱迪生在电影在灯塔国发展前，联合其他电影公司组成了电影专利公司，开始玩垄断买卖。

众所周知，垄断最挣钱。

靠着垄断电影生产资料和放映设备放映权，爱迪生收到了全灯塔国所有电影院每周五美元的专利使用费。

不经过爱迪生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设置或放映任何电影。

为了躲避爱迪生的迫害，一些反对者便组成独立电影公司，从灯塔国的东部搬到灯塔国的西部，并且在名叫好莱坞的小镇扎住跟脚。

至于为什么是加州，大抵因为这里离墨西哥很近，非常方便跑路。

什么爱迪生来了？

快，我们去墨西哥避难！

这时候的好莱坞是一群有理想有热爱的电影人为了反垄断创造的“电影理想乡”。

他们与蛮横专断做斗争、为了得到更多的话语权而奋斗。

经过几年的猥琐发育，他们终于将“电影专利”公司弄垮台。

一如那句“屠龙者终成龙”。

失去了要战斗的对象，当年的“理想乡”便成为下一个垄断者。

在好莱坞立足的各大公司警惕着后来者们，贪婪地不肯分出一星半点的利润，而他们内部也在进行各种吞并和斗争。

迪士尼是好莱坞七大中比较独特的一家公司，他们家以丰富的动画电影而闻名，如《狮子王》、《阿拉丁》等经典影片，可在真人电影方面弱了些。

而其他六大则截然不同，哥伦比亚有《蜘蛛侠》、《007》；环球有《速度与激情》《侏罗纪公园》；华纳兄弟有《哈利·波特》、《指环王》；派拉蒙有《教父》、《阿甘正传》；20世纪福克斯有《泰坦尼克号》；米高梅有《乱世佳人》。

商业竞争不进则退，迪士尼在1996年用190亿美元收购下灯塔国最大的电视网络后，紧接着便将目标对准市场更大的真人电影。

他们开始尝试培养自己的导演与系列电影，并为此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所以，这是场交换或者是考验……？

思虑过后，林无攸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一位奥斯卡导演会比金棕榈导演更讨市场的喜欢么？文艺片导演不受市场欢迎。”

见林无攸明白关键点，莱恩也诚实回答。

“或许不会，但他们一定更讨董事会和股东们的喜欢。更何况，你也有票房成绩，《致命ID》目前的票房很OK，回报率更是惊人。”

见林无攸仍旧不太信，莱恩又补充，“林，你要明白点，你是迪士尼能找到最合适的导演了。”

“足够年轻、足够有实力，最重要的是，你在好莱坞没有根基，是他们最容易掌控的对象。”

林无攸笑了：“你这是给我找了个主子？”

“当然不是，不过是张邀请函罢了，入场之后要跟谁玩、要不要立足门户，他们可说了不算。”莱恩指了下自己，“我们目标不会止步于这种蝇头小利。”

有件事情，他必须要提醒林无攸：“或许有其他公司提出类似的交换，但请你相信我，那些公司未必愿意履行承诺，在好莱坞内华人导演不少，有其他人在，他们不会愿意真心实意地捧你，但迪士尼绝对会说到做到。”

“如果他们反悔？”

“我或许在好莱坞没有多少地位，但我的家族在华尔街很有地位，而好莱坞正是华尔街的白手套，一如我将会成为你的白手套般。”莱恩不急不缓地说。

言外之意，莱恩是中间人，也是保证者。

林无攸拿过五份档案，没有拆开，只是摁在手掌下。

“他们会争取什么？最佳影片还是最佳外语片？”

“最佳外语片。”

是个相对靠谱的目标，在毫无根基、纯靠迪士尼帮忙入场的情况下，最佳外语片是最好的选择。

莱恩是昨天提出的礼物，今天早上便将合同摆在他面前，这么短的时间内，哪怕他真那么有实力，迪士尼高层也未必会配合，这便代表着……

“如果我没有拿到金棕榈，这份合同会多些什么？”

莱恩：“大概会让你签系列电影，五到七部左右的拍摄量。”

“现在呢？”

“两部。”

林无攸乐了，“一个金棕榈帮我省了三到五部电影的负担，它可真有份量。”

“是你很有分量。”莱恩必须承认，“我都没有想到你能拿来一个金棕榈，原本是想靠《致命ID》最后的票房成绩去谈判，高回报率能够补足一些劣势。”

他看出林无攸的动摇，乘胜追击，提出最开始的请求。

“林，现在我可以成为你的搭档么？”

莱恩朝林无攸伸出手。

魔鬼发出他的邀请，而林无攸无法拒绝。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