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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古今九州,生死春蚕

在等待之时,耿煊梳理了一下这次绿漪园的收获。

红运四百六十一点。

二十三人,人均贡献红运堪堪二十点出头。

将其中一部分红名比较突出的撇开,有不少头顶的红名浓度,若以红运量化,只有十五六点,甚至更低。

若是将其与无忧宫的修炼者放在一起,简直显得有些过于“干净”了。

而这二十三人总共为耿煊带来了九点黑运。

粗看上去这似乎很不合理,以金沙帮的牌面,将人家一个据点连根拔除,鸡犬不留,怎可能才给他增加这么点劫数隐患。

不过,若是将许念薇那三十点黑运算一起,就很合理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拔除绿漪园,仅是让来自金沙帮的黑运劫数从“三十点”变成了“三十九点”。

……

“谁啊?半夜叫门,有事不能明天再来?”

一道苍老的,略带一些不满的声音从紧闭的大门后响起。

接着便听见门栓移动的声音,一个干瘦老头从旁边开出半条缝的小门内探出头来,手里还提着一盏油灯。

为了看清来人,老头特意将提着油灯的手往前伸了伸,眼睛也下意识的眯成了一条缝。

可就在下一刻,他的双眼瞬间瞪得溜圆。

看着耿煊,震惊得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您……”

耿煊见他这模样,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但他却越发奇怪起来,好奇问:“你也认识我?”

老头点头。

耿煊本来还想就这问题再多问两句,但看了看老头这模样,却又放弃了。

要是不小心把老头吓出个好歹来,那并非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于是,他对老头道:“樊綦在家吗?”

老头愣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在。”

“那你去通传一下吧。”

耿煊的话刚说完,一道声音就在老头头顶上方的围墙上响起。

“你又来干什么?”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耿煊这次准备登门拜访的樊綦。

耿煊抬头看着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樊綦,笑着问:

“你确定就在这里说?”

樊綦沉默了一下,道:“那你进来吧。”

他很想将人拒之门外,可他更清楚,面前这“苏瑞良”表现出了礼貌,他不能真的不识抬举。

耿煊却道:

“将旁边的大门打开,我还要把马车赶进来呢。”

樊綦的目光,终于从耿煊身上挪开,看向旁边的马车。

眼神之中,满是凝重。

“你这车里,装的什么?”樊綦问。

耿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樊綦看了两眼,才道:

“你不是已经猜出了吗?”

樊綦当然已经猜出来了,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但站在院墙上的他,已经闻到了从马车内散发而出的血腥气。

他压抑着怒火,低声道:

“你今晚又杀了谁,我过问不着,可你将死人往我家运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欺人太甚!”

樊綦现在这反应,就像是一个饱受恶霸同学霸凌的文弱学生,再忍无可忍之下,终于触底反弹,直接朝着耿煊吼了起来。

他这反应,让耿煊有些无奈,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以捉弄老实同学为乐的坏孩子。

他无奈的道:

“樊大馆主,你反应不要这么激动。

我是真的有事情与你说,不是深更半夜闲着无聊来捉弄你。”

樊綦沉着脸,盯着耿煊看了许久,这才跳下高墙,亲自将可让马车通行的大门打开。

耿煊驾着马车驶入樊府。

……

那最先应声观望的老头,早就躲起来不见了人影。

整个樊府,也是空空寂寂,除了在前无声引路的樊綦,似乎就是一座空府。

马车在书房前的空院停下。

勒马停车之时,耿煊还忍不住扭头朝已经重新砌起来,与倒塌前一般无二,看不出任何区别的书房看去。

樊綦轻咳了一声,看向耿煊,道:

“说罢,你半夜拉着一车死人到我这来,又要玩什么样!”

耿煊看着樊綦,道:

“为了方便咱们沟通,我觉得你可以先去车里看一看。”

樊綦闻言,神色陡然一肃。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向耿煊的眼神就像是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的利刃。

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提着从那应门老头手中接过的油灯,掀开车帘,登上马车。

很快,车外的耿煊就看见马车内一阵激烈的光影变幻。

然后,“噗”的一声闷响,油灯落在肉体上的声音。

紧接着,车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下一刻,布帘掀动,一道身影迅速从车内闪出。

紧接着,耿煊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一双手紧紧抓住。

耿煊没有避让,没有闪躲,任由身形狼狈,双手颤抖,呼吸粗重的樊綦伸手抓住他的衣领。

以樊綦此刻的状态,要是他提前躲开了。

樊綦准得来个平地摔。

灼热而紊乱的呼吸打在耿煊脸上。

一起到来的,还有樊綦颤抖,粗重,气急败坏,却又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你……你把绿漪园给屠了?

……你……你没事去动金沙帮干什么!

你嫌一个无忧宫还不够你折腾吗?……你……你又去招惹金沙帮?!

……你这个疯子,疯子!”

“你要玩刺激,你去别的地方啊。

为什么就盯着我这里祸害!”

看得出来,那一车来自绿漪园的尸体,真把樊綦给气着了。

也给吓着了。

上一次,金沙帮的许象风就杀了康乐集的一个大馆主。

整个康乐集都为之动荡洗牌。

那还只是一次非人为的交通事故。

而这一次,事情又一次发生在康乐集。

整个绿漪园被屠!

樊綦简直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上任不到半年,诸事不顺的大馆主,已经踏上了前任大馆主的老路。

樊綦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耿煊很有耐心的等樊綦发泄完毕之后,这才道:

“这不是你提醒我的吗?”

樊綦闻言,瞪眼道:

“我提醒你?我tm什么时候让你去把绿漪园给屠了?!”

耿煊道:

“就是上次啊,你不是特意提醒我小心金沙帮吗?”

樊綦气急败坏道:

“你tm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我是让你做事小心点,别太嚣张,你tm,你tm……”

樊綦平日里对自身谈吐是非常在意的,别说口出秽语,连说句重话的时候都不多。

可现在,却是句句不离,含m量极高。

从这也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破防了。

对于这样的贴脸输出,耿煊却表现出了罕见的宽容和大度。

不仅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他心里也没有因樊綦这一番言语而有任何不快。

直到确认樊綦的情绪再度从一个激烈的“波峰”降下来,稍稍趋于平稳之后,盯着樊綦的他,这才一脸恍然的表情。

“我没有跟你提过吗?长街集市那件事,确实是我做的手脚。”

瞬间,樊綦的手也不抖了,呼吸也不颤了。

就连砰砰乱跳的心脏,也神奇的恢复到了原有的节奏。

“哎,我只是看不惯那群纨绔子长街纵马,想要略施薄惩。

谁能想到,许象风的两个女儿也在,还死了一个!”

说到最后,耿煊再次叹了口气。

“我原本已将此事忘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死的人里面还有金沙帮主许象风的女儿。

可这不是你提醒了我么?

当时我就在想,反正这梁子是解不开了,干脆先下手为强。

这次从月露原回来,我就立刻将此事给做了。”

说着,耿煊后退一步,对樊綦郑重的拱手,一脸真挚的对他表达谢意。

至于樊綦原本握在耿煊衣领口的手,随着耿煊这一退,就无力的耷拉了下去,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樊綦对此,却是没有了任何反应,只是低声喃喃道:“疯子……疯子……”

反复几遍之后,连这样的念叨声也停了。

耿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在一旁。

许久之后,樊綦才从“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看向耿煊,嘴角咧了咧,似乎哂笑,似乎自嘲,又似乎只是一个单纯的面部肌肉运动。

“那你现在,拉着这一车死人过来,是想干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刺激我?”

耿煊摇头道:

“我有这么无聊吗?”

说着,他看向樊綦,郑重道:

“我是来请大馆主帮忙的。”

“帮忙?”

樊綦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呵呵道:

“你这么大本事,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耿煊道:

“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绿漪园为了方便获取情报,在康乐集内,做了一明一暗两套布置。

明的那套布置,是一座酒楼,这个你应该就知道。

暗的那套布置,却是个一间档次很低的平民茶肆。

每天,他们都会向绿漪园汇报一次。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很想带人将他们全部擒住。

不过,这里毕竟是樊大馆主的地盘。

在下私以为,这么做有点不太妥当。

若是樊大馆主愿意帮这个忙,当然最好。

你要实在觉得为难,那我就亲自带人动手。”

说着,耿煊停顿了一下,带着确认般的眼神,问:

“大馆主总不能通风报信,甚至干脆带人阻止我吧?”

“……”

自以为现在已经没什么事还能撩动自己的心弦,可在听了这一席话之后,樊綦再次有种体内气压噌噌往上涨的感觉。

使劲平复了一下,他这才咬牙道:“好,这个忙,我帮了!”

在说“忙”和“帮”的时候,樊大馆主特地说了重音。

“那就多谢了。”

耿煊拱手道谢,却紧跟着就提醒道:

“大馆主既然决定帮这个忙,那我希望你想明白。

无论你将这件事做到什么程度,对金沙帮和许象风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你可不要犯糊涂,偷偷放跑一两个。”

樊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种事,我还不需要你提醒!”

耿煊点头:

“大馆主既然明白,那自是最好不过……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哦,这车尸体,也劳烦大馆主帮我处理一下。”

正事说完,耿煊也没心思与樊綦继续闲扯,拱手告辞,就准备离开。

“等等!”

这一次,却是樊綦赶紧开口,叫住了他。

耿煊停步,转身,看向樊綦,问:“大馆主还有话说?”

樊綦的目光死死盯着耿煊,沉声道:

“你就这么自信?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去金沙帮找许象风道明实情?”

耿煊奇怪道:“许象风这么好说话了吗?”

“……”樊綦。

“又或者,你就觉得,我比许象风更好欺负一点?”

“……”樊綦。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试一试!”耿煊道。

神色之间,甚至有种跃跃欲试之意。

“……”

樊綦深吸一口气,再次按捺住心中情绪,道:

“你有把握对付许象风吗?”

“现在没把握。”

耿煊的回答,差点把樊綦直接送走。

“不过,最多再等一个月,我觉得就差不多了。

……你要是实在担心许象风把气撒到你的头上,你可以出去躲一躲,等风波过去了再回来。”

最后,耿煊想起那张铜胎铁背弓的情谊,还是没忍住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不过,樊綦对这提醒,压根就没有听进去。

他忽地紧紧盯住耿煊,缓缓道:

“你是说,最多再过一个月,这些事情,你都能解决?”

耿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下。”

“我信!”樊綦重重点头。

“这就信了?”耿煊反倒惊讶了。

樊綦盯着耿煊,轻声道:

“咱们第一次照面,是在彭家武馆。

当时,你在我面前狼狈逃入地下,那不是假装!

而是当时的你,就是无法应对当时的我,对吧?!”

耿煊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安抚的话,居然在樊綦面前泄了底。

在樊綦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神中,耿煊只是打了个哈哈,道:“你可真敢想!”

樊綦紧盯着耿煊,道:“你就是当代的春蚕子,现在就是你又一次的破茧期,对不对?”

他用一脸的笃定神情,问出一个似乎并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耿煊盯着樊綦,眨了眨眼睛。

他这反应,却让樊綦仿佛再次验证了什么一般,脸上笑容更盛了。“我不会躲!”樊綦道。

“哦?你这又不怕许象风的报复了?

……你可别指望我,若是许象风真对你出手,那只能算你倒霉,我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我会请一位元京的镖师过来坐镇。”樊綦道。

耿煊闻言,惊讶道:“什么镖师这么强大,能赢得了许象风?”

樊綦道:

“赢不敢说,但足够让许象风知道我这骨头不好啃。

……他的头号目标,是你又不是我!”

“那一定要不少钱吧?”

耿煊忍不住想,在这件事上,钱,还不是最重要的。

不然,便是有钱,也找不到这样的路子。

所谓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樊綦咬牙道:

“没事,一个月而已!

便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撑在这里。

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如何平息这一切!”

说到最后,樊綦脸上,再次有了咬牙切齿之态。

耿煊似乎看到,一股执念已经扭曲得近乎于怨念,在樊綦身周凝聚得宛如实质。

自认为借着一丝缝隙,加上灵光一现,已让他看清面前之人“真实面目”的樊綦,还是被耿煊接下来的话差点闪断了腰。

耿煊盯着樊綦,问:“你在元京人头很熟?”

“什么?”不知道耿煊为何有此一问的樊綦,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听说元京各行各业的人才都很多,你也帮我找个人呗?”耿煊道。

“你要我帮你找人?找什么人?”樊綦一头雾水。

“一个懂水利,懂营造之人。”

听到这里,樊綦更迷糊了。

这和咱们现在正在聊的话题,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吗?

而且,你找这么一个人干什么?

总不能是修筑巨熊帮总部吧?

樊綦对耿煊的要求一头雾水之时,耿煊也回想樊綦担任康乐集坐馆之后的所行种种。

很久以前,耿煊就有种感觉。

即樊綦内心之中,也是想要与第一线的“生产者”建立更多连接的。

只不过,他的做法,相较于耿煊的大刀阔斧肆意妄为,要显得保守许多。

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有一个小小的动作。

只不过,因为他耿煊这颗“灾星”的频频发功,樊綦现在暂时应该已经没有了这方面的心思。

但这已经足以说明,樊綦内心深处的立场倾向。

于是,耿煊便将疏通河道之事,与樊綦简单说了一下。

大概听完耿煊的讲述,樊綦眼神直不楞登的盯着耿煊,道:“你要疏通洙水?”

“洙水?”耿煊疑惑。

“哈……你居然连这条河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现在已经与无忧宫,金沙帮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居然还有闲心搞这个?

……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的工程,要耗费多少银钱,多少人力,多少精力?

推行此事之人,又会被九州多少双眼睛盯上?

这条河道疏通之日,说不定就是其人身死之时!

不,说不定他都等不到河道疏通的那天!”

樊綦一个又一个问题从嘴里蹦出来,接连砸向耿煊。

耿煊却不闪不避,神色不变,只是道:

“这些事情,自有我来操心。

你就说,能不能帮我找个懂这方面技术的人来?”

樊綦盯着耿煊,眼神一阵变化。

过了一会儿,才呵呵道:“我倒真认识这么一个人,不过,人家肯不肯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耿煊道:“不肯来就算了。”

“呃……”

耿煊的回答,让樊綦生出一脚踩空的感觉。

耿煊好笑道:

“你也别觉得能用这件事拿捏我。

你能帮我这个忙,自然最好,我承你的情。

要实在不行,我也不是真就缺了这人不行。”

真要说来,他耿煊在这方面的才能,才是真正的绝顶。

前世那些经验和知识,倒还都在其次。

更主要的,是圆满境的地行术赋予他的超卓辨土识土能力。

只需要去那地方走一圈,具体应该如何操作才最稳妥,他心里基本就都有数了。

只不过,一来他不想在这上面太过分心。

二来,耿煊也想趁机验证一下。

自己只负责出钱兜底,其他的全都交给这个时代的人来解决,此事能被做到什么程度。

“好吧,我尽量试试。”

最后,樊綦只得这般回应道。

……

徒步返回万福坊。

回到房间后,耿煊没有休息,反而将放在床头的《冷窗闲话拿了起来。

一阵快速的翻页之后,翻页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嘴里还在轻声嘀咕:“应该就在这几页。”

正翻着,耿煊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眼神落在了其中一段文字上。

虽然,这并非他刚才拿起这本书时最想寻找的内容,但同样与樊綦今夜的一句话有些牵连。

……元帝始称帝国,此前,皆称王朝。

大业帝国之前,为大稷,有天下八百年。

大稷之前为大契,有天下四百年。

大契之前为大命,有天下六百年。

……大命之祖,黑帝始创天文,颁历法,分天为九野,划地为九州。

岑岭以南,洙水以西,西山以东,便为地之西南,为朱州。

……大稷初年,武功大盛。

稷王分封天下诸侯,疆界大扩。

以之为分界,九州始有“古九州”与“今九州”之说。

“今九州”之均州,即今之元州,便是“古九州”全境。

古人称沆河为北海,称漭江大泽为南溟,以为天之南北二极。

另,古人以大日为赤乌鸟,朝出紫岭之桑,暮宿西山之谷。

故以紫岭为天之东极,西山为西极。

西山,今亦称赤乌山。

沆河漭江,紫岭西山,“古九州”之四极,“今九州”元州之界也。】

耿煊的目光在这段记录上停留了一阵,继续翻找着另一则内容。

心中却忍不住想:

“这也难怪九州之人对元州都有特殊的情节,真要说来,这元州才算是九州之人真正的‘祖地’。

另外八州,从大稷初年分封算起,都是这一千三四百年间新开发出来的。”

“此世元帝没有做个传国玉玺,可这个元州,在九州之人眼中,就是那个正的不能再正,真的不能再真的传国重宝。”

心中这般想着,正翻着书页的耿煊手指再次一顿,眼睛聚焦在了当前书页的文字之上。

心中转动的那些念头,自然就被他收拾了起来。

……

元帝广求长生之法,有奇人春蚕子,隐居紫岭,终年不出。

有人见其忽然白发转青,落齿重生,以为其人已得长生之道,告之于元帝。

元帝欣然,遣人往迎。

与帝同榻三月,同吃同眠,尽述其道。

帝怅然叹息曰:“此非吾所慕之长生也。”

春蚕子重返紫岭,卒年不详。

……

元帝崩后百年,元州大乱未歇。

柴玉棠十三岁,全家被灭,强敌追索不歇。

不得以之下,逃往紫岭之中,并于一石洞之内得奇书《春蚕经一部。

七年之后,柴玉棠二十岁,出紫岭。

一年之内,灭尽强敌。

又一年,“柴镇”初立。

五年之后,柴玉棠二十六岁。

元州之地,“柴镇”已十得其四,且皆膏腴之地。

元州震恐,八州震恐。

三十年后,以半州之地力敌天下,以个人勇武之名冠盖当时的柴玉棠,油尽灯枯。

在与八州强者鏖战之时,瞬间黑发转白,继而齿发脱落,形销骨立,屈死于无名军士冷箭之下。

柴氏族人,不知所踪。

《春蚕经亦不知所踪。

……

参与围攻柴玉棠的军镇之主,无论出身元州,亦或其他八州,在此后百年之内,尽皆绝嗣。

……

最近两三百年间,亦多有疑似“春蚕子”行走九州各地的传闻,以及事迹留存。

有的是以讹传讹,但经著者考证,有二三事却非“讹传”,确有奇人奇事隐没其间。

即便非是“春蚕”,也当为“夏蚕”“秋蚕”。

……

奇书《春蚕经,外人不知究竟,只得片句总纲流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循环不灭,生生不息”。

根据种种迹象,这门奇功至少有两个特性。

第一,以极小代价,令修炼者“伤病速愈”,甚至“返老还童”。

不过,在修炼者动用这种能力之时,也即“破茧重生”期间,也是其实力最衰微之时。

会落至一个与普通人无异的最低谷。

然后,随着“破茧期”的进行,其人修为实力迅速提升。

直到“破茧期”结束,其人修为才能重返巅峰。

第二,将自身修为成就,以特殊方式转赠于他人。

柴玉棠一年之内,便初立“柴镇”,此后以半州之地与天下群雄鏖战三十年,麾下历来不乏悍不畏死、忠义无双的悍将、勇将。

此后,春蚕子代代不绝,都是他们受惠于这种特性的明证。】

耿煊的目光,落在这段故事之上。

脑海中,各种念头,闪现不断。

此前,他也曾看过这段故事。

不过,耿煊也就将它当成一个故事。

毕竟,这本《冷窗闲话,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他自然也就没有对这个故事给与更多的关注。

直到此前樊綦脱口而出一句“你就是当代春蚕子,现在是你又一次的破茧期”。

这话就像是一记羚羊挂角,天外飞仙,瞬间点通耿煊心中的任督二脉。

心中念头涌动,耿煊的目光,却将这段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

当耿煊将这本《冷窗闲话重新合上之时,嘴角已经弯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对于未来的路,忽然变得清晰了许多。

耿煊正准备趁机休息一下,就听到远处大门外传来嘈杂声响,且声音还在越来越大。

耿煊皱起了眉头。

还不等他出去查看,就见罗青快步跑来汇报道:

“帮主,樊大馆主遣人送来三辆马车,现在就停在院门口。”

耿煊闻言,立刻与罗青一道朝着院门口走去。

来到院门口,便见三辆马车停在院门之外。

其中一辆,正好就是耿煊留在樊綦府中,装着满满一车尸体的那一辆。

马儿还在悠闲的甩动着尾巴。

御者位置上,空无一人。

“人呢?”耿煊问。

罗青道:“将车赶来之后,留下句‘你们帮主要的人,给你们送来了’,就一刻没停,直接走了。”

耿煊怔了怔,道:“去看看。”

已经有帮众出手,逐一揭开了车帘。

就见三辆马车里,缩着一个个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嘴里被破布塞了个满满当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身影。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仅是耿煊,旁观的罗青以及其他帮众,都有些恍惚。

前不久,耿煊本人亲自从康乐集领了这么一车人回来。

全都是和眼前一般无二的造型。

现在,人家主动送来三车。

还是同样的造型。

这也算得上是业务熟练了。

耿煊已经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绿漪园放在康乐集内,以“一明一暗”的手段,用来收集信息的人手。

其中,“一明”就是一座主要面对修炼者群体的高端酒楼,“一暗”就是一间主要面对普通人的茶肆。

耿煊的目光在这满满的三车人身上扫过。

不仅有成年男子,还有年过七旬的老人,文弱娇柔的妇人,以及稚子婴童。

有身着锦衣绸缎,身宽体胖的;

也有衣衫破烂,形容干瘦如枯柴的。

看得出来,樊大馆主非常的“尽心尽责”。

不仅将直接参与酒楼茶肆经营、乃至做工之人全都抓了起来,连同他们的家人,也都一起塞在了这三辆马车之内。

当耿煊目光收回时,在众人头顶扫过。

红名浓度低于五点红运的,都有好多个。

其中一半以上,红名浓度都没有超过十点。

而红名浓度超过二十点的,更是仅有三人。

两个男子,一个女子。

耿煊将这人指给罗青,道:

“他,他,还有她,单独分开关押,仔细审一审。

其他人,就按照他们本来的家庭关系进行拘押即可。”

简单吩咐之后,耿煊便任由罗青等人行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春蚕经不是修仙线索,你们可以理解成类似于天山童姥修炼的那种武功,反正,是在现有修炼体系下的产物,不是别的新体系。

二,不是想用那半通不通的文言,写到一半才想起,想改,已经不合适了,就这么着吧。

三,此前就有书友反应,主角得到线索、功法之类的东西来的太巧合,现在我也是同样的安排,因为这本书的立意,我并没有让主角去探险某山某洞,然后发现什么奇功绝技,远古秘闻的设计,无论是“古今九州”,还是与“春蚕经”相关的信息,都浓缩在一本闲散书册里,这种设计参考了《夜航船这类古人闲书,我认为是合理的,笑。

四,孩子吵闹得不是时候,更新晚了,少了两千字,在下一章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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