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阴影借着月色下的各种倒影一路静悄悄窜入了萧府。

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进行着，仿佛融于四周一般。

以至于萧府的守卫都只是眼睁睁看着阴影不断窜行而熟视无睹。

在他们眼中这一团阴影与院中各处角落下的黑影并没有丝毫不同的地方。

回了房间后，阴影这才显露出萧水本来的模样。

这一趟冒险仅仅只是为了确认石头到底是不是火灵的本体罢了。

在关键的那一刻，他与石头仅仅只是隔了一块帘布而已，可他终究没有选择出手。

“九宗的九个超脱境，修士院一个，还有韩煜……”

整整十一个超脱境在附近，靠近已经是冒险至极，想悄无声息再取走石头，恐怕难如登天。

“不好搞啊！”

他的本意并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出来，否则也不会一直蛰伏在萧府。

可眼下这群人同样冲着火灵来是毋庸置疑了，自己手中有灵体，而他们手中有本体，双方不想碰上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左右想不出避战的法子。

其余人萧水如果说还能想想办法，唯独韩煜这个人，他是真的绕不过去的。

传闻韩煜擅火，他要火灵的目的自然不用多说。

那双方就压根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韩煜不可能给他石头，而他也不能给他灵体。

“我是真的不想跟你对上。”

迄今为止，若说萧水不愿意招惹的人就两个，一个是在南疆找上他的那位，另一个就是韩煜了。

一来，是韩煜两颗丹药的人情，将他的人生给拉了回来，否则当日天水宗都能把他灭了。

二来，还是韩煜的丹药，仅凭两颗丹药就能让他一步登天，一只脚碰到超脱境的门槛。

只有真正接触修行后他才真真切切懂得当日里那两颗丹药的分量有多大。

以他这个年纪迈入超脱境的，他很自信不会超过一掌之数，起码所谓的天骄榜单上九宗再出色的弟子也仅仅是无限接近罢了。

他不一样，他就是两口丹药的工夫，就省去别人不知多少岁月的苦修。

所以，韩煜的丹药有多可怕，他就对韩煜有多忌惮。

嘎吱！

他重新打开了北苑的门，再一次来到火灵这里。

火苗一下子点亮昏暗的空间，鸭头探出来的时候，绿豆眼很是气愤，嘎嘎嘎的叫唤个不停。

一颗火星弹出来便朝他飞去，想要落下的时候，萧水却不愿意接，一个闪身就躲过了。

“嘎嘎嘎……”

鸭子的叫声尖锐了几分，又弹了颗火星出来。

萧水同样避过，可把火灵气得，一阵上蹿下跳，若不是有力量压制，怕是要第一时间跳出来啄死他不可。

“我不可能放你，你也不可能帮我，谈了也没用。”

“嘎嘎嘎……”

火灵气得乱叫，绿豆眼瞪得大大的。

萧水却不理会，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来找火灵吵嘴，他目的是大鼎里的另外一样东西。

见他屈指一弹，大鼎内突现一抹荧光，随即一个月白瓷瓶从里头腾升而起。

火灵存心添堵，见状后连忙用嘴去啄。

奈何瓷瓶似乎比它想象中要来得结实，几嘴下去后瓷瓶纹丝不动不说，反倒是它的灵体一阵摇摆飘荡，差点没把形态给震散咯。

“嘎嘎嘎……”

火灵气得张开鸭嘴一阵口头输出。

“等你的本体弄到手，抓你的人也该来了。”

萧水怜悯的瞥它，摇了摇头。

火灵没来由的怔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一道火星从它嘴里喷出来，这一次萧水没躲，火星没入体内后，这时候火灵又开口了。

“你能不能放了可怜的老鸭，老鸭想要活命，老鸭不想死。”

那一位可怕的家伙绝对能够杀掉自己。

由不得它不怕。

“很抱歉，你怕，我刚好也怕。”

萧水无奈的摇头拒绝。

“你放了老鸭，等老鸭回到本体，老鸭帮你突破四阶神通。”

火灵不遗余力的劝说。

“你回到本体打的赢抓你的人不？”

萧水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开口问道。

“嘎……”

火灵似乎被这问题一下子问住了，怔住片刻后才说。

“老鸭跑的时候带上你。”

“那你还是自己呆着吧！”

连火灵回了本体都只敢想着跑路，怎么选择萧水还是明白的。

“你们杀不死老鸭的，老鸭是天地精灵，一时的死亡并不意味着永远的终结，岁月的沉淀终将让老鸭重新换个方式复苏。”

火灵放弃了劝说，梗着脖子道。

“可那时候的你已经不是你了。”

萧水摇摇头走了出去。

从北苑出来后，萧水一路沿着廊坊走回，手中冰凉的寒意直透心底。

他蓦然站住，回身看着自己的影子。

影子还是那道影子。

可萧水清楚，从他打算动用瓷瓶的那一刻，自己肯定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

“我无比怀念曾经的自己。”

一大早凌无策找过来的时候旁的还没说起，就先一阵感慨万千，惹得韩煜一阵侧目。

大清早说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让我怎么接茬，你想过吗？

“你不会一大早的想过来论道吧？”

韩煜白了他一眼，这动不动就喜欢论道的臭毛病还没改呀！

“早戒掉了。”

凌无策撇了撇嘴，哪有时间论道。

“那你感慨什么？”

韩煜一阵好奇。

凌无策伸了伸老胳膊老腿的一阵捶打，分明是个大修士，却装得跟老弱似的。

嘴里没停的抱怨，“难道你没发现高老吃完六肖丹后就不管事了吗？”

一个监察司的副楼主在这里，可却将监察司的分内工作全交给了他。

“男怕入错行，更怕帮错忙。”

凌无策一阵叹息，早知道当初就不要被全晓通忽悠着去代表监察司与墨家干买卖了。

没去的话，就不用到处跑。

不到处跑的话就不用顺道给监察司干活。

不给监察司干活儿，全晓通就不会越用越顺手。

“我一个老头子，这把年纪才去当情报头子，这不扯嘛！”

凌无策抚了抚自己的白须，苦笑说。

他是真的由衷感慨，早先自己一个灵境楼副楼主也就干干修行典籍收录，了不起再兼任修行院副院长。

心情好的时候过去上上修行课，闲暇时间找人论论道增进一下卜道修行。

怎么也比现在舒坦。

“你总不能是真的来抱怨的吧？”

韩煜听完之后先是莞尔，不过很快又笑着开口。

“抱怨是捎带的，找你肯定是有事情。”

凌无策自己找了地方坐下后，才开口。

事情还是此前的事情，一个当地镇守连城中有超脱境修士的情报都瞒着，很难不让凌无策起疑。

要知道，无论是镇守司出身亦或者监察司出身，甚至哪怕是其他宗门外援的弟子担任镇守，都知道摸清府城周遭的势力是他们的职责。

此地盘踞着一个有超脱境修士坐镇的家族，一个镇守司出身的修士反而隐而不报。

要没有事情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