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界的修行方法本就是在取巧,哪怕对他们的了解不深,但在见到魔佛波旬,再结合从前掌握到的信息不难推测。
“吾欲界不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魔佛波旬说道:“欲界宗旨,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
“想要证得大道,首先要斩断尘缘,然后再排除所有不必要的阻碍。”
“杀便是杀,若无此等觉悟,何以修行?如何成道?”
此等理念对在场佛门众人而言太过激进,难以接受,双方信念与大道再次碰撞。
“魔佛此言本就是放下「屠刀」之意,若想证得大道,须先放下,澄澈心境。”玉织翔与魔佛波旬说道:“选择以杀戮来让执念加深,未免落了下乘。”
“佛门经典认为人世乃苦海,吾虽与尔等伪佛不在一条道路,却认同这一理念。”
三面六臂之法相出言,其身现庄严之态:
“芸芸众生将信念寄托于吾魔佛波旬,吾替众生担起因果,背负罪业,背负苦海,又如何是落了下乘?”
看似极恶的道路又似至善,最后一题又与前两题相印证,组成一套属于欲界的逻辑。
然而。
在场之人一个比一个心智坚定。
魔佛波旬身上庄严之态愈发恢宏,其所言话语更是直叩众人内心——
“与尔等伪佛相较,吾欲界才是大乘之道。”
“大自在,大解脱,大慈悲,普度众生,诸位不若皈依欲界,与吾一同助众生成道。”
“阿弥陀佛。”天佛尊道了声佛号:“佛法也好,欲界信仰也罢,若有碍苍生,即为错。两者皆无需特意进行传教,它们就存在那里,想修便修,不想便罢。”
“魔佛之理念是对是错吾不评价,因为这是纯粹的大道之争。”
“然而,魔佛所为,欲界所为,却是真正阻碍了苍生开悟,让他们陷入到盲目之中,无法再进步。”
“尔等不也在与吾做着相同之事?不过是假托了一个慈悲之名而已。”魔佛波旬不屑,他之信念同样坚定。
“如此,我可解散鹿苑一乘,去教存法。”
玉织翔淡然道:“魔佛可能解散欲界,今后不再出手引导芸芸众生皈依,让他们能够自由进行选择。”
“……”
魔佛波旬直接沉默,大道争锋,此时说谎自己的心境也会被影响。
因为他对信仰存在硬性需求,说一千,道一万,再怎么辩论,也无法做到像天佛尊与九界佛皇那般,对佛法拿得起放得下。
“弃教存法犹未究竟,我愿教法皆舍,不知魔佛可愿?”
玉织翔看向端坐于另一座峰顶的魔佛波旬。
并未区别对待,未见歧视,未有分别心,唯有慈悲。
“…………”
魔佛波旬只觉得玉织翔脑子有病,好好的辩法玩什么命,事实就是他不敢,连虚与委蛇都做不到。
“阿弥陀佛。”玉织翔双掌合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地者,乃正信,贫僧不欲欺骗魔佛。”
“若魔佛愿教法皆舍,贫僧可先行,与魔佛在此立正信。”
九界佛皇的意思非常简单,只要魔佛波旬愿意行教法皆舍之举,他可以先一步,并且以自身信德保证。
而在说服魔佛波旬前,佛门众人便已经被佛皇说服。
代表此番「法藏论道」有了结果。
天佛尊佛法高深,九界佛皇更加高深,直指那没有执着的觉悟本心。
——弃教存法,教法皆舍。
姬青阳将整个过程看在眼中,不得不说,九界佛皇名不虚传。
在这短短一个月时间,竟又有所悟,如今修持较之“剧情”不知强了多少,毕竟,在第一次面对佛业双身时,玉织翔几乎败在与爱祸女戎的辩法中,致使修为受损。
而以其今日展现出来的境界再看,至少得三个或者五个爱祸女戎才可一辩。
赢面渺茫。
如果只是「弃教存法」,那九界佛皇与天佛尊境界相当,不分轩轾,可惜,玉织翔并不是在圣菩提之下成道。
“吾。”魔佛波旬说道:“认败。”
与其在无瑕心境留下破绽不如主动认败。
况且,此番辩法不止他一人败了,其他人同样做不到玉织翔那般。
“四境天险无可阻,万佛唯有一僧皇。九界佛皇名不虚传。”
魔佛波旬不吝出言赞叹,承认失败,同样是一种修行。
玉织翔坦然道:“贫僧只希望魔佛能早日放下屠刀。”
众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气机收敛,辩法开始前虽有度化魔佛波旬的念头,辩法开始后便同样不再执着于此事。
“妄想!”
魔佛波旬在话语落下后身形迅速淡化,一声声祷词回荡在周遭。
「无声色难,界心牟利,波耶气释,答迷身悲。」
正是其借助先前布置的手段离去,并未与佛门众人纠缠,此番辩法圆满结束,再见时恐怕便是战场上论高下。
“看来不需要公证者投票议定各方高下了。”
最后,主办方苍皇出言,为此番法藏论道划下句号:“那么便劳烦佛皇保管圣器十甲子。”
“我等无异议。”众人双掌合十。
姬青阳又与各方提议:“如此,法藏论道十甲子一次,众人以为如何?”
“可。”
“既是天降圣器,便需对其妥善保存,贫僧有一想法……”
…………
在法藏论道结束后,玉菩提提议,为佛牒这支天降圣器增添一副剑鞘。
剑鞘非是由寻常金铁打造,而是以佛门各脉佛元,炼制法器。
前前后后,忙碌到地纪六百五十年,一支开合式剑鞘终于大功告成,其表面漆有金色六字大明咒,鞘首为一尊坐卧的佛像,鞘耳则繋有金环作为装饰,佛门圣器被安置在鞘中。
各脉共同承认,以佛牒杀人无杀生罪,鹿苑一乘会先保存其十甲子。
期间,若有需要可以请出。
整个过程都在苍皇的见证下完成,玉织翔是不是唯一对佛牒没有想法者,他也不清楚,但对它没有想法者获胜,却也说得过去。
十甲子一次「法藏论道」,参与者可以进一步放宽,他们这些前辈,也该给后辈留出机会。
而佛牒降世之地被命名为「法藏之眼」,众人还特意做了基座,用以在今后辩法中安置佛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