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9章 定星宗师,驯鸽自悟(1 / 1)过电过敏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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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煊放过了刘小翠,再次看向杜明杰。

问出了一个诛心的问题:

“所以,你是料定了,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了你们,对吧?”

杜明杰没有回答,只是用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然后,他便用脑袋不断在地上磕着,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就耿煊自己的本心而言,真没有被“算计”的不适感。

当整件事情以一个比较完整的面貌呈现在面前之时,他更多的,是觉得有趣。

但他又很清楚,这件事要是轻描淡写的放过去,也是不妥当的。

这天下,如杜明杰这样的聪明人,难道少吗?

今天他要是随意处置了此事,明天,说不定就会有十起,乃至百起类似的事件发生。

所以,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也不开口阻止。

直到杜明杰状态明显下滑,他这才出手。

耿煊将一道不轻不重的劲气打入他体内,将其体内的力量消解掉,让他没再继续磕下去。

缓了一阵,耿煊道:“好了,把头抬起来。”

杜明杰抬起了头,额头处早已血糊一片,鲜血从额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看上去分外凄惨。

耿煊对此,却没有什么恻隐的情绪。

真要说来,面对他那诛心的问题,这杜明杰的应对,也算是耍了个滑头。

别看他每一次磕头都没有掺杂一点水分,他现在的状态也确实很糟糕,可他心中很明显是有一根线的。

不然,他为何没一不小心,把自己给磕死呢?

耿煊盯着气息已颇为虚弱,可眼神依旧明亮的杜明杰,道:

“你是有野心的!”

杜明杰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回避,正面回应着耿煊居高临下的审视。

“所以,无论是认罪,还是求救,都不是你真正的目的。”

耿煊看向旁边的谢航,问:“现在,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谢航不傻,只是有点憨而已。

看到现在,他心中自然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面对耿煊的询问,他直接回道:

“他既然有这样的心思城府,即便丰泽坊西迁,他们三个也断不至于活不下去。

即便无法活得很好,在这月露原,找碗饭吃也并不难。

若是如此,他大可以不必来找我。

等咱们一走,又有谁会知道,他们的主母,实际上是被他们算计死的呢?

……

所以,我想,他冒着会死掉的风险,很可能是为了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耿煊似乎有些玩味的重复了一遍。

“嗯,一个与您一见的机会。”谢航道。

说着,他顿了顿,重重的强调道:

“这也是他这辈子,能够碰见的最大的机会!”

耿煊看向杜明杰,问:“是这样的吗?”

杜明杰闻言,没有回答,却作势要再度朝地上磕去。

耿煊皱眉,道:“你若再磕一下,我就让谢航送你们三个出去。”

杜明杰于是止住了动作,再度笔挺挺的跪着。

“现在,回答我,你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机会吗?”

“是。”

这一次,杜明杰再没有任何回避,直接应道。

“你就这么肯定,我就会给你一个机会?”耿煊。

杜明杰道:

“小人不敢肯定,但哪怕只有一成乃至一分的可能,也值得我们拼尽全力去争取。”

“甚至不惜带着刘小翠,范豪跟着你一起犯险?”耿煊再次发出诛心一问。

你自己想要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取一个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的可能,那你自己去好了,没人会拦着。

但你凭着刘小翠对你的一腔爱意,还是个少年人,将你当大哥一样敬重的范豪,让他们跟着你一起犯险。

而且,两人对于他真正的目的,很显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么做,你就一点不亏心吗?

杜明杰直视耿煊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回避,道:

“大人,我们的生活,哪一天不是在犯险呢?

在丰泽坊的每一天,小翠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不是担心哪天惹主母不顺心,将她卖去娼寮。

就是担心被当成赏赐随意送给某个人。

您觉得,不将她带来您面前,她就能活得更安全吗?

我想保护他,可我也只是坊主身边的一个跟随而已。

每天盯着我,等着我犯错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我想要娶她,都要小心翼翼,苦心谋划,争取一个最合适的良机。

不然,这话我提都不敢提。

范豪喜爱舞枪弄棒,我觉得他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

可既无资源,又无教导,只能自己瞎练。

他要是知道我真正的目的,反应绝对比谁都积极。

我没有告诉他,只是不想他在谢队长面前露了破绽,连亲自见您一面的机会都得不到。

现在,您要问他想不想要这样的机会。

别说百分之一,便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我相信他也会豁出命去争取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杜明杰的话,旁边低头跪在地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范豪忽然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嘭!”

因为太用力,地面都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用力太猛,范豪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耿煊对旁边谢航示意了一下,道:“看看这个愣头青把自己撞死没有。”

本就感觉有些不忍的谢航赶紧将趴在地上不动的范豪翻了个面,从外面上看,远没有杜明杰那般凄惨,既没有破皮,也没有流血。

谢航赶紧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道:

“没死,不过,脑子有没有撞坏就不知道了。

……据说,有很多人都是因为脑袋突然受到的打击过大,就这么傻掉了。”

耿煊点头,道:“你带他下去吧,能治就治一下。”

谢航应了一声,赶紧抱起范豪就往外走。

耿煊再次看向额头上的鲜血流了满脸,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的杜明杰,道:

“你刚才要是拿出范豪这样的狠劲,又何必饶这么多口舌?”

说着,耿煊的脸上渐渐浮出笑意,眼神却变得更加平静无波,让不得不直视这双目光的杜明杰感到心底发寒的那种。

“机会,我这里倒是真的有一个,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接。”耿煊道。

杜明杰眼中闪过激动的神采,大声道:

“能为大人效劳,已是小人天大的福分,哪里还敢有非分之念?您尽管吩咐!”

耿煊点头,道:

“这次五坊西迁,过于仓促,为了安抚坊民,我拿了近二十万两银子出来,让梁文英等人分发到下面坊民手中。”

听到这话的杜明杰,瞬间瞪大了眼睛,鼻息都变得灼热粗重了许多。

不是他对这些银子有什么想法,实在是这笔砸在里坊头上的巨款本身就太过惊人,甚至已经让人感到有些“惊悚”了。

不过,他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哪怕心中震惊无比,七情上脸,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要求是,不管什么人,不管其人在坊里什么身份,都按照人均二两银子进行发放。”

说着,耿煊看向杜明杰,略带调侃一般的道:“按照我的要求,你们三个也都能各领二两。”

紧接着,耿煊就摇头道:

“不过,对于此事到底能够执行到什么程度,我是有些不放心的。

我不确定梁文英等人,会不会被这些银子迷了心智。

更不敢保证那些下面具体经手办事的人,会一文不少的将银子发下去。

我想要安排人对此事进行监督,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既然你冒了出来,那这件事我就交到你的手上。”

杜明杰闻言,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耿煊却道:“你先别忙着激动,我话还没有说完。”

“我不会给你派更多人手,如何在里坊内发展人手,如何监督,你自己去想办法。

我也不会明白告诉梁文英等人,说你就是我派去监督他们银子发放的。

我会另外给你安排一个身份,打消掉梁文英对你的恶意,保护你的安全。

剩下的,就全看你了。

我的要求就一个,等西迁结束后,你要将这些银子的发放情况详细告知于我。

若是有人打这笔银子的主意,不管是谁,你把人给我记下来,到时候给我一份名单。”

听着耿煊的讲述,杜明杰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当耿煊说出“给我一份名单”的时候,杜明杰的身体都有些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只要想想这位“大人”这短短两三天时间内,在月露原掀起的腥风血雨。

他大约就能想到,这份名单的作用了。

而他,就是那个提供名单的人。

杜明杰不知道“钓鱼挚法”这个词,但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这位“大人”如此安排背后,饱含的恶意。

这件事的正确的流程,不是应该将想法提前与梁文英等人挑明,并明确告知他们,他杜明杰就是去盯着这事的吗?

他相信,只要这么做了,即便不能完全杜绝,还有胆子打这笔银子主意的人,真的不会多。

银子再可爱,也要有命才能享用。

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不过,这些心中一闪即逝的念头,丝毫不妨碍杜明杰第一时间用最坚决的态度表明自己的决心。

“您请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

就在这次谈话的一个小时之后,丰泽坊内。

忙得晕头转向的梁文英,特地抽出时间拜见了从万平集过来的“使者”。

他冲骑在当先一匹玄幽马背上的程辉恭敬的拱手作揖。

“程队长,不知您这次过来,有什么指示?”

因为洪铨、程辉、谢航都被耿煊授予了可单独率领一支玄幽铁骑的权利,是以,其他人对他们三人都以“队长”相称。

对于就跟在程辉身后,同样骑乘着一匹玄幽马的曾经下属,也是这两日他让人仔细寻找过的杜明杰,硬是视而不见。

他视而不见,程辉却特意将杜明杰领到梁文英面前,道:

“梁坊主,这杜明杰已经主动到帮主面前认罪。

承认当夜去万平集通风报信的范豪,是他安排的。”

梁文英闻言,脸皮当即一抖,极力辩解道:

“程队长,这都是杜明杰私下的行动。

知道他做出这等事后,这两天我也在到处找他……好在他还有点良心,知道主动去帮主面前认罪。”

程辉点点头,不置可否道:

“鉴于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帮主也没有太过责罚他,还给他安排一项新的任务。”

说着,他轻咳了一声,待梁文英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他这才开口道:

“让杜明杰随西迁队伍一起行动,将五坊西迁所历种种,尽数做好记录,定期传与我们帮主知晓。

若遇紧急情况,必须立刻将情况上报。

若我们帮主对西迁之事有任何疑惑,也要及时给与答复。”

听程辉将杜明杰的安排说了一遍之后,梁文英怔了一下,道:

“程队长,这种事情,我们都能做,用不着特意找一个人吧?”

程辉道:

“你要负责这么多人西迁,一天要操心多少事?哪里可能有时间来做这个?”

“我可以安排别人来做。”

程辉点头道:

“你要有这心,当然也行。

……那这样,到时候就让杜明杰和你安排的人,按照我刚才提的要求分别做一套,消息也各自上报。

两相对照着看,说不定还能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兼听则明,偏听则信嘛。”

对于梁文英的提议,程辉并没有拒绝,最后还“灵机一动”,提了个自以为很有建设性的点子。

看着一脸兴致盎然的程辉,梁文英也一脸高兴的点头道:“好,就按程队长说的办。”

走之前,程辉还特意叮嘱道:

“梁坊主,你可不要太过偏袒,该给的帮助都要给,你可不能将杜明杰给落下了。”

梁文英当然是点头不迭。

送走程辉之后,梁文英脸上灿烂的笑容渐渐淡去,道:“杜明杰,好手段啊,这就攀上高枝了!”

杜明杰一脸诚惶诚恐,苦笑道:

“坊主,您别埋汰我了。

我也是走投无路之下,实在没了办法,这才不得不豁出命去一试。”

说着,他冲梁文英大礼下拜道:

“坊主,我私下安排范豪去万平集给明睿少爷通风报信之事,您应该已经知道。

小翠和我,也是在主母的逼迫下做出此事。

可最后的结果,却让明睿少爷和主母双双丧命,这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我知道您因此对我有……”

杜明杰还要往下说,梁文英已经用双手紧紧握住了杜明杰的双手。

他一边紧紧抓住杜明杰的双手,一边用力的摇晃,似乎要将自己真挚的情绪传递出去。

“好了,明杰,别说了,情况我都知道,这事都是他们娘俩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你也别往心里去!

现在,你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的做。

……对了,小翠和范豪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杜明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谢队长看范豪顺眼,将他留了下来,还说以后要亲自带他修炼。

小翠也跟着沾了他的光,也跟着一起留了下来。”

梁文英闻言,顿了一下,握着杜明杰的双手变得更用力了。

杜明杰甚至能感觉到,有持续而温暖的热力从梁文英的双掌传递而来。

“明杰,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

这时,梁文英似乎终于想起来了,看着杜明杰裹了一层又一层白色纱布的额头,关切的询问道。

杜明杰苦笑道:

“当然是受的责罚啦。”

他似乎不想多谈此事,当即便道:

“坊主,程队长的命令,您也知道了。

这西迁之事,方方面面,涉及五坊将近十万人,我一个人可做不来这个,您一定要帮帮我!”

梁文英问:“你要我如何帮你?”

他并没有因为杜明杰受了责罚而对他有丝毫的看轻。

对于一个动辄将人脑袋剁掉,要么就是随手拍成碎渣的凶人来说。

即便将人的脑袋打破,可只要伤而不死,那就已经是殊荣了。

那是多少丢了脑袋的大馆主,都享受不到的!

杜明杰道:

“我要找人,不单单是咱们丰泽坊,其他四坊之人,我也要。”

梁文英点头道:

“好,你先从咱们坊找吧。

其他几坊,我也会跟他们的坊主打招呼,让他们尽量配合你。”

得了梁文英的准允,杜明杰开始在丰泽坊大张旗鼓的发展下线。

……

处理完杜明杰之事后,耿煊一下子清闲了下来。

这一日将晚之时,又有一些月露原集市遣来代表,投帖请降。

这一次,耿煊都没再直接接见他们。

而是让洪铨出面应付。

据洪铨事后回禀,这些人在见到耿煊没有亲自出面接见他们之后,态度越发惶恐,姿态越发恭敬。

都还没等洪铨说话,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展现了自己归附请降的诚意。

一副洪铨要是不接受他们的请降,他们就要一头磕死在万平集的架势。

直到洪铨给出明确的答复,他们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而这还没完。

就在这晚深夜,洪铨又接见了另一批从更远处赶来的月露原集市代表。

他的猜测,似乎正在一点点成为现实。

而耿煊,却已经将这些事情扔到了一边。

就在傍晚时分,洪铨接见那些集市访客前后。

耿煊先是消耗了九十六点红运,将宗师境的阴风化骨掌提升到了圆满境界。

接着,他又消耗六十四点红运,将定星术从大师境提升到宗师境。

此后,耿煊将近乎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对圆满境阴风化骨掌,以及宗师境定星术的消化和体悟之上。

……

次日,即十一月二十二日。

月露原之行,说来话长,其实,总共也才三四天的时间而已。

十八日深夜,八家里坊逐退来自安乐集吴家的刺探窥视。

做局基本完成。

十九日清晨,料定吴家寻找线索,尽起力量报复,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加之月露原事态紧急,范宏盛等人决定趁机来一趟月露原。

听明原委后耿煊决定同行,出发前,先去找了康乐集大馆主樊綦,将他从“淡漠中立”转变成“友善中立”。

最终于上午十点左右出发,一路东行近千里,于十九日傍晚进入丰泽坊。

之后,针对万平集,无忧宫,以及其他三家集市的大肆屠戮,都集中在十九、二十这两天晚上。

耿煊带领玄幽铁骑展开了这一连串摧枯拉朽的杀戮之后,身段柔软的月露原集市,风向瞬间大变。

让耿煊连一个出手的理由都不好找。

耿煊所幸收拾心绪,将心思重新专注于个人的修炼之上。

在他看来,这一次“大闹月露原”,也该结束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最多也就能撑起这样的局面。

从天色刚明开始,每隔半个时辰,便有骑手奋力催动着元州快马,赶赴万平集。

将杜明杰、以及梁文英两人各自遣人送来的五坊西迁的一应消息,传递到洪铨手中。

这让耿煊虽然身在万平集,却对五坊的整个西迁事宜了如指掌。

五坊总共九万七千六百五十七人,这一次随队西迁之人,总共有九万二千六百五十七人。

另有五千人没有随队西行,而是留了下来。

因为这一次西迁,运的几乎全是人,其他物资很少很少。

其他包括粮食在内的所有物资,还都在五坊之内。

这留下的五千人,就是为了看护这些资源。

他们会继续留在五家里坊,直到整个西迁结束之后。

队伍正式启程了……

队伍离坊了……

五坊迁移队伍在预定的时间,预定的地点,汇合了……

范宏盛、魏万宗等人领着玄幽铁骑沿路护送,浩浩荡荡的,由九万两千多位坊民组成的迁移车马长队,正式踏上了西迁之路……

这些消息不断传回万平集的同时。

有规模比这支西迁队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运粮队伍,踏上了西行之路。

这支规模浩大的运粮队伍,以刘月季为核心,以从月露原各处赶来,与刘月季有着极深交情的游侠儿为骨干。

另有各集市积极主动的配合,要人出人,要力出力。

与此同时,还有各处主动投降的集市,将各家囤积的粮食运向耿煊指定的流云坊。

一时间,整个月露原都透露着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共襄盛举的意味。

耿煊原本还猜想,这么好的机会,在月露原依旧有着大量据点和人手的无忧宫,一定会趁机搞点事情出来。

可事实就是,一切都进行得非常的顺利。

顺利的过分!

耿煊猜测,无忧宫很可能是正在暗地里憋大招。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的那种。

不过,这也正合耿煊心意。

在确认一切都踏上正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耿煊也将心思再次集中在了昨日才突破到宗师境的“定星术”之上。

定星术突破到宗师境之后,又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变化。

耿煊发现,那枚被称作修炼“定星术”所必须的“引物”,鸽子吊坠,一下子变得没有了价值。

不需要了。

他不再需要鸽子吊坠的转化,就能主动将那更加细微、更加绵密难察的“波纹”从体内扩散出去。

很轻易的就能与那些从无忧宫手中截获,这些日子一直养在据点内的信鸽,通过彼此扩散出去的“波纹”,建立起奇妙的连接。

而只要双方建立起了这样的“波纹连接”,耿煊就能对这些鸽子进行简单的指令操控。

比如“回来”、“等待”、“别靠近”、“远离”等等。

经过尝试,这种“波纹连接”的极限距离,可以达到五十里。

而这,还不是耿煊将“定星术”突破到宗师境界之后最大的收获。

最大的收获是,当耿煊摆脱鸽子吊坠这个“引物”的束缚之后,他忽然发现,并不是只有他、和那些信鸽才能发出那种奇妙的波纹。

其他一切事物,人,狗,天上的鸟,水中的鱼,花花草草,活物,死物,桌椅,碗筷,鸽子吊坠,乃至山石大地……都能发出这样的波纹。

只不过,这些波纹,绝大多数都都非常晦涩,远不如他与信鸽那般清晰可辨。

更重要的是,除了修炼“定星术”的他,以及信鸽,可以主动利用这些波纹。

其他物体散发出来的波纹,无论是死物,还是活物,都是盲目的、被动的、不自知的状态。

而主动与主动,同样有着明显的不同。

他的主动,真就是完全的主动。

而信鸽的主动,却是本能的主动。

对那些鸽子来说,这项能力的运用,只是一种先天而来的本能。

别说“知其所以然”,它们连“知其然”都不是。

而有了这么多“波纹”作对比之后,耿煊对这些“波纹”也有了更多的领悟。

他第一个领悟到的,是“频率”。

每一个物体散发出的波纹,都有区别。

但这区别也有大有小。

其中,那枚鸽子吊坠散发出的波纹,就与信鸽散发出的波纹在频率上存在极高的契合度。

而耿煊通过“定星术”的手段,通过这个鸽子吊坠的转化,可以不需要任何前置经验,就释放出与信鸽契合度极高的波纹。

从而产生连接。

从这个角度来说,“引物”的存在,也是有其必要性,以及便捷性的。

若非如此,一个才刚入门“定星术”之人,耿煊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让他在近乎无穷多的选择中,对上信鸽的“频率”。

耿煊第二个领悟到的,是“连接”。

这种“连接”,不单是与那些信鸽之间产生的“波纹连接”。

也包括与大黄、八小之间,通过圆满境界的走狗术而产生的,绑定极深的,基于生命气机上的连接。

“生命气机”,这是《走狗篇》中的说法。

虽然,耿煊一直不知道这“生命气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当他将“走狗术”入门,真切感受到建立起“生命气机连接”之后,可以与大黄、八小之间实现的更深度的互动。

有如此实实在在的佐证,耿煊自然也不会去质疑“生命气机连接”的可信度。

而现在,耿煊终于知道,这所谓的“生命气机连接”。

同样是与大黄、八小它们无意识的、完全不受它们自身控制的“波纹”产生了连接。

而且,还是远比他与那些信鸽之间还要更深的,几乎牢牢牵连在一起的深度连接。

耿煊因此产生了一个猜想,与其他生命体建立其稳定的“波纹连接”,也就是“生命气机层面的连接”。

就是各类控驭、驯化其他生命体为篇章的九流秘术的本质。

与此同时,这种连接的建立,并不需要非得领悟到“波纹”的本质。

就如同他修炼并掌握了“走狗术”,无论是这门九流秘术的创作者,还是耿煊这个学习者,从头到尾,思维中都没有“波纹”的概念。

可这并不妨碍他将“走狗术”修炼到圆满。

而这,本就是这个世界之人修炼这类九流秘术的正统方式。

一个个不同的生命体,就像是一个个“波纹黑箱”。

与不同生命体建立稳定“波纹连接”的过程,不是从“波纹”的本质入手。

而是从不同生命体本身,从其习性,禀赋等方面入手,最终一点点建立起“生命气机连接”。

真要说来,相比于领悟到了“波纹”本质之后的高屋建瓴,这种方法是比较笨拙的。

可优点也很明显,更容易有收获。

与之相比,要领悟“波纹”本质,就和让一个普通人不借助任何工具,就登上百米虚空一般。

正常情况下,按照《驯鸽笔记》中那套“定星术”的修炼法。

别说修炼到大师层次,这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入门阶段。

因为借助“引物”施展出来的“定星术”,根本不会给使用者反馈回任何有效的经验和感悟。

以耿煊自己在入门、小成、大成阶段的感受为例。

完全没有任何感受!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如何从“入门”跨越中间这些“虚空”,抵达稍窥真相的“大师境”,继而在此基础上更上一层楼,直达真正登堂入室的宗师境呢?

……

耿煊伸出双手。

一手按在黄耳的脑袋上。

感受着它那比大黄、以及其他兄姊更加清晰、更加稳定的“波纹”,以及自己与它因圆满境走狗术而建立起来的稳定连接。

另一只手,掌中托着一只信鸽。

利用“定星术”,与之产生“波纹连接”。

——需得一提的是,“定星术”只是让耿煊可以用另一个奇妙的视角认知世界。

同时,借由此术,与可以本能控制自身“波纹”的信鸽建立起一个特殊的连接渠道。

但这种连接是不稳定的,与他用“走狗术”与大黄和八小之间建立起来的稳定连接有着本质区别。

而耿煊此刻,就在仔细的体悟这其中的异同。

与此同时,耿煊脑海中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想《驯鸽笔记》中有关这些信鸽的种种习性和禀赋。

经常性的,还会穿插“走狗术”,以及自己利用“走狗术”与大黄、八小建立起“生命气机连接”的相关内容。

在旁观的视角,耿煊就是一手按着黄耳的狗头,一手托着一只信鸽。

黄耳因为与耿煊有着圆满境走狗术的连接,倒还显得非常惬意。

掌中托着的那只信鸽,随着时间持续,渐渐就已经表现出了百无聊赖的感觉。

它不时歪头看向耿煊,仿佛在疑惑,“这个男人在对我搞什么名堂?”

而在耿煊的视角,自己双掌,正有一波波明显的“波纹”在震荡,在扩散。

其中,抚按黄耳狗头的手掌,吞吐的“波纹”持续、稳定。

而托着信鸽的手掌,吞吐的“波纹”就起起落落,时断时续,就像是明灭不定,关关停停的灯光。

可随着时间持续,那些波纹的吞吐的间隔就变得越来越长。

更大的变化是,最初的那些变化,更像是随机的、无头绪的昏头乱撞。

可到了后来,每一次“波纹”起落,“波纹”的变化,都渐渐有了内在的规律。

时间持续。

耿煊无聊的枯坐在书房外的院中。

某一刻,托举信鸽的手掌,已经许久不曾明显改变过的“波纹”,忽地发生一丝细微的调整。

就像是对准最后一丝微调螺旋,耿煊心中,就像是听到了悦耳清脆的“咔哒”声。

几乎就在同时,无聊到昏昏欲睡的信鸽,忽地一震,眼神瞬间变得明亮有神。

它小小的脑袋猛地转动,眼睛定定的看向耿煊。

耿煊从它的目光中,感受到此前从未见过的神采。

那是灵性在流动。

这双眼神,不再单纯是一只鸽子的眼神。

而是一双可以进行简单的情绪传递,信息沟通的眼神。

不过很快,这种双方“看对眼”的奇妙状态就消失了。

信鸽重新恢复百无聊赖的、昏昏欲睡模样。

这似乎预示着,这依旧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可耿煊却没有任何气馁,反而振奋异常。

因为几乎就在他与那只信鸽“看对眼”的瞬间,一道信息,就已经在脑海中浮现。

【宿主已初步领悟“驯鸽术”的真谛,只需消耗两点红运,即可快速入门。】

【是?/否?】

耿煊毫不犹豫的就做出了选择。

“是。”

随着两点红运消失,耿煊脑海中,浮现出更多相关的经验、技巧、心得、领悟。

当这一切停止。

“驯鸽术”已经成功入门。

而耿煊也与掌中这只信鸽,稳定的建立起了“看对眼”的关系。

虽然,因为信鸽本身灵性微弱,以及“驯鸽术”才刚入门的缘故,相较于与大黄它们丰富至极的沟通交流,他能与掌中信鸽交流的内容,非常有限。

更多的收获,来自于他借此加深了对鸽子这类生物习性、禀赋的深入了解和探察。

耿煊甚至觉得,他对掌中信鸽的了解,已经超过掌中这只信鸽本身对自我的了解。

而这,是大规模驯化、繁衍、品种改良的基础。

这类知识类的收获,很快就被耿煊整理、归置到大脑中相应的区域。

有需要时,随时都可以翻阅。

这类收获,对“大脑内存”的占用,却也是最小的。

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耿煊就将“驯鸽术”入门收获的种种尽数消化、处理完毕。

于是,耿煊毫不犹豫的再次消耗六点红运,将“驯鸽术”从入门提升到小成。

这里,有个很有趣的地方。

若是按照“驯鸽术”又入门晋入小成需要消耗六点红运这个规律逆推。

“驯鸽术”正常入门,需要消耗三点红运才对。

可他实际上只消耗了两点。

耿煊猜测,这是因为自己已经领悟到了“驯鸽术”部分真谛。

入门条件,自己已经补齐了三分之一,只剩三分之二的缺口需要用红运来补。

类似情况,在他制药炼药时也曾频繁出现。

那是因为他掌握了“药石术”,在制药领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才妖孽,不需要红运相助,就能快速掌握种种制药技能,并将之不断提升。

到了最后,甚至可以根据需求,随意配制新配方的程度。

现在,类似的征兆,出现在了“九流秘术”之上。

耿煊心中,忍不住畅想开来。

“这样下去,我在这类九流秘术上的天赋,会不会变得如掌握了‘药石术’之后的制药能力那般妖孽?”

仔细想想,耿煊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

自己领悟“驯鸽术”,走的可不是此世常走的那条路。

通过对信鸽这类生命体习性、禀赋的了解、熟悉、掌握,一点点由表及里,由外而内,由下而上的“仰寻”。

而是凭着对“波纹”的深刻理解,从高屋建瓴的视角入手,从上到下的“俯览”。

放在此世界,自己这样的造诣,那就是在该业务领域,已经达到了“一通百通”、“殊途同归”、“术近乎道”的大宗师。

当然,在“九流秘术”这一块,耿煊现在也只是走在这条路上,距离真正抵达这一层次,还有很长的距离。

但,这却给耿煊指明了未来的方向。

“第一步,先把定星术修炼到圆满。”

“到那时,我或许可以去做一些更大胆的尝试……比如,试着将‘相马术’给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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