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疯子！”

“真的，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张扬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接受到采访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有些想哭！”

“是啊，我也感觉自己想哭，没想到张扬这个混球，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

“他出手有什么用？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在螳臂当车，如果是马云强、马迅腾这样体量的大佬出手，才能稍微让整个产业，好转一些……”

“张扬……”

“这不是浪费钱吗？”

“是啊，我觉得，他还不如好好地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运营好自己的企业再说……”

“我真不明白，我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感觉他好像，一下子就被夺舍了一样！”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

12月5日。

张扬的这段采访视频，在互联网上不断地被传着。

短短一个小时时间，在【豆泥视频】上的点击量，就已经破百万了。

下方评论，有被感染，有被感动、与此同时，也有不看好，更有唱衰的。

但更多的，却是不解的。

上到资本，中到媒体，下到无数在互联网上冲浪的网友。

几乎，全世界都知道，这些年的光伏产业，要完蛋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张扬却偏偏要傻乎乎的，砸锅卖铁去做什么逆行者……

这是什么想法？

……………………………………

12月的寒风。

太过于刺骨了。

当卖掉最后一个煤矿的那一刻起，陈田贵已经不再抽雪茄了，反而改抽烟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抽的雪茄太贵了。

“你疯了！”

“张扬在胡闹，你也在胡闹，你，你，你……”

“真是个二愣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你觉得张扬比那些经济学专家更厉害？”

“看到了吗？全球金融风暴来袭，欧美市场遭遇重创，大家的屁股都擦不干净，谁还会搞这些新能源！”

“老陈，你醒醒吧，你就是一个煤老板，你没事抱抱女人，开开豪车，享受享受人生，这不好吗？”

“十亿，二十亿啊，这些都是真金白银的钱啊！”

“我知道，你在赌，赌国家不会让这个行业死……”

“可是，拯救一个行业，需要一个周期，而且，现在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整个世界现在如此的黑暗，你怎么能保证国家的决心呢？”

“别傻了，光伏行业，国家就算补贴，补贴过来的代价也太大了，而且，其他行业都要补……”

“完了，完了，我们全部都完了，你知道吗！”

“……”

办公室里。

袅袅的香烟，笼罩着整个办公室。

曾经在煤矿行业虽不算叱咤风云，但也盛极一时的陈田贵，此时此刻一边抽着烟，一边被自己的“分析师”骂着。

分析师名叫“陈忠才”，是成立【华夏大金龙投资公司】时候，他高薪挖来的分析师。

这些年，这个分析师也算兢兢业业的，将市场上的账目和项目算得清清楚楚，也是促成陈田贵投资盈利的项目人之一。

不过……

此时此刻。

陈忠才在办公室里，当看到这段时间，陈田贵将一切都梭哈进光伏产业的时候，他几乎跳脚了。

“醒醒吧，陈田贵，我的陈总，你就是一个煤老板，你只是一个煤老板，你不是什么行业大佬和资本！”

“多少煤老板，盲目投资，产业巨化，然后一夕间崩塌的？你明不明白！”

“陈田贵，你醒醒吧，现在解约，你还来得及！”

陈忠才在办公室里，不断地拍着桌子，大骂陈田贵这一次梭哈的愚蠢。

事实上……

从陈田贵遇到张扬开始，这个煤老板就好像疯了一样，很少咨询他了。

他这个分析师，更多的作用，就是拟定一下合作协议，汇报汇报市场数据，然后营业数据。

至于其他的……

没了。

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这个分析师，就是陈田贵高薪聘请来，消遣的，一身的才华压根就没处可使。

烟雾缭绕中。

很显然，陈田贵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阳光，等到陈忠才说完了以后，这才缓缓掐灭烟蒂，打开了窗户。

窗外，一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沉默片刻后，这才复杂道：“我现在只是一个煤老板，但我不能，一辈子都当煤老板。”

“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作为煤矿工，走进矿井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幽闭、恐惧、我甚至一度能听到我的心脏，在不断跳动的声音，我好几次，都觉得我要死了。”

“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黑暗，我不要自己挖煤了……”

“这些年，在煤矿下面，不断地有人死掉，有煤矿塌方，很多时候，就如同张扬说的那样，这个野蛮生长的行业里，看似正规，但实际上就是阴霾和黑暗笼罩的世界。”

“钱，我赚过很多，实际上，我也被钱冲昏过头脑，女人、地位，财富，我好像一下子就全部都有了。”

“然而，突然有一天，我问自己，难道，我就一辈子当煤老板，当暴发户了吗？”

“我尝试过，融入了很多的高层圈子，所谓的富豪、名流圈子。”

“我发现我永远都融入不进去，看似实现了阶层上的转变，成为上流社会上的人，但实际上，我一直在背后，被人嘲笑，有人说我是，沐猴而冠……”

“我当时连这句成语，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别人说我戴的帽子好看，还一度沾沾自喜嘞……”

“呵呵，多可笑！”

陈忠才呆呆地看着煤老板。

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经常抽雪茄，这个大大咧咧，看似五大三粗的煤老板，竟仿佛，一下子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煤老板，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可是，陈总……”

“【华夏大金龙投资有限公司】的成立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当我意识到，我融入不了那群所谓的“上流阶层”的圈子，我就索性不融了！”

“我不是哈巴狗，我不可能一辈子，为了所谓的“上流”而强行跪下！”

“我想着，索性，我就自己搞个投资公司，扶持那些新兴的产业，到时候，我们自己玩，我们自己变成圈子，变成掌控人！”

“他们，算个屁！”

“小陈，你确实帮了我不少忙，到现在，我对你依旧挺感激，但是，我们现在的投资，都是小打小闹，小打小闹，赚个几百万，赚个几千万，甚至一个亿，没有人注意你的……”

“要做，就做大的，要赌，就赌大的！”

“……”

窗外的寒风吹拂。

屋内，陈忠才愣住了。

许久以后，久久无法回应，最终苦涩地低下头：“但这一次赌，太惊人了……”

“风浪越大，鱼越贵，这是张总前段时间，告诉我的！”

陈田贵将戴着的眼镜摘下来，当着陈田贵的面，踩得四分五裂。

戴眼镜，穿西装，就是陈忠才为他制定的策略，让自己显得更加斯文，更加迎合那些圈子里的人。

但……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看着地上的眼镜，陈忠才有些恍惚，许久以后，这才低下头，嘴角苦涩：“陈总，我知道了，那我……结个工资吧，你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们需要任何一个人才！”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准备离开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口传来了一阵平静的声音。

随后，门被推开了。

戴着眼镜的张扬走了进来。

看到张扬的时候，陈忠才愣了愣，随后叫了一声张总。

张扬点点头：“陈先生，你做的数据，我一直在看，对市场分析的结果，我也非常的认同，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你可以留下来，跟我们赌一把的话，我承诺你，未来你也可以成为资本！”

张扬的声音很平静，脸上却带着笑容，眼神深处充满着诚恳。

陈忠才看着张扬……

“我……真不想跟一个随时在毁灭边缘的疯子做同事！”陈忠才苦笑：“这是一场赢不了的赌博！”

“万一能赢呢？”张扬笑眯眯地盯着他。

“……”陈忠才不敢看张扬的眼神。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张扬这个人的眼神，充满着蛊惑能力。

刚才短暂地看了一眼……

他竟然感觉这个疯子的这场豪赌，能赢一样。

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现在离开，继续去那些大资本当分析师……但，他们需要你吗？你会得到重视吗？”

“……”

“我们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场场赌博，赌赢了，我们皆大欢喜，赌输了，无非就是一败涂地，从头再来，仅此而已！”

“但是，张总，我的数据告诉我，你们赢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有这么高？”

“疯子，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知道吗，张总，就算你收购的那个什么工作室，研发成功【单晶硅】，市场上还是偏向于多晶硅，而且市场如此混乱，你们……”

“我们能赢！”

张扬突然盯着陈忠才。

陈忠才不受控制地跟张扬对视。

“我们能赢！你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你提供各种数据！”

“可是！”

“跟我们赌最后一次，赌输了，你回去，什么事情都没有，赌赢了，我们就是时代的弄潮儿！”

“……”

“我希望你清楚，我们正在做一件疯狂，但是非常伟大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