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薯片的味道、Dior Jadore香水的味道、还有零身上如同雪原般清冷的气息，再向里走则是属于绘梨衣的淡淡檀香，以及猫咪沐浴露的甜腻香味，但路明非觉得空气中最多的东西应该是尴尬。

虽然他体会不到，但能想象到一直维持着矜持和体面的女仆小姐被其他人看到如此景象时内心的抓狂，伊莎贝尔嘴角依旧噙着笑意，但眼神已经失去了高光，看向路明非时就像再问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主子要这么对待她。

但这时候不能道歉！

道歉的话就彻底无法解释了，伊莎贝尔说不定都会当场哭出来！

路明非虽然毫无人性且不知廉耻，但也不想背刺照顾自己的女仆，所以脑中思绪如电，状若无事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淡然道：

“先进来吧，今天麻衣和零回来了，她们闹得有点疯。”

这倒算是个合理的解释，柳淼淼毕竟是来“视察”过路明非生活环境的，也明白男孩自己不至于把房间闹成这种情况，而且根据她这段时间对预科班混血种的认知，三个以上的“神经病”凑在一起只是造成这种结果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所以在伊莎贝尔行礼称是之后她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然后，呼吸停滞——

之前一起演过戏、吃过烧烤的陈墨瞳学姐？！

柳淼淼在看到沙发上的一抹暗红之后，心中发出土拨鼠尖叫，却又猛然醒悟自己是认错了，大脑一片空白，呆愣愣地跟着路明非往里走。

因为客卧已经属于绘梨衣，客厅又实在没地方落脚，所以路明非只好将女孩带到了自己房间，于是柳淼淼再度呼吸一滞，看着散落在地的红白巫女服浑身颤抖，终于回想起客厅红发女孩身上的风衣和衬衫，涨红了小脸震惊道：

“男、男友衬衫？！”

“什么衬衫？”因为柳淼淼太过震惊，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过于尖锐，路明非优秀的听力让他在猝不及防下耳膜都有些刺痛，加上凸守和绘梨衣的两次“抢夺”，路明非捂着耳朵脑子一抽，指向衣柜说：

“你不会也要搭窝吧？”

“诶？”快要熟透的大脑瞬间冷却，柳淼淼歪着脑袋试图翻译暗号。

“没事，请坐。”

“哦。”

女孩并拢双腿，拘谨地坐在了路明非床上，忘记换下的纯黑玛丽珍鞋被擦得极亮，柳淼淼甚至能通过鞋面上的反光看到男孩坐到电脑桌前的动作，随后羞耻地收回视线，看到提到脚腕的黑色蕾丝边短袜，小腿被袜子和校裙衬得雪白，又瞥见了地上的红白巫女服，脑子里不禁泛起黄色废料……

搞文艺的内心戏总要多一点，不然哪来的灵感。柳淼淼在心中为自己辩驳一句，终于敢堂堂正正地看向路明非，却在对上视线的时候莫名怂了一下，扫视着房间转移话题道：

“明非，那是十二符咒吗？”

某个装作导购员的店老板推销的“镇店之宝”，此刻正在路明非的电脑桌上散发幽光。漆成红色的木盒配合着雕刻精细的图样，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被它吸引目光。

“嗯。”路明非点头，随手抠出一个狗符咒，学着店老板的样子介绍道：“忠诚的狗带你远离死亡的收割……”

“乘一万。”空气中仿佛有男孩在嬉笑，哪怕以路明非的听力也没能捕捉完整，甚至让他觉得是自己精神太过疲惫以至出现了幻觉。

“明非？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柳淼淼关心的站了起来，仕兰校服内部的白衬衫就展现在路明非眼前，让他不禁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场景，不由得多瞥两眼，可却只看到了透明的扣子和白色衬衫，甚至都没像绘梨衣那样绷紧。

“没事……”路明非后仰着揉了揉太阳穴，“今天遇到太多事情了，有点头昏脑胀，让你见笑了。如果你喜欢的话，这个可以当作赔礼。”

半点也不适合送给女生的礼物，但却是路明非第一次送给她的、能够留作长久纪念的东西。所以柳淼淼忍不住迟疑了一下，结果狗符咒连同整个盒子都被塞到了她的怀里，就听路明非继续说：

“放心，不算生日礼物。”

“我知道啦~”柳淼淼有些嗔怪地瞥了路明非一眼，暂时将盒子放回电脑桌上，从书包里掏出邀请函，俏皮道：“我给你的邀请函都还没送出去呢……就算你说是生日礼物我也不认哦。”

“放心，我另有准备。”

“那我就小小的期待一下。”女孩眨着眼睛，看着手里的狗符咒，上面还有路明非手掌的温度，索性就没有放回到盒子里，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非你想要什么礼物呀？”

“我的生日早就过了。之前没什么朋友，按照我常去那家黑网吧的老传统，成年的时候要拿上身份证堂堂正正的去网吧包宿，我废了好大功夫才从婶婶家遛出来，坐到天亮才回家。”

那是一家禁烟网吧，没有烟雾缭绕，也没有各色头发的小混混，不卖瓶装水，就连可乐都是论杯点的，电脑配置看得他流口水，与当时的路明非格格不入，就连打星际的欲望都没了。他看了一晚上的银魂，笑得像个傻子，偏偏又不想发出声音惹得其他人注意，只好强行忍下，第二天肚皮疼得厉害，让路明非错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八块腹肌。

而现在，那家网吧已经衬不上路明非了，伊莎贝尔给他组的电脑已是顶配，果汁都是伊莎贝尔端着小托盘送进房间，忙着打游戏时还能享受喂食服务，就连当初没有的八块腹肌都出现在了衬衫底下，却连黑网吧都去的少了……

“唔……没说生日礼物！”柳淼淼听着毫无感情的丧气话恨不得踩路明非一脚，最终还是没忍心，顺手把符咒揣进兜里，在男孩眼前摇晃着手指，眼中闪着星星，找了一万个理由，却还是壮着胆子直言道：

“我就是想送你个礼物，行不行？”

“我没什么想要的。”路明非耸了耸肩，说着让女孩泄气的话，却又在下一秒开口继续道：

“无论是什么，我都很期待。”