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路明非神清气爽地走进体育馆。

一开门，就看到换了一身和服、但总体上仍是藏青配色的犬山贺跪坐在体育馆上首，身后则是同样跪坐的楚子航和伊莎贝尔，呈现三角架势，让路明非脑海中忍不住蹦出“哼哈二将”用以形容。

此刻两人已经换上了剑道服，面甲就放在身侧，随时可以套上。而在他们对面，属于仕兰学子的位置则是一排排椅子——毕竟这场授课要持续一下午，让学生们一直跪坐怕不是在难为他们，等到放学的时候全都一瘸一拐的，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还不闹翻了天？

犬山贺对这种安排没有异议，反倒是前来上课的学生感觉不够“原汁原味”，推门进来之后略显失望。但这并未冲散他们对剑圣授课的热情，不少学生都提前抵达，占据了靠前的位置，就在路明非从门口走向座椅的这段时间里，都还有不少同学跑进场馆，超过他之后选择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长出一口气。

路明非毫不在意，对着撇嘴表示没好意思给他占位置的小天女摆了摆手，让她和小姐妹们聊得开心，随后走到最后排的角落坐下，欣赏了一会儿不一样的女仆小姐之后就掏出手机开始和老唐对线——

这厮在一个多月之前说自己正忙着挣大钱，每天都陪着路明非的冰山靓妞出入各种繁华场所，偶尔还要在对方打架的时候摇旗呐喊，没工夫和路明非上号solo。

也正是仗着这一点，老唐针对之前“惜败”的对局进行了详细分析，叫嚣着说要来中国让路明非带着他到处转转，等到了晚上就狠狠包宿，一举将路明非斩于马下。

然后老唐在大约两周前消失了，路明非在心里调侃了一句“老唐大抵是死了”，转头就去寻问苏恩曦，得到了对方安然无恙，但大概是钱包被掏空了，不好意思找他的情报。

之后路明非主动联系了对方，表示到时候带着他玩，不用掏钱。老唐象征性地推脱几句，最后用“能掏多少算多少，留够回美国的机票钱就行”盖棺定论，又变回了满嘴跑火车的乐观模样……

“路明非，你这边有人吗？”一道略显柔弱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路明非头也没抬就回了一句没有，飞快打字，试图压制住那边正在显摆总统套房的老唐。

【看看，爷也成角儿了。这房间！这电视！这浴缸！】

一连三张照片传来，略有模糊。路明非都能想象到对方如撒欢的哈士奇一样上蹿下跳的模样，怕不是一边跑着一边拍照，最后又发来一张落地窗前的照片，对面高大建筑上赫然写着“源氏重工”四个大字。

【看到没，那就是哥们儿合作伙伴的公司，进去之后漂亮的前台小姐都要点头哈腰，清一水儿的OL装，皮肤比衬衫都白！】

老唐吹嘘的时候显然忘了雇主才是源氏重工的合作伙伴，还是路明非的人。加之路明非早就知道这货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一句【那也没见你拿下一个】，成功完成了针对老唐的爆杀，半天也没得到回复。

正巧上方的犬山贺也清了清嗓子，似乎打算开讲，路明非索性收起了手机，这才看向身侧，愣了一秒之后打招呼道：

“下午好，社长。”

之前询问他的正是陈雯雯。女孩似乎对打打杀杀的剑道也不感兴趣，又或者是来得太晚，所以同样选择了这个角落，膝盖上还放着一本《草叶集》。

在听到路明非的问候之后，陈雯雯也将视线从书本上挪开，抬手收拢了一下鬓角的发丝，浅笑着回道：

“下午好，路明非。还有，不用叫我社长了，文学社已经解散了。”

提到这个，陈雯雯就觉得有点可惜。因为她设想的是，在文学社解散之后就能拥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路明非，尽快找到男孩和她脖颈间伤痕的联系。

只可惜，路明非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靠着11公交车慢慢回家的男孩了，他现在每天出行都有女仆开车接送，陈雯雯想要观察也只有在教室里这段时间。倒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毕竟卡塞尔学院的那帮怪人和路明非的联系就很深，但和她预想中不太一样……

那本《仕兰三结义》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缓了好几天才重新振作起精神，然后就是忙着帮班级排练诗朗诵，每天忙得都找不着北，闭上眼睛就是咿咿呀呀的朗颂声，睁开眼睛就又是忙碌的一天，直到晚会结束，她又遇到了怪老头犬山贺……

“犬山……先生据说是剑圣啊。”之前还好，但在听完老头子对运动服的评价之后，陈雯雯就怎么也没办法把“犬山师兄”四个字叫出来了，更何况对方也确实年纪很大，这声师兄叫起来怪怪的。

“其实昂热校长也是剑圣。”路明非见犬山贺只是在清嗓，没有开口的意思，索性接话道：“他之前也在日本生活过一段时间，完成了二天一流的试练，一打十还赢了，获得了二天一流的免许皆传，很厉害。”

路明非是真心这么认为的。毕竟那是试练，不是单纯打架，被击中之后也是要影响评定的。又是在较为狭小的空间内，昂热也没开时间零，路明非觉得换做自己也需要长久的训练——既不能打死人，又要一招制敌，尽快回转制服下一个。

但陈雯雯在听到两个“老流氓”都是剑圣之后，突然觉得这个名号也没那么高大上了，忍不住怀疑现实是不是也和某些文学幻想作品一样，只有放下了某些东西才能换来力量，比如节操……

女孩摇了摇头，尽量把思绪拉回正轨，顺着路明非的话问道：“一打十？就像电影里那样？”

“我也不知道。”路明非也只看到过昂热资料里的照片，迟疑道：“或许当年是真的交手，但现在的剑道考核或许不是，犬山师兄教的应该也不是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