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没去追问楚子航的执着是什么，他只知道对方绝对不会放弃。

因为执着啊，梦想啊……

这些东西就是精神上的毒药。哪怕下一秒就要死了，生命也会在最后一刻咆哮呐喊，沉淀在灵魂深处的底色会拼尽全力将世界晕染成自己的色彩。

尤其是，这个人叫楚子航。

路明非很想拍一拍对方的肩膀，或是给他一个拥抱，但最后也没能行动，只是说如果需要他帮忙，一定要记得开口，无论刀山火海他都趟平了赶过去。

楚子航在沉默中点头，空气逐渐被周围的喧嚣所填满。

直到……

“来了！”

路明非的耳中传来苏恩曦的声音，他本能地打算开启言灵·刹那，可有人比他更快——

昂热先一步展开了时间零的领域，并未扩张太远，仅是包裹住了他自己，让他的声音可以传到同样进入神速领域的路明非那里，他说：

“明非，不要。”

于是路明非收敛了刹那的领域，任由昂热的时间零迅速扩大，将他一同包裹进去。

同样被时间零包裹的还有凯撒和楚子航，前者第一次见到时间零的神奇效果，还有余裕去打量周围人凝滞在脸上的表情，而后者在已经见识过了一次，并未露出什么震惊的表情，几个跨步来到窗边，推开并翻了出去，试图找到来袭的敌人，但却一无所获。

然后，较远处的苏恩曦终于被纳入了时间零的领域，从阿斯顿·马丁当中翻出来，提醒道：“头顶！”

同样出来的几人一同看向头顶夜空，哪怕是昂热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一个巨大的金属圆柱体在空中解体，已经变成了一个小一点的东西和无数碎片，下坠摩擦带来的热量让它们绽出火光，又在时间零的凝滞下成为了无星夜空的点缀。

但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美景，反倒像是传说中被硫磺与天火毁灭的索多玛城，

看似一片火树银花、繁星璀璨，但它落下之时，便是生灵涂炭！

“那是什么？导弹？”楚子航的夜视能力已经算是出色了，但那降下的物件太过耀眼，以致于他在直视时也会感到眼睛刺痛，无法看清具体。

“你们连卖给沙特的导弹启动器都要握在自己手里，我真想不到有人能在境内对着城市发射导弹。”凯撒直接就否定了楚子航的猜想，眼中金黄璀璨无比，言灵·镰鼬发动，无数风妖朝着上空飞去，又在瞬间带回信息，让他脸色一沉：

“生命反应！那些东西是被龙血污染的蛇鼠虫蚁！中间更是个大的，我从未听过如此震撼的心跳声！比大象还沉重，却又快得像是老鼠！”

那是你见识少了。除凯撒之外的四人同时想着。

因为他们和买了视频进行观摩的凯撒不同，昂热和楚子航就在现场看了路明非单挑三代种的场景，苏恩曦也是通过路明非身上的微型设备体验了第一人称视角，当时路明非和三代种的心跳声哪怕不用言灵都能清晰听到，呼吸间带起的漩涡更是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与他们相比，上面的东西都只能算是小虾米。时间零的加持下，不说在场的混血种们，就连“苏剑仙”都能用『基督之羽』单杀对方。

而且，那些被龙血污染的小动物们也很好处理，只要楚子航对着天空发射一次君焰，就足够清除大部分了。甚至昂热都有闲心开玩笑，说希望“黑金天鹅”小姐早就准备好了烟火预案，随后又被女孩冷眼相待，说她早就准备好了。

于是，在场中焦急的好像只有凯撒一人，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不对……”路明非眯着眼睛看向缓缓下坠的“导弹”主体，突然皱起了眉头，对着苏恩曦喊道：

“那东西是被扔过来的！”

血统带来的优势是全方位的，凯撒的镰鼬在路明非这里几乎算是一个常驻技能，楚子航无法看透的火光在路明非眼中也只是需要眯起眼睛而已，所以在众人短暂的交谈、等待着“导弹”进入楚子航射程的时候，路明非得以观察到它的细节。

那些携带着龙血污染生物的部分是“导弹”原本的外壳，包裹在主体的前端，完整情况下应该会形成“T”字形的锤头，所用材料看起来就像是废品收购站里生锈的铁皮，经过粗糙的焊接强行粘合在一起；但主体部分则是某种强度颇高的金属材料，亮银色的光滑表面并未因摩擦产生火光，就像一条银色的鱼儿，游荡在火焰形成的流光当中。

最重要的是……在主体的后端，路明非清晰的看到了一个手印！

圆润的金属末端像是为了便于抓握一样，被生生捏扁了一部分，“发射者”就是拎着这一部分将“导弹”发射了出来，巨大的风压逐渐摧毁了弹头部分的粗糙焊接，包裹着龙血污染生物的囚笼成为了它们的滑翔板，高度异化的生命被火与热摧残，伤痕累累却又凶性十足！

“恩曦！”路明非转头，女孩已经点亮了黄金瞳，言灵·天演正在依据抛射角度和本市地图计算“发射者”的位置，而昂热也将时间零的领域从路明非身上撤走，免得增加自身体力的消耗。

言灵·刹那发动！

路明非朝着“导弹”袭来的方向疾奔，苏恩曦计算出来的位置信息已经显示在了他的单片眼镜之上，发射者当时所处的位置以及其可能会撤离躲藏的路线均有显示，对于神速状态下的路明非来说，追上对方只是时间问题……

而后，凯撒回到了别墅内，顺便拉上了这边的所有窗帘，将别墅与外面的天火隔绝开来，站在主位处，于时间零领域放弃包裹他的第一时间拍响双手，吸引在场宾客的目光，

“各位，请看向那边。”凯撒优雅地举起右臂，指向并未被遮挡的窗户，“请欣赏我为各位献上的烟花秀。”

轰鸣巨响伴随着焰火升空，本市最大的烟花秀于夜空中绽放。

一道窗帘，隔开了两个世界。

绚烂焰火的另一边，乃是地狱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