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拉蒂快得像是在贴地飞行，银灰色的线条拉长在空旷无人的道路上，大灯照出的灯光在时间零的作用范围之外被迅速压缩，又被追上纳入，压迫着形成光团，使得车辆如同赫利俄斯的太阳马车一般，被流动的绚烂包裹。

车内的众人无法感受这种急速，可若是有人站在旁观的视角，就会看到一辆速度远超战斗机的车辆划过世界，偏偏没能掀起任何音爆，好像静谧无声的刺客。

然后，这刺客驶离了主路，足有22英寸的NRT降噪轮胎在砂石路伤也难免发出异响，也不知道针对刺穿伤的“自修复”技术能否抵挡这一路的小磕小碰，以及暴力驾驶人最终的急刹漂移。

“反正也要换车了。”昂热开门下车之后毫不心疼地说道，似乎是因为它没有智能调控温度的功能，打算转投Lin的怀抱，随后又本着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想法对路明非说这辆可以送给他，补漆的钱他来出。正好明非也已经成年了，抽时间考驾照之后练练手，旧车撞了也不心疼。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赞叹卡塞尔学院的财大气粗，然后表示一定会尽快考下来驾照，等熟练之后就把“校长座驾”委托楚子航挂在卡塞尔的论坛上拍卖，说不定还能回本，到时候修车的钱如数奉还，剩下的收益三七分成。

听得昂热眼角抽搐，却又不好把说出来的话咽回去，只能故作爽朗地大笑两声，箭步上前，绷紧的腿部肌肉将定制西裤撑得饱满，一脚踹在废弃工厂的围墙大门上。

本就没锁的大门豁然洞开，已经倒塌近半的厂房映入众人眼帘，几个太阳能照明灯充当聚光灯，照射着大院中央的风衣男人。

“莫拉·米科？”昂热整了整西装，语气轻松地提问，袖中折刀已经滑出些许，瞬间就可握在手中成为杀人利器。

“是共济会会长，卡塞尔派的坚定支持者，莫拉·米科。”带着挖了两个洞的漆黑面具，风衣男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随后语气略有悲伤：“也是将共济会拖入深渊的蠢货。”

确实挺蠢的，莫拉可谓是一口气惹到了多方混血种势力。

招惹路明非就相当于触动了昂热的逆鳞，所以这位明面上的“最强屠龙者”都亲自提着折刀要将莫拉砍成八瓣了；北美那边也因为五千多美元的“还款”气得汉高直跳脚，恨不得亲自飞到中国来把德州拂晓塞他嘴里，补上当时忘了的质问，要是再拖两天，说不定就有一位肯德基叔叔找上门来代为执行了；就连欧洲的洗白黑帮加图索都死死地咬着他不放……

这些势力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在死侍群里乱窜，结果却被几个堕落成危险混血种的家伙引来了这里。

“剩下的人在哪里？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吗？”昂热直抒胸臆。

“没有剩下的人啦……”莫拉的苦笑穿透面具，声音故作轻松：“共济会总共十一人，四人死在了手术台上，三人接受不了自己的脸自杀，两人死在了刚刚……”

对方的语气让路明非想到了他登记在密党内部资料上的照片，那一个看起来挺英俊的男人，就是嘴角略微向下，显得有些悲苦。但随后就反应过来：

“还有一个呢？”

“在里面等你。”莫拉将视线转向路明非，直勾勾的目光像是在审视一块牛肉，思索着品质真是不错，只可惜囊中羞涩，没办法将它带回家，最后只能希望对方遇到一个好厨子，

“路明非，我们真是为你而来的。因为你过去的经历，我觉得你很适合成为我们其中的一员，将互帮互助的理念传达给全世界……但是，我们被骗了。我只能用些小伎俩鼓动我的朋友们多活几天，可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所以才会有今晚的袭击。死之前总要放肆一次吧，辛苦你们给我兜底了，烟花很漂亮……”

莫拉始终没有提及“她”的名字。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打算暴露出这些名字，哪怕他们已经被密党记录在案，但没人会去调阅这群杂鱼的资料，所有的愚蠢背负在莫拉·米科身上就够了。

『基督之羽』预言的画面也不是袭击时发生的事情，它来自袭击之前，高度异化的女人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体内的疯狂了，她刺穿大腿、撞破头颅，可却无济于事。自愈的能力让这些轻伤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或许下一秒她就要为了不去伤害他人而捏碎自己的喉骨或心脏……

然后莫拉出现，说相信卡塞尔，相信路明非的能力，去闹一场再死。反正都要死了，就别当老好人，别介意个别人添麻烦了。

所以，女人死在了一个绚烂的烟花之夜，死在了“最强屠龙者”的手中。

“去吧。”莫拉仍不打算扯掉面具，像是为了遮掩自己已不为人的事实，看向路明非：“我的副会长在等你，只有他对骗子的身份有所猜测，他也只打算告诉你。我会想办法帮你拖住昂热校长。”

这怕不是在开玩笑。路明非的心中都产生了一瞬间的不敢置信，因为就连他在没有『奇迹』的状态下都无法和昂热交手。而莫拉曾经的血统低到言灵都没能觉醒，就算经过了改造，也只会在瞬间被剁成臊子。

就连一旁的昂热都笑了，似乎是想看看这位年轻人该怎么才能拖住自己。

偏偏莫拉也在笑，他那一直燃烧着的黄金瞳中闪过一丝无奈，双臂平举着像是要拥抱整个世界：“昂热校长杀我或许都用不上一秒吧。但毕竟是人类，有一个重大缺陷……”

他不会飞。

莫拉·米科姿势怪异地拔地而起，时间零立刻发动，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折刀干脆利落地划过他的颈部，一刀两断。虎跃而来的昂热已经落地，但与他一同坠落的只有身躯，米拉的头颅依旧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