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攸获奖给国内大众造成的振荡还在酝酿与发酵。

他已经提前一步在奥斯卡庆功宴会上遭到了围追堵截。

“林~~”莱昂纳多端着酒杯，扯着荡漾的尾音走过来，“祝贺你得奖，这真是个前所未有的好事，我太替你开心了。”

“多谢祝福，”林无攸很有涵养，“没有看见你因为丢失影帝奖杯躲在角落里大哭，这可真令我吃惊。”

莱昂纳多脸色很厚，明明听出这句话有怒气，还是厚着脸皮蹭上去。

“林，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恶意，只是有点……”他刻意地拖长尾音，“得意张狂。”

“你看自己还挺准的。”林无攸不为所动。

莱昂纳多深吸口气，继续动用聪明的大脑缓和气氛，“我真认为自己可以拿奖，我在《盗梦空间》与《飞行家》中表现得都很优秀啊。”

“也没有那么优秀。”林无攸拆台，“记得吗？我最开始并不打算让你做男主。”

“……”

林无攸绝对是他见过最难以讨好的对象，莱昂纳多继续深吸气，“林，我知道你没有什么恶意——”

“我有恶意啊，”林无攸坦然直言，“你不会真以为在剧院门口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吧？”

“莱昂纳多，有没有拿到奖杯，是你和你的团队要考虑的问题，作为导演，我邀请你出演我的作品，对你在其中的演技尽心尽力。于公于私，你都该保持对导演的尊敬。”

他还刻意复述下莱昂纳多的话，“——等我的小金人入袋为安，我一定要你请我喝酒、给我赔罪！”他情不自禁地冷笑，“莱昂纳多，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说话的演员，我也是你第一个敢这么说话的导演。我的友好或许让你产生了错觉，但这不是你这么做的原因。”

莱昂纳多今日影帝奖杯落空本就很崩溃，现在又被他接二连三地狂怼，心理防线马上就扛不住，眼眶开始发红。

“林，我不是……不是……”

在外人看来，这一幕很诡异，莱昂纳多跟林无攸关系一向不错，居然在奥斯卡庆功宴上发出了这么大的龌龊？

一众爱看热闹的瓜众迅速明里暗里地偷觑，还在跟环球总经理希恩伯格说话的莱恩迅速反应过来，先歉意地暂时告辞，又火速冲到两人跟前。

不等他开口询问，林无攸便简述了整个过程，莱恩听完后怒瞪莱昂纳多。

“你怎么敢这么说话？你的大脑是被那些超模脑迷糊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什么话吗？我要重新考虑我们俩的友谊了。”

他以为莱昂纳多有脑子，不会犯低级错误，现在发现莱昂纳多有脑袋，只是在处理林无攸的事情上没有怎么用上。

就连德普那种酒蒙子都不敢这么跟林无攸说话，对方都要伏低做小、瞧着林无攸的脸色做事，他就这么不长眼色的抽风。

“怪不得奥斯卡不给你小金人，你今年确实有点飘了。”莱恩怒怼他一天，转头拉着林无攸去离开，“希恩伯格想跟你谈谈后续的工作。”

林无攸点头，最后看眼莱昂纳多，不留情面地离开。

莱昂纳多就这么捧着个高脚杯，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德普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瞧见这幕蹑手蹑脚地跑过来。

“嗨，我注意到你好像惹林生气了。”

“所以？”

“我可以给你提供个很好的道歉方式。”德普神秘兮兮道，“根据我的调查，在遥远东方如果你做了什么错事，需要宴请得罪对象，并且先上三杯酒以表悔过的诚意。”

莱昂纳多直入主题：“你说这话的重点是……”

“我刚好托人从龙国搞到一瓶好酒，可以免费赠送给你赔罪道歉，只要你道歉的时候允许我在现场就行。”德普说完条件。

莱昂纳多不太理解这个要求的脑回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不管是给我酒水，还是在现场围观。”

“……那个酒有58度，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喝下来，据说它的口感比伏特加要好，但后劲比伏特加更大，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替我试一下。”

德普只说出了表面理由，真正理由其实是马上就要开拍了，开拍之后他就要进入禁酒水状态，整整一年不能沾酒。

上帝知道他有多么煎熬！

为了提前缓解下这个煎熬，他必须得撺掇个酒会出来，让他可以趁此机会再醉一场，等到开拍时才不会被痛苦到凋落。

莱昂纳多拒绝当小白鼠，德普直接戳他肺管子。

“真的吗？你要得罪林？且不说他的外号是什么，单看在他影片中演员们的表现，各个都是影帝的水平，之前还让本国的男演员在柏林拿到他们国内第一尊柏林影帝。”

“你想要打破小金人魔咒，有谁会比他更加合适？反正不会是你合作两次均陪跑的马丁导演。”

莱昂纳多没有回话，反而上下来回地打量他，最后答应了。

“把你家地址给我经纪人，我回头去取酒，道歉的时候叫你。”

德普满足一笑：“你早这么乖多好，对了，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是因为我的劝说技巧很高超吗？”

“不，是因为我想起来，你除了在林手下拍出的‘杰克船长’外，没有什么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这件事情足以证明林的实力。”莱昂纳多微笑回答。

德普大破防，“我还拍过《剪刀手爱德华》，那也是我的成名角色。”

“所以，会有多少人认出你是爱德华，又有多少人能一口喊出‘杰克船长’？”

“……”

德普回答不了。

他爱林无攸调教演员的手法，他爱杰克·斯派洛这个角色，他甚至爱那个海洋上最快的海盗船“黑珍珠号”，但他仍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杰克船长”将会伴随他一生。

林的拍摄技巧大可不必那么高超啊！

不过，这才对得起他奥斯卡最佳导演的小金人。

当之无愧、当之无愧啊。

“林导真是当之无愧的能人，”希恩伯格笑眯眯说，“我都不敢相信，您来好莱坞这么长时间，我竟然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也太惋惜。”

“没关系，我们现在认识也来得及。”林无攸微笑回应。

希恩伯格调查过林无攸的个性，不搞那套无用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林导有没有兴趣跟环球合作？不管您想拍什么类型的电影、要花费掉多少资金，我们环球都非常乐意满足您，能跟您这么优秀的大导演合作是我们环球的荣幸，无论如何也会满足您的需求的。”

林无攸：“我也很欣赏环球在电影领域的野心，不管是《哈利·波特》、《变形金刚》、还是《侏罗纪恐龙》系列，这些都是我非常喜欢甚至是热爱的电影。环球确实创造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新世界给到影迷朋友，这很振奋人心，这会是每个电影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没有人不爱听好话，更没有人不爱听同行业大佬的好话。

希恩伯格还特意留意到林无攸口中的“梦寐以求”，他好像明白该怎么攻略这位大导演。

希恩伯格的笑容变得真心实意，“我们环球一直在竭力创造IP，给每个影迷朋友都带来梦幻中的世界，如果林导愿意在这里面出一份力的话，我想环球的影迷朋友会兴奋死。”

“同时我们环球也喜欢各种不同肤色的演员朋友们，理安就曾跟我们合作过《绿巨人》，虽然那部电影赔得有点惨，但我们能够理解。”

《绿巨人》有点惨？理安都快赔掉自己在好莱坞的地位了，但环球的邀约未尝不可考虑，要不然他也不会特意留给可商量的余地。

作为自由人，他不可能只跟迪士尼一家合作。

林无攸迟疑：“关于这件事情——”

“林，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一道男声突兀地插入两人对话，一个溜光水滑的中年白发男人出现在两人不远处，微笑着两人走过来。

林无攸困惑地看向他，这个名利场不该有如此不懂事的家伙，现在有人还在跟他说话。

莱恩推到他身侧，小声提醒：“罗伯特·艾格，迪士尼现任首席运营官（COO），很多人猜测他将会是迪士尼下一任首席执行官（CEO）。”

“他是来阻止环球撬走我？”

林无攸可没有忘记之前被雪莱那狗崽子刁难。

莱恩轻笑了声：“雪莱是上任CEO迈克尔·艾斯纳的手下，他在去年离开迪士尼。靠山卸任、雪莱难免方寸大乱，做出点蠢事也不意外。罗伯特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上位后需要一个能够买爆票房的大导演扎实地位，所以……”

“我可以坐看两个大佬为我撕逼了。”林无攸用中文总结。

莱恩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