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有两个大佬对你强取豪夺是什么体验？

答：有点聒噪。

林无攸真心实意这么认为。

在他的认知中，希恩伯格和罗伯特是两家好莱坞大公司的顶级BOSS，不说一跺脚好莱坞震三震，也不会像两个小学生似的玩一些简单易懂的唇枪舌战。

事实证明，他高看了外国人玩手段的粗暴程度。

“林，祝贺你获得最佳导演，这个奖杯实至名归。”

罗伯特彬彬有礼地走到两人跟前。

他其实比希恩伯格要年轻许多，正属于男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候，不会年轻人、缺乏对市场的判断，不会太年老，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一切都刚刚好。

林无攸很想说这是他第一次跟罗伯特见面，但很奇怪他对罗伯特有印象。

这张脸，他见过！

“我们俩见过面吗？”

“你跟雪莱谈《盗梦空间》合同的时候，我在现场。”罗伯特微微一笑，“我劝雪莱不要答应那份合同，显然当时的雪莱更看重《加勒比海盗》能带来的客观利益。”

林无攸福至心灵，立马联想到迈克尔·艾斯纳的下台时间。

《盗梦空间》去年上映，迈克尔·艾斯纳在去年下台。

继任者罗伯特没有直接升任CEO，还在COO的职务上接受考验，这证明对方的下台其实不在预料之内，可能是突发情况。

罗伯特现在的职务有可能是迪士尼内部该走的锻炼流程，更有可能是……

“迈克尔离职应该跟我没有关系吧？”林无攸想到什么问什么。

反正现在是别人争夺他，恃宠生娇下也没有关系喽。

“有关系啊，董事会对迪士尼错过《盗梦空间》非常恼火，那是个大IP、高票房的好电影，每个人都得到他们应有的一切，除了迪士尼。”罗伯特回答得很直接。

怪不得雪莱要为难他，自己直接将对方的大靠山搞下去，换了谁谁都要恼怒。

但只是在口头为难下，搞些隐性歧视的小手段，林无攸不得不骂一句小家子气。

“你的坦诚让我意外，而我更加意外迪士尼居然还没有开除我。”

“我们不会开除你的，”这话罗伯特是盯着西希恩伯格说的，“林是我们引以为豪的导演，跟迪士尼合作拍摄与发行了很多优秀作品。我们双方的合作非常愉快，绝没有因为一点点小事便失去对彼此的信任。有些想要挖墙脚的家伙最好擦亮眼睛。”

“哦？原来在罗伯特先生看来，八亿票房电影也是一点点小事，迪士尼的眼光可真高。”希恩伯格直接阴阳怪气，“可我怎么记得去年的全球票房第一是《怪物史莱克2》，它好像是梦工厂出品吧？哎呦，动画片不该是迪士尼的拿手好戏吗？”

罗伯特皮笑肉不笑：“称王称霸也这么多年，也该给后起之秀留点生存空间。对了，去年《哈利·波特》卖到了全球第三吧？哎呦，这可有点惨喽。”

希恩伯格冷笑，继续戳迪士尼前些年跌得跟头，罗伯特也不让分毫，也开始各种戳心窝。

听着两人小学生吵架般的斗嘴，林无攸差点绷不住表情，他又开始用中文向莱恩吐槽。

“我小时候跟同班同学吵架，要么当众扯对手裤衩，要么回家路上带人埋伏，要么半夜三更蹲他们家门口撞鬼，他们俩怎么只会打嘴仗？听上去好幼稚。”

莱恩当时的表情很复杂，在吃惊、震撼、不可置信之间反复腾转挪移，最后来了句幽默吐槽。

“他们俩是为了争夺你才这么干的，你的表现有点不太领情。”

为了不让旁人看出他在吐槽，林无攸先是正常地笑了下，然后冰冷冷地回答。

“只有物件才能被争夺，而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凭什么决定我跟谁合作、不跟谁合作？我是个有思想、有灵魂的人，借用勃朗特姐妹的那句话——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本来就如此！”

莱恩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又一次呆愣在原地。

“当我每一次认为已经足够了解你的时候，你永远都能再给我一次震撼。我还以为那尊小金人会让你兴奋得不知东南西北。”

“当然不会，它只会让我坚定另外一件事。”林无攸回答。

莱恩追问：“什么事？”

“我必须做控制者，我讨厌坐在那里等待别人给予，”林无攸歪头看着前方微笑，嘴里的话准确无误地传递到莱恩耳朵，“我们俩个人必须走得更远、站得更高，没有人可以再拿我们俩当炮灰或踏脚石使用。”

“我喜欢你说话的语气，我更喜欢你说的话，”莱恩忍不住笑了两声，“你与我联手，世界上便没有可以匹敌的对手。”

单论两人这番桀骜不驯、随时要自立为王的交谈，但凡有个懂中文的人都可以大叫三声“狼子野心、不可教也”。

偏生中文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

两个人的叽叽咕咕听到另外两个唇枪舌战的人耳中就是“balabalabala……balab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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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因翻译迟缓造成任何损失……

不知道呢，什么都不知道呢。

可听着林无攸跟莱恩的对话，罗伯特还是敏锐地停下斗嘴，“哇哦，我竟不知道莱恩先生这么会说中文，简直是个龙国通。”

“多谢夸奖，”莱恩优雅颔首，“我很喜欢那个古老国度的文化，外加有无攸这个好友在，出于兴趣便学习了下。”

罗伯特笑得很有深意：“两位的关系真好，怪不得能将未来影业经营的那么好，我都想邀请莱恩先生到迪士尼任职了。”

“不，应该来我们环球。”希恩伯格忽然在这一话题上与罗伯特达成共识，“环球很欢迎像莱恩先生这样的优秀人才。”

这俩人真有意思，一个挖迪士尼墙角，一个挖自己墙角，主打将刺激进行到底。

“希恩伯格先生，这可有点过分了。”林无攸出声打断两人，“您挖我挖不成，怎么还要挖我的好搭档呢？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事可不能这么干。”

这回却是罗伯特出来帮腔，“我们也是只是惋惜以莱恩先生的能力，只负责您一人的电影未免大材小用，正是事业上升期，自然是哪里给得条件好去哪里喽。”

林无攸可以回怼，但那句话中涉及到莱恩的事业与前途。

为了两人的关系考虑，他最好保留一些分寸。

于是，他侧头看向了莱恩。

莱恩没有回头，只是朝两人倨傲地扬起下巴。

“我是韦斯利家族的人，我这辈子最不需要为事业、前途乃至于金钱发愁。你们关心错人了。”

“！！”

眼看罗伯特和希恩伯格脸上按捺不住的不满，林无攸差点没有绷住看好戏的笑容。

自从跟莱恩熟悉后，他再也没有露出过如此“精英混蛋”的一面，猛然见他用这一面出来怼人，一个字——爽！

“有什么问题？”莱恩明知故问，又不等这两位回答，直接挽住林无攸的右臂，“没有的话，我想要带林去认识下个朋友，派拉蒙的经理，布拉德·格雷。他也对林也感兴趣。”

手持总和十五亿的票房、一座戛纳金棕榈、一座柏林金熊、一座奥斯卡最佳导演、两次奥斯卡最佳原创故事……

以上种种荣耀可以让好莱坞的巨头们忽略林无攸的政治和思想立场，挥舞着美金做的旗帜跟他套近乎。

整整一个晚上，林无攸都在各位CEO的甜言蜜语中翻滚，就连新线影业也朝他伸出橄榄枝，希望可以同他共同复刻《指环王》的传奇。

林无攸超级心动。

搞到后来罗伯特不得不跟在两人身后，用隐晦但并不隐蔽的方式提醒林无攸还有两部电影合同在迪士尼手中，现在压根没空接下其他公司的合同。

但巨头们的思想很超越，这两部电影只要不赔，哪怕没有之前那么爆炸，林无攸的身价都能翻倍。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去纠结要不要跟林无攸签合同，不如先摁一份合同下来。

巨头们家大业大，亏得起、赔得起，但凡爆了一部，那就能连同之前的赔款一并拿回来。

在这种思想的加持下，不管罗伯特再怎么“好意”提醒，也没有人特别在乎，他反而被认为是故意搅乱市场，被视作“恶劣分子”，又因为他现在只是COO，不是CEO，还受到了关于身份的无情攻击与质疑。

林无攸躲在旁边看戏，直到庆功宴在午夜散场，他才收拢起幸灾乐祸，煞有其事地安慰罗伯特几句。

这几句给一晚上不断受攻击的罗伯特带来了抚慰。

“林，你果然是个厚道人，我太感动了，我绝不会亏待《加勒比海盗2》的营销费用，一定会助你有个好成绩。”

说罢，他在私人助理的搀扶下离开。

林无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呢喃。

“居然真有人能无耻到将自己需要的成绩当人情卖出去，迪士尼不愧是迪士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