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于是，你对深渊脱下裤衩子，并且对他说：

看啥看，再看弄死你！

——《传奇导演林无攸回忆录·第二卷·扬帆起航·第四页（废稿）》

恶魔不愧是恶魔。

永远能提出你拒绝不了的条件。

林无攸又不是圣人，在面对送上门的好处时，他难免会动摇，再加上波兰斯基的刺激和大卫·林奇的劝告，这让他无法继续躺平。

于是，林无攸选择心动不如行动，他现在就鲤鱼打挺。

抓住一切可抓住的机会，拿到一切可拿到的奖杯！

摆烂？

呵呵，再见吧您嘞！

至于莱恩可靠不可靠？

一个口口声声借由别人找寻自身存在感的家伙能有多可靠？

那就是个神经病！

但神经病不耽误他当自己的白手套，更不耽误他在好莱坞中间周旋。

“我要对我拍的每一部电影负责，具体选择哪个剧本要等我回国后才能给回复，这需要两天到三天的时间，迪士尼能等待多长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跟他们的负责人见面，而非通过你进行传话。”

林无攸在很理智地考虑下一步做什么。

莱恩的脑回路却跳到个迥然不同的地方。

他神奇地掏出一台哈苏相机，用以看似冷酷无情，实则双眼发光的表情发出邀请。

“我们来合影吧，记录注定被铭记的一刻。”

“……”

这家伙真靠谱么？

怎么松口后，这货就开始放飞自我？

他别是被对方空壳精英的表象所欺骗。

林无攸开始后悔，却还要敲敲桌面提醒。

“我问你迪士尼的回复时间，别胡乱转移话题。”他顿了下又补充道，“如果你真想合照，我们可以结束之前拍一张，但只能拍一张。”

莱恩本来没想笑，但听见林无攸补充的话忍不住笑了。

“我听闻龙国有个词叫‘嘴硬心软’，这个用来形容这种情况是不是很准备？”

林无攸幽幽看眼他：“我们国家还有一个词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要是想死的话，我非常愿意成全你。”

“……”

词句是听不懂的，杀气是能感觉到的。

莱恩不想让好不容易达成的合作告吹，至少在两人正式签订具有法律效益的合同前，他最好别过分地惹恼林无攸。

……真要那么做也完全能等到林无攸跑不了的时候。

到时候，不管是合照还是签名都能安排上。

他甚至还可以雇佣一支团队做他的专属纪录片，详细地记录并拍摄下林无攸创造每一部电影的全过程，留给世人做参考（仰视）！

没错，这才是未来电影之神的待遇！

一想到这些影片中都会出现自己的身影，莱恩又想傻笑了。

但这回他没有敢表现出来，对面林无攸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如果他再不表现得专业些，等不到签合同，林无攸便会一脚踹掉自己。

为了避免这惨烈的后果，他赶忙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计划书。

可在右手放在文件包的那一刻，他猛然间停手，紧蹙眉头地看向林无攸身后。

“出了什么事？”林无攸顺着他的视线便想回头，但被莱恩叫住，“你先别回头，我想问一下，你今天来是否带了其他人？保镖律师或助理？”

“没有，只有我自己。”

跟莱恩的合作没有落定，林无攸不希望任何人知晓这一消息，哪怕是金秘书和梁敏，这两位他还算信任的属下。

没有签合同、落在纸面上的事情都不能对外泄露。

无有例外

“哦，那就有意思了，”莱恩将视线移回林无攸面上，“您好像不慎带了只小老鼠来。”

林无攸登时一愣，他没有大惊小怪，竭尽全力将表情幅度控制到最低，只让眉头轻轻挑了下。

“有意思，居然有人尾随我这种小人物。”他稳住心态，缓缓回首。

只见李子安坐在隔三桌之外的地方，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摆了盆绿植，此刻他正尽全力用绿植不大的树叶遮挡面部。

旁边等待他下单的金发侍者已经将白眼翻上天，甩了下蓬松的羊毛长卷发，操着地道的法兰西大舌头催促。

“先生，你究竟要喝点什么？放过那个可怜的绿植吧，他比你穿的格子衫还要倒霉！”

李子安悻悻回答：“小姐，你该对我礼貌些，我了解过你们的文化，顾客是上帝，对你的上帝尊重些。”

金发侍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意识到这家伙是认真说这话后。

“fuck you！”

金发侍者边骂人，边朝他竖起中指，将用来点餐的小本往桌上一甩，踩着10cm的高跟鞋，“哒哒哒”离开。

李子安怒不可遏，“哇哦，这跟《读者》上的文章可完全不同，她太粗鲁了——”

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缺少了金发侍者的遮挡，他看见了三桌之外、面无表情回首的林无攸。

两人的视线有一瞬的交流。

林无攸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也没有任何动作警告，可李子安就是下意识往桌子下藏，又被过矮的咖啡桌卡着胸部。

这回林无攸终于有了变化。

他面无表情地回头，只留给李子安个黝黑的后脑勺，与从他的背影旁边探头看来的西方人。

李子安下意识对那金发蓝眼的人笑了笑。

那西方人却嫌弃地收回视线。

莱恩坐正后跟林无攸吐槽，“好奇怪的人。”

“你应该说，好烦人的家伙。”林无攸不愿意在无关之人身上浪费时间，只要李子安没有愚蠢到跑来正大光明地偷听，他都可以当对方是空气。

如果对方蠢到更进一步，他也会让对方清楚早上的棒球棍是个什么滋味。

当然这也给林无攸提个醒，“下回找我谈事拜托选个安静私人包厢。”

莱恩：“我考虑过，但鉴于我们俩发生了相对尴尬的误会，在没有彻底得到你的信任前，我最好别在私密环境跟你见面。”

“……说得挺有道理，”林无攸得承认这点，但凡今天换个私人包厢或酒店中的某间房间，他都得迟疑两三分钟再来赴约，同时还会带上电击棒和金秘书。

他继续跟莱恩谈论这桩未定的合同，期间很多细节需要确认。

莱恩不动声色地望眼后方的李子安，重新将注意力投回林无攸身上。

林无攸：“酬劳是多少？交换归交换，我不能白干。”

“作为你在好莱坞试水的第一部影片，约莫价格不会太高。”莱恩清楚林无攸不会对此很满意，那可是向来贪婪的家伙，“但我们可以考虑讨要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