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鸡哨?听名字就知道又是什么绰号,看来是藏在种将军身边的细作。
还是一锅端,免得麻烦。
鲁达默默想着。
“大人,这块雨花石浑然天成,埋得颇深,怕是块异石。”
“这块鸱尾也不错,估摸是唐代传下的……”
“咦,还有块元祐党籍碑?”
这伙拆迁队很快就有所收获,朱勔闻讯赶来,脸色微喜,迅速唤人押解这块雨花石。
“大人,这块元祐党籍碑也要吗?质地倒是块上层的料子,还有阴蚀的痕迹,但怕会引起圣上不喜……”一名力士开口道。
朱勔看了眼石碑上,漫漶的字迹,沉吟一下,突然想到个主意,自得笑道,
“不妨事,派人铲掉表面碑文,再泡水做旧,写几十个鸟虫书篆。就说是镇江的禹王碑,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目露敬佩之色。
论捡破烂、论造假,朱勔可是个中大家,世间一等一的好手!
朱大人显赫了,众人也可落口汤喝,可谓是休戚一体,荣辱与共。
“只是,此地穷乡僻壤的,南下苏杭途中到处都是剪径的强人,这批花石纲该如何运回?”
朱勔擅于捡破烂,但在这些需要运筹帷幄,调度各方的事情上,却是一窍不通了,所以此刻不由得犯起了难。
那八字胡男人再次献计,满脸的谄媚之色,道:“大人,我有一计!”
“哦?讲,事后定有重赏!”朱勔眼前一亮。
“通津堡距离大通河不远,就三四里路,而此时,大通河内岸,驻扎着一支西军,由种家种师中坐镇,我等何不朝他借人、借船?”
“至于这些花石纲搬运也很简单,先由我等搬至大通河,再用胶泥把石头封住,裹以巾麻载运,解决滑不受力的难题……此事成矣!”
朱勔听了此法,大为满意,当即传下将令,派遣一匹快马,前往西军通禀,自己一行人也取路朝大通河而去!
……
大通河。
万里长河水似倾,红波滚滚,有足足数十里宽。
江水荡漾着两岸湛清的山峦和城垣也似的绿荫倒影,尽皆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随着风吹芦苇,起起伏伏。
而此时,大通河中,正爆发着一场小规模的厮杀。
西夏、大宋的船只两字排开,远远望见旗幡蔽日,刀剑如麻,无数火器轰鸣,化作一条条火龙,咆哮掠过长空。
鲜血,隐隐染红了江水。
“西夏已调集多少兵力?”
一座兵营中,种师中穿戴了朱漆山文甲,大刀金马的坐在首位,朝帐下军官问道。
一名裨将手持双斧,当即跪下道:“铁鹞子五百,步跋子八千,其余将士一万,尽皆囤积对岸……
将军,我等攻打多日还不曾强渡大通河,若是晚了,等西夏缓过神来,派来援兵,也无需多了,再多一千铁鹞子,怕是就……”
种师中脸色无怒无喜,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铁鹞子乃西夏重骑兵军团,骑良马,着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于马上,端是难缠。
即便是整个西夏,铁鹞子的规模也不超过一万人,都是个中精锐。
若真等大通河对面的西夏军等到支援,汇聚千五铁鹞子,到时候携奔袭之势,汹汹而来,即便种师中派兵强渡了大通河,也必定死伤惨重。
必须在西夏援兵抵达之前,渡过大通河,斩杀对岸敌寇,修筑建墙,挖下沟渠壕沟,才能避免铁鹞子的侵扰!
“报——”
突然,一道惊慌的叫喊声传来。
一名将士闯入营帐,跪拜在地,快速说道,
“种将军,西夏的释比施展妖法,我等将士,无论是发射火器,还是弯弓搭箭,都无法命中对方!”
“什么?!”
种师中脸色一沉,抓住独脚铜人,出得营帐,其余将士纷纷跟随。
种师中上行十余步,便到了大通河畔,展目一看。
便见河对岸,西夏兵营外,不知何时居然多了数百名脱掉衣服,赤身裸体的女子,摆成一排,面朝大宋船只将士。
更有甚者,双手撑地,倒立而起,一片黑黢黢,毛渣渣的不堪之景。
而在这些女子后面,则立着数名勾鼻蓝眼,身穿斑斓长袍,手持骨杖的释比,正癫狂起舞,无比诡异。
果不其然。
本百发百中的突火枪,顿时哑了火,任由将士如何驱动,只能冒出黑烟。
几座填满了火罐的猛火油柜,更是离奇的爆开,顿时无数磅礴的火花四散飞溅,将整艘船只吞没,死伤无数。
见此,一些负责看守、操控‘火龙出水’火箭筒的将士,吓得脸都白了。
若非种师中向来治兵有方,令行禁止,恐怕早就哗变了。
“种将军,此乃阴门阵,最为阴邪淫秽,专克火器等至阳至刚之物,不可鲁莽。”
一道声音传来。
却见一名青衣修士,负剑而来,衣带飘飘,落于种师中数步之外。
“哦?不知贺渊道长,有何高见?”种师中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贺渊是地穷宫的修士,对于这等来历神秘,鬼鬼祟祟的鼠辈,种师中向来是不给好脸色的。
但无奈,刘延庆力排众议,决定跟地穷宫合作。
种师中等将领,唯有无奈听令。
“高见不敢当,只是略有小计……”
贺渊轻轻一笑,还想卖个关子。
但种师中冰冷的目光看来,宛若猛虎起势,落入贺渊眼中,居然产生千军万马,摇旗呐喊,朝自己杀奔前来的幻象。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快速回道:“小可有一阵,唤作‘阳门阵’,先令兵将拔下体毛,放在炮筒内,再拉开同样数量的壮汉,脱光了衣服,也面朝对岸,此法破矣!”
其余将士闻言,面露大喜之色。
毕竟军营里面,别的不多,就男的多,个个阳气十足!
实在不行,他们这些老家伙也能将就!
种师中当即下令,依贺渊所献‘阳门阵’施为。
果然。
随着数道‘轰隆’炮响,大宋船只上的火器,恢复了准头,纷纷洞穿了西夏船只的甲板,甚至还有火龙出水立下大功,精准落入对岸西夏军营之中。
顿时,大宋方士气大涨!
对岸的那些释比见状,面色发狠,拨转马头便走。
然而不待种师中等人得意,便见那些释比去而复还。
而这次,却带来了数十名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
‘嗖嗖嗖……’
衣物落下,这些半老徐娘也纷纷赤身裸体,甚至污言秽语地叫骂,各种彼其娘之、为其爹否、尔母婢也等污秽之语。
“黑灯照?老阴克少阳,好生歹毒!”贺渊见状,尖叫一声。
黑灯照必须是由结过婚,且数次人为流产的妇女组成,论阴邪威力,远比阴门阵强得多!
算得上阴门阵的进阶之法,推陈出新!
果不其然,随着西夏方摆下黑灯照,大宋船只上的火器,立刻又失效了。
只见得一名西夏的骁将,大吼一声,攥一柄混铁点钢枪,飞身上了一艘大宋船只。
杀得人头滚滚,无论是披甲的百人敌,还是持锐的千人敌,纷纷不是他一招之合,皆被他翻筋斗般杀下江里去。
“种师中,汝敢阵前请战否?”这骁将提着一颗人头,哈哈大笑,声音朗朗,传到江边。
“鸣金收兵。”种师中淡淡说道。
军令传出,大宋士兵顿时偃旗息鼓,水军们付出十余艘船只覆灭的代价,也纷纷调转船头,靠得岸来。
那骁将嗤笑一声,并未乘胜追击,也点将回了。
种师中回到军营之中,一言不发。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一名哨兵前来禀告,
“种将军!应奉局的朱勔,押送一批花石纲,朝咱们借兵借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